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游湖结束之后,姚瑶他们就回家了。林放带着林凡,又跟着回到了姚家来,林颂贤回了金水镇。
岩城那边已经打了几场了,清源县依旧风平浪静,只是边关开战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村里的人也都知道,要打仗了。
姚大江和宋氏都不安起来,倒不是担心战火会烧到这里,过去几十年,北疆国屡次进犯,都没能打过岩城来。秦谡卸甲归京也就是十年前的事,秦家在大盛国人的心中,是有不一样的地位的。
姚大江和宋氏担心的是秦玥的安危,虽然都说秦家代代出神将,秦玥这不是第一次去边关,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他之前的那些经历和经验,因为失忆都忘记了,他的祖父和父亲又不在身边。
姚瑶只能跟姚大江和宋氏说,她已经提前得到了要打仗的消息,只是没有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至少以她得到的消息,秦玥前日都还是安全的。
宋氏想去庙里拜一拜,到佛祖跟前,给秦玥求个平安。
姚瑶前世是不信这个的,但她自己身上的发生的事情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而且有时候求神拜佛求的本就是个心安,姚瑶也没劝宋氏,只说一起去。
青山村没有寺庙,宋家村和朱家村中间的山上有个庙,也是清水镇唯一的寺庙,叫做灵山寺,据说很灵验。
宋氏前一天专门让姚大江去镇上买了香烛,准备了香油钱,装在篮子里,这天还不让姚大江赶车去送,说不能偷懒,要步行过去,才能显得心诚。
“爹,没事儿,我陪娘走着去。”姚瑶说,以前宋氏回宋家村都是步行,也不算太远,只是听说那个灵山很高,姚瑶希望宋氏不要打算一步一跪什么的,那就有点夸张了。
姚瑶背了个背篓,里面装着水和干粮,因为感觉这趟得花不少时间,中午之前回不来。
这会儿天才刚亮,宋氏做好了全家人的饭,她跟姚瑶先吃了,然后叮嘱姚大江等孩子都起了,把锅里的蛋羹端出来给他们吃,别忘了,中午她和姚瑶要是回不来,让姚玫包饺子,昨天林凡说了想吃肉饺子的。
“要不我陪着一起去吧。”姚大江说。
“不用了爹,我陪娘去就好了。”姚瑶对着姚大江摆了摆手,挽着宋氏的胳膊,一起出门了。
宋氏提着篮子,姚瑶背着背篓,在晨雾之中出了青山村。最近正是收秋的时候,路上碰到了不少下地干活的人,大多都会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现在姚瑶家也算是青山村最富裕的人家了,马车都有了两辆。
出了青山村,上坡,下坡,再走一段,就到了宋家村。她们需要穿过宋家村,才能到灵山寺。
宋家村有不少人认出宋氏,跟她打招呼。之前宋家村就传遍了,说宋强那个嫁到青山村的妹子家发财了,先前总是往宋强家送肉送东西,来的还都是马车。这会儿见到宋氏,都以为她是回娘家来的,还有人问她今天怎么没坐车。
宋氏只是笑笑,也没解释。
路过宋强家大门口,刘氏正好出来倒水,一看到宋氏和姚瑶,愣了一下:“月容,二丫,你俩咋来了?今儿怎么没坐车,走着来的?有啥事?快进家来!”
宋氏带着姚瑶进了家门,刘氏一看宋氏篮子里面的东西,又愣住了:“你们这是……”
“大嫂,我们想去灵山寺拜拜。”宋氏对刘氏说。
“咋啦?怎么突然要去庙里拜了?”刘氏有些不解。
“我娘听说要打仗了,想过去求个平安。”姚瑶笑着说。
刘氏并不知道秦玥此时在边关,当下信了姚瑶的话,就笑了起来:“月容,打仗也打不到咱家来,不用怕这个。不过你们都到这儿了,去拜拜也挺好,谢谢菩萨让你们家过上了好日子吧!”
宋老头和宋强天不亮就下地收秋去了,宋思清去给他们送早饭送水还没回来,刘氏本来也打算下地的,这会儿看到宋氏和姚瑶来了,连忙招呼她们坐下喝水。
“大舅母,我们这就过去了,你也忙吧。”姚瑶放下碗就站了起来。
“哎!你们早点去,不然到了中午可热!你们回来过来家里吃饭,晚了我给你们留着!”刘氏说。
宋氏也没推辞,带着姚瑶出门,又往灵山寺的方向走了。
到了山脚下,碰上了不少去烧香的人,有的还是坐着马车从镇上来的。山上的路不宽,还有点陡,马车上不去,只能步行。
姚瑶仰头看了一眼,比她家后面的山是高了很多,半山腰有个庙,在绿树掩映之中。
宋氏常年劳作,身体不错,姚瑶身体更好,母女俩一起上山,很快超过了前面好几拨人。
等到了灵山寺,也快正午了。
烟气袅袅,古寺清幽。
宋氏带着姚瑶去烧了香,拜了菩萨。宋氏跪在菩萨跟前,虔诚叩拜,口中念念有词,姚瑶也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想来不过是给秦玥求平安的话。
去添香油钱的时候,宋氏跟老和尚求了一枚平安符,视若珍宝地收了起来。
母女俩下山,已经过了正午了。
再到宋强家,刘氏不在,都下地去了,只有宋思清在等她们。锅里给宋氏和姚瑶留着饭和菜,还是热的。
宋思清打了水给她们洗脸洗手,然后招呼她们吃饭。吃完饭,又略坐了一会儿,母女俩就起身回家了。
到了家,宋氏把那个给秦玥求的平安符交给了姚瑶,跟她说,如果下次樊峻再来,让他一定把这个带去给秦玥,让他随身带着,保平安的。
岩城那边,樊峻得知秦玥从葉城归来,还烧了北疆国的粮草,自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派了属下再去京城送信报平安。
只是先一步去送信的樊虎,路上跑死了两匹马,这会儿已经见到了秦谡。
“什么?曾冀那个老混账,竟然如此害玥儿?!”秦谡看信,再问过樊虎,得知樊虎来之前,秦玥于中秋节之夜带兵去偷袭葉城,第二天中午都不见回去,神色大变,怒不可遏,“太过分了!玥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曾冀那个老不死的给他陪葬!”
“属下现在担心的是,如果公子被抓了的话,曾老将军不会真心救他。”樊虎脸色难看地说。
秦谡面色沉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老夫这就进宫请旨,前去边关!有我在,看那个姓曾的还能怎么玩儿阴招!”
秦谡入宫,却也不能跟皇上明说他收到密信,曾冀暗害秦玥,毕竟这都是他们的揣测,即便曾冀真的存了这个心,从表面上来看,他派秦玥前去偷袭葉城,也是看重秦玥,不管谁问,他都会这么说,而秦玥在岩城,的确是要听曾冀的吩咐来行事。至于他先前失忆,现在没什么战斗经验,这些说了也没意义,因为军令如山,他在曾冀麾下,就得听曾冀的。
所以秦谡只能说,听说要开战了,他想再上战场,守卫大盛国。
不过皇上并没有点头同意秦谡的请求,只问了一句,秦谡是不是担心孙子的安危?
如果秦谡承认他只是为了秦玥才要去边关,那皇上定然不会高兴,因为当皇帝的都希望臣子先国后家,同时也会证明秦谡一开始说的保家卫国的话是假的。
所以秦谡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是为了秦玥,只是为了大盛国。
最后秦谡无功而返,回到了秦将军府,也不敢贸然离开京城。
大盛国皇室虽然重用秦家,却也防着秦家。曾家作为将门,论实力其实比秦家是差一截的,被提拔到仅次于秦家的地位,也是皇室为了制衡做出的安排。而秦曾两家的主将,不会同时都在边关,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在岩城镇守边关,一个在京城保护皇帝,三年轮换一次。
不出意外的话,过了年,曾老将军就该回京,但秦家去边关镇守的也不会是秦谡,而是秦玥的父亲秦非白。因为秦谡十年前就把他的大将军之位交给秦非白了。
秦非墨再见秦谡,发现他脸色很难看,就问他怎么了,秦谡把事情跟秦非墨讲了。
秦非墨面色一沉:“果然,曾冀那个老匹夫还是按捺不住了!”
“唉!皇上不准我出京,老大现在也不能离开京城,当初就不该答应让玥儿一个人去岩城!”秦谡握拳砸了一下桌子。
秦非墨冷哼了一声:“老爷子,当初阿九去,也是直接跟皇上请的旨,你不同意也没辙。曾冀那个老货,会为难阿九,我早就想到了,难道你还以为他会看在阿九是后辈的份儿上,善待他不成?曾冀的儿孙都不成器,不然他也不会一把年纪还在带兵打仗。等过了年,大哥替了他,他一回京,再过个三年,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皇上也不可能再让他当主将了。曾冀一退,曾家没落就是必然,他被我们秦家压制了一辈子无法出头,临了如果能‘光明正大’地弄死你最宝贝的孙子,想必对他而言很解气。”
听了秦非墨的话,秦谡面沉如墨:“玥儿要真出事,我灭了曾家满门!”
“老爷子你也就能在这里放放狠话了。”秦非墨突然笑了,“不过看来你是真不理解阿九在想什么。等明年换了大哥再去镇守边关,阿九在大哥麾下,就算打了胜仗,他的功劳也会父子共享,他自己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只能等着,再过个二十年,接替大哥的位置,这二十年里面,他就只能当你跟大哥的影子,很多事自己没有选择权。他并不想这样,所以他才要现在去岩城,因为他要在曾冀的麾下,暂时抛去秦家的光环,自己建功立业。”
秦谡神色一震,就听秦非墨接着说:“我不认为这次阿九会出事,他没那么弱。不过老爷子如果不放心的话,正好,我打算到北边儿去玩玩儿,顺路去看看他,反正我这个纨绔,爱去哪儿去哪儿,没有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