——因为赶得太急了,可能有些错字和不通顺的地方,会马上改——

门口一群陌生面孔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甚至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身上的太监服是有特殊定制的补子的,这可不是他们监栏院随便出去的灰袍小太监。

“几位爷是……”王富贵磕磕巴巴道。

被这群面无表情的太监瞧了眼,王富贵哑声了。

这群人马是德妃娘娘的班底,平日在宫里走动时也是脸上有面的,就是什么话都不说也和普通小太监的精神面貌不一样,几个眼神表情可能就会让小太监大气不敢出一下。

屋内其他人噤若寒蝉,叶辛的事还是被发现了,他们完了吗?

直到傅辰苍白虚弱的脸出现在门口,所有人忽然像是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为首的太监正好是之前在福熙宫门口的两个守卫,叫泰平和泰禾,他们现在可是很确定傅辰是得了德妃娘娘的眼了,先不论这小太监是怎么让向来不与太监亲近的娘娘如此破例,总归是不能得罪的,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也要喊人家爷了。

泰平指挥着人将躺在血泊里的叶辛给抬走,对呆滞状态的王富贵挤出了些许笑容,“别紧张,这里的事咱了解过,就是过来处理的,你说是吧,小傅公公?”

王富贵神色一紧,看到傅辰点了点头,才吐出一口浊气。

“你的脸色怎的这般差?”王富贵发现傅辰的脸色苍白,就像随时要倒下一样。

“无事,夜间没睡好。”只是用催眠后的副作用,傅辰又对王富贵道:“这里处理好后,随我离开吧。”

愣了下,王富贵问:“去哪?”

“福熙宫。”

“!”王富贵有些惊愕,但傅辰却不再解释理由。

冰冷模样的傅辰,居然让王富贵觉得有些陌生,猛地拽住对方的衣角,“你到底做了什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傅辰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为什么会认识福熙宫的人,如果那么熟傅辰早就升官发财了,何必等到现在。他不是什么黄口小儿,傅辰在离开时那双走投无路的眼神,始终烙印在脑海中。

傅辰不说,不代表他不明白。

“放心,会好起来的。”傅辰轻轻拍着王富贵的胳膊。

这群人的动作非常快,想来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次数也不少,全程非常安静、高效。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总是需要有人将它保持得金碧辉煌、纤尘不染。

把叶辛抬出去后,抬了几桶水来将地面冲刷干净,再用扫帚将混合着血的污水集合倒入水桶里,全部处理好后,泰平等人要准备离开,“小傅公公,你的东西待会福熙宫会派人来取,没别的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好,麻烦平公公了。”

泰平堆满笑意,“哪里,哪里,你可别客气。”

一屋子的人就看着平日里鼻孔朝天上,谁都看不起的太监们对傅辰客客气气,笑着离开。

屋内除了空中即将飘散的淡淡血腥味,居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这事却在所有人脑海里盘旋不去。

傅辰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淡笑道,“别一个个哭丧着脸,不恭喜我高升吗?”

“那……我们以后还能喊你辰子吗?你还是辰子吗?”赵拙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谁高升他们都可能会不舒服,唯独傅辰,太巧合,其中没蹊跷谁能信,宫里待得时间长了,单纯的人又有几个,他们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本来想装作冷漠的傅辰,听到这话也装不了,“当然,以后有事就到福熙宫来找我。”

今日是我最后一天留在监栏院,我会把富贵带走。”

“辰子哥,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吉可扑到傅辰怀里。

“会有的。”拍了拍小孩的背,这小孩相当于是他看着长大的,傅辰也有些不舍。

傅辰打开抽气,里面盛放着陈作仁存下的十几两银子和一只木盒子,木盒里装的是陈作仁的一生,将他们小心翼翼放进怀里。

看到傅辰的动作,其他人鼻头一酸,别说是贵主子,有时候连高位的太监也没把他们当人,他们被作践的太多了,有时候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死后连个家都没有。

当傅辰带着王富贵离开时,背对着众人道:“想要活下去就要成为有用的奴才,让主子们舍不得杀你们,我希望几年后,还能看到你们每一个人。”

有几个小太监用袖子狠命擦着脸上的泪水,赵拙等人忽然向前走了几步,安静的气氛忽然想被点了一根导火线。

“傅辰,我们不会给你拖后腿!”

“我们一定都能活下来,成为有用的奴才!”

“不当一辈子没人在乎的小太监。”

傅辰回头一笑,风华绝代,“好,我等你们。”

这是我们的约定,一个人的存活几率不大,但如果我们有一群呢?

傅辰其实没多少东西,当他回到福熙宫的时候,他的配房已经准备好了,在偏殿,专门收拾了一间空房间给他,就是傅辰自己也颇为惊讶,他居然和院里的掌事太监一样,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就是为他收拾的宫女也啧啧称奇,大部分下人只能住后殿的奴才配房,一般是廊庑和耳房,只有得宠的才能在偏殿按个住处,能近身伺候。

德妃从来没对哪个奴才如此优渥,傅辰真是创了记录了。

“小傅公公,可有什么秘诀传授给咱们,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娘娘喜爱什么呢。”

“专心伺候娘娘,娘娘想到的要为娘娘做到最好,娘娘没想到的要预先为娘娘想到,以娘娘的

而让整个院里太监宫女炸开了锅的是,德妃居然将自己喜欢的摆件器具赐给了这个新得眼的太监。

每个后妃都有自己惯用的奴才,提拔几个是很平常的事,但对于那些削减脑袋想要往上爬的却是暗恨在心,刚到院子里傅辰就明显感觉到送赏赐的太监明褒暗讽的话。

他看着像是没听懂,来送东西的太监也看傅辰的模样居然真没听懂的模样,心理暗想,没想到是个傻子。

傅辰恭恭敬敬将人全部送走,才带着一直没在状态的王富贵离开。

穿过廊下到往链接廊庑的后门离开,就是大部分下人住的地方了。

王富贵也没问沉默地跟在后面,刚才在监栏院能打起精神也是因为不想让那么多人陪自己送命,现在危机解除了他就又一次沉寂,心如死灰,无论傅辰带他去哪里也无所谓。

当傅辰打开一间屋子进去后,他站立在原地,看着屋里的人。

那女孩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一套,只是脖子上的淤痕和□□在外的伤痕依旧看得出她曾遭受过什么,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木然地望着前方,王富贵捂着嘴,全身颤抖得如同筛糠般。

“我已经与德妃娘娘提过,你先在后院照顾她,按理说太监是不能与宫女住一起的,所以又申请了你的屋子,就在隔壁,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你们之间我想也不需要菜户这样的虚名,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她,让她回复神智,也许一开始她不会回应你,但你不能放弃她,持之以恒唤醒他,前殿的事你不用去操心。”傅辰是做好万全打算的。

癔症只要善加诱导,加上身边的人又是内心曾经最为在乎的,是有一定几率恢复的。

猛然回头,傅辰眼看不对,就要阻止他,他却愣是使了力气,将膝盖结结实实跪到了地下。

那嘶哑的声音像是吼出来,“傅辰,你阻止我就是我看不起我!”

他狠狠磕了二十个响头,额头血肉模糊,是下了死一般的决心。

“傅辰,我这条命是你的!以后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王富贵眼中的决绝是那么明显。

“我很自私,帮你们是为了我自己,可不想自己孤家寡人一个,等着你们好起来来帮衬我。”

“辰子,你总是这样,好像不把自己说得很糟,让人讨厌你就不甘心似得,你这人,虚伪!”王富贵又哭又笑,争起来狠狠打了下傅辰的肩膀。

“谢谢夸奖。”傅辰也笑着回应。

——晋.江.独.家.发.表——

当晚亥时,傅辰就着四周红通通的宫灯,以最快的速度走到茗申苑的假山里,也是曾经撞破二皇子与祺贵嫔幽会的地方,现在储秀宫已经住满了秀女并不方便见面,而想和茗申苑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是梅姑姑早上在西十二所门外,对傅辰打了手势,这个地方他们曾经商量怎么吓李祥英时来过,只是离监栏院和西十二所都太远,他们较少来。

梅姑姑很谨慎,就是傅辰进了假山里,她也没有出声,就着光线确定来人,才从隐藏之处出来。

“放心,我已经找过几遍,这附近没有人。”

“梅姑姑,如今我在福熙宫当差,出来多有不便。”

“傅辰,你升调的事我们所里也有传言,她们都说你进了高门,得了娘娘的眼,只是我并不信,我想听你说实话。”

“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傅辰将脸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对我,你也不打算说实话吗,我以为经过李祥英的事,我们至少也算同一战线了。”

“梅姑姑,秘密知道的多,离死也不远了。”

梅姑姑是聪明人,从这话就听出了一些弦外音,隐约有了几种猜想,她知道傅辰谨慎的性子,不说出来很有可能,这事情知道了反而会引来杀头之祸。

“我明白了,今日喊你出来,一是想告诉你,李祥英现已拉拢了两位总管公公,他似乎怀疑当时院里闹鬼与你有关。”

“他如何拉拢?”傅辰先问了第一个问题,总管公公可不是那么好拉拢的,这些公公往往都是皇帝的人,虽说不至于没有二心,但也看不上李祥英一个靠着谄媚的三等公公。

“就是暨桑国送来的阿芙蓉,太后用完后的烟渣滓都是李祥英在处理,他把这些东西稍稍做了些手脚,掺在好的烟叶里孝敬给两位总管,如今那两位总管也是格外痴迷这个东西。”

傅辰听到这里,心中的忧虑再一次浮上来,“不能让这东西再蔓延了。”

“阿芙蓉是什么东西,太医是有说此物不宜常用,恐有瘾。”

“能颠覆皇朝的东西。”他记得暨桑国与羌芜邻国,现在羌芜人还在进犯东北,朝廷派了军队前去对战,宫里还歌舞升平的选秀,这就是晋朝这一代的皇帝,他们习惯与贼子一次次打仗,一次次和亲,用女子的一生来换取短暂的和平,却不想在晋太宗时期,羌芜屡屡进犯,又一次次谈和,被打怕了缩回去,强大了再进犯,不曾停歇。

傅辰眼中划过一道狠厉,如果让皇帝暴毙呢?

他可以冷血,可以自私自利,甚至可以损人利己,但民族大义却是刻在炎黄子孙的骨血里,在这个与另一个时空极为相似的地方,让他仿佛身临其境。

但现在的他,甚至没有丝毫力量能改变历史。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阿芙蓉因低产量还无法大范围扩散开来,只能供给太后。

而原来历史上,也是历经好几个朝代才像瘟疫一样辐射。

“颠覆皇朝?”梅珏想象不出,这么个小东西,如何能扯到皇朝,皇朝哪里是那么容易颠覆的?

傅辰不欲多言,显然不打算透露更多信息。

还是那个道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现在地位,若说了这可能出现的隐患,只会被当做妖言惑众斩首,对于时事对于这个朝代甚至连浪花都掀不起来。

“李祥英怀疑我?为何?”傅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他相信他背后做的事,收尾收得很干净,李祥英没可能怀疑他。

“你还记得今天叶辛被送去治疗,我找了借口去了太医院,趁着他不清醒时,套出不少话。那时候李祥英还没得太后的眼,他查出他的烟叶有些异样,就找认识的吏目查了下这烟草,发现它们有问题,他第一个怀疑的是叶辛,叶辛为了自保便说是你做的。叶辛一直很针对你,而你有充分的动机,陈作仁是李祥英害死的,叶辛这理由姓李的就信了,才想方设法想置你于死地。”梅珏一直以为傅辰已经将乌头的毒放进烟叶里,她没想到叶辛误打误撞都能说对。

傅辰总算名表,为何一直对他不算薄的李祥英会突然想把他送到祺贵嫔那儿。

“不是我,乌头的毒我还没放。”就算放,他也不会让李祥英察觉到异样从而追根溯源,傅辰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把柄,“那毒,应该是叶辛自己投的。”

“他是靠李祥英升职的,为何要反过来害自己的顶头上司?”梅珏想不明白。

“当时,我们使计让其疯癫,最终被卸了职关在自己的院落里,那时候叶辛大约就觉得李祥英已经对他没什么用处了,只要李在一天,叶辛就不好明目张胆地投靠他人,为了一劳永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是谁都没想到李能攀上太后。”傅辰将自己代入叶辛的性格,几乎猜得与事实相差无几,

“他好狠!这人,死有余辜!”梅珏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心思狠毒之人。

“姑姑看得多了,还不习惯吗?”

“这种事,多少次都习惯不了,只不过我大概也要当一当这狠人了。”梅珏边自嘲道,“宫里待久了,人都会慢慢变了。”

“您是什么意思?”

“傅辰,这也是我约你见面的第二个原因,我要——成为宠妃。”

“您为何告诉我这个?”傅辰眼梢一抬,将所有惊讶掩入其中。

他知道梅姑姑一直以来是想出宫的,不是假意推脱,不是装模作样,不然以她的容貌早就能被皇帝收入后宫了,就是曾经后宫的第一美人丽妃,相比之下也丝毫不差。

梅珏正要说话,傅辰却快速拉住她,躲进一旁隐蔽的阴影中。

两人在对话时,傅辰一直关注着周遭。

“有人吗?”一个不放心的女声。

“放心,这时候哪还会有人!”另一个男人保证道。

这两道声音是熟悉的,傅辰的记忆力几乎就在下一刻已经猜到了来人,二皇子邵华阳和祺贵嫔,二皇子是唯一一在宫外开府,还能长时间在皇宫内过夜的皇子。

经过上次的事,他们居然还敢!傅辰对二皇子的跋扈又有新的认知。

也许正因为上次被三皇子撞破后,经过了一段时间发现风平浪静,而三皇子也因为受了皇命在外处理灾银被劫的事,如今更是不可能出现在皇宫,这两人反而觉得更刺激了。

梅珏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是后来听到衣服摩擦,男女交.合的声音,才意识是什么,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此处假山环绕,想要在视线较差的晚上躲藏并不算难,只是邵华阳也算有了经验,先在这假山中四处摸索了下了,也幸好有傅辰带着,好几次两人都差点被碰到,堪堪躲了过去。

还好这次也没有汤圆那猫的捣蛋,两人只能憋着一口气,用耳朵听了全程的*现场,梅姑姑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有点吃不消,但现在这情况根本不可能出去,只能和傅辰一起在暗处等到那两人离开。

也幸好那两人速度也很快,全程也不过是一盏茶超过些。

等到那两人彻底离开,梅姑姑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他们?”

“你说二殿下与祺贵嫔?”

“你怎的一点也不惊讶。”她觉得傅辰实在淡定过头了,好像发生什么事,傅辰总是这副模样。

“因为不是第一次了。”

“若是皇上知道……”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不说要当场抓到才算数,就是她现在和傅辰的地位,说了又有谁信,少不得要被这两人对付,再说,与他们又有何关系。

“继续刚才要说的吧,此处不宜久留。”

梅珏也是因刚才的变故,加快了语速,“我本来只知道你是皇帝的剃须师傅,现如今你在德妃那儿做事,只是跟加大了我与你合作的想法。”

“姑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过几年,你就有机会被放归出宫!”

“傅辰,没用了!”梅珏苦笑,“你知道李祥英说什么吗,他说小央只是第一个,拿上就会轮到我,以前他没能力接触到皇帝,我自然什么都不怕,但现在,我不能等到那时候,那就什么都晚了!”

“我帮你与德妃通融下,将你调派过去。”这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当你的请求越多,你付出的也更多,傅辰,我不能白白让你一个人去抗,再说,若真让皇帝看到我,怎可能放过我。”她忽然抬头道,眼中闪着光芒,“你知道是谁彻底改变我的想法吗?是你……在我们所有人都认命的时候,只有你愿意想办法为陈作仁报仇,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只是——再也不想麻木了!我要当这人上人,我逃避了整整十年,到现在才明白这宫里,不爬上去,这命永远掌握在别人手上,自己的,在乎的人……”

“为何选择我,你可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你我都会被斩立决。”

“你太小瞧自己了,哪个进宫三年,能有你升的快的,更因为,你从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甚至比我们所有人都清醒,傅辰,除了你我不认为别人有能力帮我。”

“但我从不冒险。”片刻沉默后,在梅珏的凝视中,给出了答案。”

“我知道,其实我来的时候就大约猜到你的答案了,你做事太有规划……我只是,想试试。”梅珏苦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说了那么多,其实你很想为小央复仇是吗?如果你不上位,等待你的只是第二个小央,为了自己,为了小央,你不能再坐以待毙。”

“不愧是傅辰,我一直知道,你隐藏得比任何人都深。”

“所以,你决定了?”傅辰的声音有些缥缈。

“对。”因为我别无选择。

“现在的你,还不足以让陛下为你神魂颠道。”傅辰的深邃的目光,

“啊?”梅珏惊讶回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想要成为宠妃,只是容貌是不够的,陛下阅美无数,容貌就像琼浆,一时新鲜迷恋却不会长久迷恋。如果你相信我,那么让我改造你。”傅辰从这个女子眼中,看到了抗命的不甘,他们都是不甘的,他有什么理由不帮她。“我们来创造一代盛世宠妃。”

——晋.江.独.家.发.表——

与梅珏碰面后,傅辰又悄声无息地回到福熙宫偏殿。

打开门后,刚要取下放在门槛边的自制插销,却发现那里空了!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进门,而这个自制插销材质易断,没特殊办法无论什么办法开门都会弄断它。

空了,只有一个原因,有人进来过。

他在门口感受了下屋内气息,很确定没有人。

迈步走了进去,将蜡烛点亮,移到门口果然看到断裂的插销,以及一张戳成比针还细的纸条。

傅辰用手指反复揉搓,才将那纸条戳开,皱皱的纸上写着:害。

落款是,桃花糕。

谁会用那么隐蔽的方式来喘息信息,只要他稍稍粗心大意点,肯定是看不到这么细的纸条,重点是认识他。

定然不是监栏院的人,因为那些人做不到如此细致不留痕迹。

桃花糕,傅辰搜罗了一圈认识的人,没一个叫有桃、花、糕这个三个字的。

那么是谐音。

想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傅辰将那纸条放在蜡烛上一烧而尽。

去打水洗漱的时候,碰到殿内的其他太监,并不是泰平泰禾,他们也看到傅辰了,有些皮笑肉不笑,互相打了下招呼就离开了,其实在刚进宫那会,傅辰也在监栏院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新人想要融入陌生环境,都需要过程,而这个过程可能树敌,可能结交盟友。

因德妃的赏识,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做些什么,就是讽刺的话也是听不到的。

但傅辰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排外,谁让他算是“空降兵”,他们努力了那么多年还没熬出头,但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得了眼,一下子越过他们这些太监成了德妃跟前的红人。

这时候候着脸皮去讨好他们,是没必要的。

傅辰路径院子,看到种植的桃树,忽然想起了。

桃花糕!

是他经常给七皇子的糕点,因为现在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膳食房做点心的师傅们收集了不少桃花,这糕点也是时令糕点。

害,能有很多种含义。

比如害怕、害喜、伤害、灾害……

如果真是邵华池在传递消息,他在害怕什么,或是……有人要害他?

谁要害他,而他现在虽然还在“痴傻”,但皇帝因丽妃被冤之事格外愧疚这对母子,为了他甚至把国师都请来医治,就是皇后都不可能再明目张胆害他。

或是暗地里的,那么会是谁,皇后,还是别人?

他记得七皇子身边的亲信,已经被从冷宫放出来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这么想着,傅辰熄灭了烛光,闭上眼很快就睡了下去。

傅辰渐渐适应福熙宫的生活,他的工作并不多,一段时间换个蔻丹,偶尔被喊去说些趣事。

德妃身边有专门伺候的人,每个人都分工明确,忽然加个他,反而安排不好工作,德妃就将他

德妃这里是比较清静的,她是个很讲究情调的人,不削于搞强迫那套,也不会为了和傅辰发生点实质关系就急切了,她做事不急不躁,就像当初和傅辰在一起一样,她喜欢那种自然而然的过程,一种男女之间互相吸引的荷尔蒙,而不是硬强求什么,这是一种高端的对感情享受。

所以一段时间以来,他最多只是与德妃眉眼间有些交流,而傅辰每次都能很准确的猜到她的意思,这让她倍感惊喜与贴近,他知道,她很乐意享受这种无人能察觉的互动。

她很贴心的给傅辰在内务府安排了一个职位,如果事情不多便可以去内务府做做事,这也是间接在给傅辰铺路,让他与刘纵多亲近亲近,傅辰想到慕睿达是德妃的人,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慕睿达因性格严肃公正很受同样性格的刘纵赏识,如今看来,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刘纵这次看到傅辰,私下第一次对话时,先是比了个大大的拇指。

“看不出来呀,咱家前一天才让你找个宫殿躲开李祥英的调派,你当天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吓,你可知道福熙宫从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没添过一次人,你可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被娘娘开口的人,不得不佩服啊!”刘纵感慨道,说话比之以前更为随意些,隐隐有把傅辰当做自己人看的意思。

刘纵态度的细微改变,让傅辰越发肯定心中猜测,刘纵也是德妃的人。

后宫有两处命脉,一是内务府,二是膳食房。

这女子,从某种程度来说,才是后宫最大的赢家。

傅辰这几日一直在内务府中走动,因王富贵原本的职务是监察净身,现在全副精力照顾小央,这份差事就由傅辰代管了,这会儿和刘纵唠嗑完,他就要去嗣刀门。

“对了,等这些天秀女选完后,咱又要忙了。”秀女经过行选、初选、复选,如今快要殿选了。

“又有喜事了?”

“是十五殿下要被送去羌芜做质子,二十日后出发,这期间我们必须为十五殿下准备好一切事宜。”

“十五殿下,您没听错吗?”他记得他在长宁宫时听到的是邵华池,怎么会换成十五爷。

“咱家怎可能听错,就是十五殿下,是怎么了?”

“不,只是小的很好奇,那不是皇后娘娘最疼宠的吗?”傅辰的疑惑或许是不少人心里想的,能这么问,也是他和刘纵现在越来越熟悉的关系,再者刘纵如今将他看作“自己人”。

“就因为是嫡出,送出去才能表现出咱大晋的诚意。”其实刘纵也不明白,明明受宠的皇子那么多,怎么就成了皇后的儿子。

那可是皇后的小儿子,命根子啊!

——晋.江.独.家.发.表——

从内务府出来,没多久就到了嗣刀门,前些日子陈作仁等人离开后,监栏院就空出了好些位置,许多小太监都是一人身兼多职,傅辰自己也是同样的情况,一会在这儿上差,可能过一会就去别处了。

因为新一批秀女过来,宫里需要添人,新的小太监又被送来宫里了,傅辰几年前也是有过这一遭的,只是当时他的身份与当年对调了而已。

在晋朝被送入宫净身原因各不同,大致有几种,最常见的就是傅辰这样的,因为家里穷得要饿死了,这是无可奈何的。剩下的就是拐卖机构,这种机构从古至今都有,古时小孩几乎都是放养的,有时候人贩子一抱一个走,转眼人就没了,而古代这资讯不发达的地方,不见了就是一辈子也见不着了。还有种父母亲人硬将人买进宫,孩子多,卖一个也不嫌少;另外比较少数的情况,就是像王富贵那样,因为犯了重大的罪,无奈进来的;最后的就是“天阉”之人和意外。

这种种情况,导致晋朝从来不缺太监,后宫里的太监说是两千八,只是大约的数目,一般是远远超过的。

傅辰到了一处廊庑下,这里是个两进的院子,并不大,在嗣刀门内,刚净身完的太监一般会痛得晕过去,都在这里修养,常规情况下需要休养十几二十天左右,期间还有可能身体太虚而熬不过去的情况。

傅辰到门口的时候,两个值班小太监看到他,躬身打了招呼,“傅爷,您来了。”

“嗯,他们如何了?”傅辰应道,并不推脱。

这是宫里规矩,虽然傅辰的年纪比他们小,但宫里讲辈分的,傅辰高了他们两级。

“恢复的不错,有好几位已经能下来走动了,应该都没问题了。”

傅辰点了点头。

一般人想要混进宫并不容易,许多太监伺候的都是宫里的贵人,怎么可能马虎的放过,不是谁都能进宫的,这身世上至少也要对朝廷无害。这么多朝代下来,对这方面的检查更加细致,每个太监的籍贯、姓名、进宫原因都是会到当地调查的,而这些资料都会在内务府记录在案。

其实小太监的回答,这在傅辰的意料之中,因为在为这群人监察的时候,他就发现里面有一群人很特殊,他们看上去也是瘦弱的,一般人不会有任何奇怪。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就会发现这是一群练家子,傅辰甚至不着痕迹做了些试探,结果就是这群人不简单。

身怀武艺,就是净身了,身体素质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样的一群人却因为“家里穷”进宫,怎么可能?

傅辰进去前,小太监又喊住了他,“傅爷,刚才重华宫说要来挑人。”

哪个宫里缺人,就会来挑人,是惯例。

而重华宫因为九皇子复宠后,伺候的人本就很少,自然是要添人的。

傅辰淡淡应了声,“好的,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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