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锦绣来说,她这么多年唯一真正喜欢过的男人,只有她的表哥魏宇泽。
正因为魏宇泽越来越优秀,身份地位越来越高,黄锦绣攀不上了,所以中间才跟其他男人有过一些来往,而姚修文的确是黄锦绣退求其次的选择。
在黄锦绣心里,姚修文自然是样样都不如魏宇泽的。不管是样貌才学还是身份,更别说姚修文前面死过一个夫人。
但黄锦绣虽然家财颇丰,毕竟年纪不小了,还没了清白,在金源县这个小地方,她想当个有身份的夫人,除了姚修文,也没有别的选择。至于她没了清白这件事,她已经计划好了,等成亲的时候怎么遮掩过去。
所以,私心里黄锦绣是看不上姚修文的,觉得姚修文配不上她,她没有办法,只能跟他。
结果!没想到!姚修文竟然背地里跟她的丫鬟勾搭到了一起,而且蓄谋要陷害她!
黄锦绣意识到事实如何,简直要疯了,恨不得立刻拿刀去把姚修文那个贱人给砍了!
黄锦绣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当初跟姚瑶的矛盾,是因为姚瑶那个时候是个村姑,身份和势力远不如黄锦绣,所以她有恃无恐。如今姚瑶贵为王妃,黄锦绣是恨她,但也什么都不敢做,顶多就是关起门来过过嘴瘾,说姚瑶几句坏话而已,因为她可不想惹火烧身。
从黄锦绣的性格来讲,虽然她骨子里贪慕虚荣,但她其实又很怂,即便是她真正爱慕过的魏宇泽,她也没有为了他豁出去,不管不顾过。
中间有一段时间,魏宇泽的家人还没出事,全家都去了京城,魏夫人看不上黄锦绣了,黄锦绣知道,当时不甘心也没办法,就认命地开始给自己物色别的男人。
后来魏宇泽的家人都死了,是黄家长辈动了心思,觉得有戏,又提起黄锦绣跟魏宇泽的事。黄锦绣对魏宇泽本就有爱慕有不甘,再加上知道魏宇泽当上了四品高官,就满心期待地找去京城了。给魏宇泽下媚药,黄锦绣也是仗着她祖母和娘都在,仗着魏宇泽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不会不认。结果失败了,她很崩溃,但也没寻死觅活的,这下是真认命,又回来了,继续当她的黄家小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黄锦绣不是宋思清那种人,都不曾为了魏宇泽寻死觅活过,所以她到今天都还好好的,虽然跟姚瑶有仇,跟魏宇泽撕破脸,但都不是关于生死的大事。
但对于姚修文,黄锦绣没有爱,如今只有恨,恨极了!甚至有些后怕!假如姚修文的奸计得逞,不止黄锦绣要死,黄家满门都要死!
“姚二丫,我发誓,真的不是我做的!就是你那个狼心狗肺的三叔!你如果要对付他,我可以帮忙作证!”黄锦绣看着姚瑶冷声说。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姚修文去死!
丫鬟柳红瘫软在地上,痛哭不止,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已经不知道,是该继续咬死说是黄锦绣指使的,还是该把姚修文供出来,她只是感觉,自己完了……
姚瑶微笑:“黄小姐,先坐,我相信这次毒果子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姚修文的事,我不会放过他的。我是有点别的事,想跟你聊聊。”
听到姚瑶的话,黄锦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狠狠地瞪了柳红一眼,才坐了回来,看着姚瑶问:“什么事?”
“这个你口中叫狼桃的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姚瑶问黄锦绣。
黄锦绣看到姚瑶指着那株狼桃,神色一惊:“你!你刚刚吃了一口!你不是大夫吗?有人说你是神医,药王谷传人,你赶紧给自己解毒啊!你千万别死在我这里!我可没有要害你,我说了有毒,是你自己非要吃的!”
姚瑶笑着摇头:“黄小姐,多谢你关心我的安危,不过这东西没有毒。你听说的有毒,只是谣传。”
黄锦绣不可置信地看着姚瑶:“没有毒?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以前就吃过?”
“你亲眼看我吃的,若是有毒,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姚瑶反问。
黄锦绣拧眉:“可我爹几年前把这东西从北疆带回来的时候,就说是有毒的,没人敢吃,吃过的人都死了,只是图个果子红彤彤的很好看。”
“我就是想问,这东西是从何处来的?”姚瑶说。
黄锦绣蹙眉:“真的没毒啊?你是早就知道,还是试过才知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我养了好几年,都没敢咬一口。”
“因为一开口有人就告诉你有毒,你不吃是对的,若是听说有毒还非要尝试,才是真的傻。我吃,是因为我原先就知道这东西没有毒。”姚瑶说。
“那倒是挺巧的。”闹了这么一出,姚瑶也没有仗势欺人,跟黄锦绣算旧账,趁机找黄锦绣的麻烦,黄锦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会儿看着姚瑶,倒也没有觉得那么不顺眼了,毕竟说是有仇,都也是好几年前,她们没成年之前的事情,黄锦绣如今都已经认命放弃魏宇泽了,跟姚瑶也没有别的仇怨,她又惹不起姚瑶,自己瞎计较,没有什么意思。
“你说你养了好几年?怎么养的?”姚瑶问。
“这个狼桃,是我爹前几年有一回去北疆做生意碰见的,有个老头卖的,说的就是果子有毒不能吃,但有个好兆头,寓意红红火火,那颜色鲜亮,看着是挺喜人的,我爹是个生意人,觉得这东西兆头不错,就买下带回来了。其实当年第一株,我本来是看着稀罕,专门问我爹要了过来,带去过清水镇,本来打算要送给我表哥的,但当时他只顾着跟你玩儿,不肯理我,我送他,他都懒得看,根本不要,最后我又自己带回来了。”黄锦绣说,“我想着反正也不能吃,但我就是觉得看着好看,别人家都没有,有别的小姐过来做客,给人瞧瞧,也是个有面子的事儿。我就每年留着最后一个果子做种子,来年再种上。是让府里侍弄花草的婆子,照着种菜的法子种的,头回也就是试试,没指望能成,没想到真给种活了,就年年种一棵。不管结多少果子,果子落了就落了,我只留最后一个做来年的种子,反正也没指望用它干别的。”黄锦绣说。
“这株狼桃能给我吗?你可以开个价,多少我都买。”姚瑶说。
黄锦绣愣了一下:“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就算没毒,能有什么用?难道,这是什么珍稀药材?”
姚瑶摇头:“你想多了,就是能吃的果子,我觉得挺好吃的。”
“你要你就拿走!你如今高高在上的,别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东西算什么?还差点给我招来祸事!”黄锦绣如今再看那株狼桃,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了,虽然知道了这东西没有毒。但一想到姚修文和柳红做的事,她就恨不得亲手用养狼桃的花盆把姚修文给砸死!
“令尊在府里吗?”姚瑶问。
“在,你找我爹做什么?”黄锦绣眼神戒备。
“紧张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当初你得到的第一株狼桃,你爹是从北疆哪个地方买的。”姚瑶神色平静地说。
黄锦绣立刻站了起来:“我去帮你问!”她总觉得,碰上姚瑶就没好事,巴不得姚瑶赶紧离开,想要什么都给她!
姚瑶点头:“那就劳烦黄小姐帮忙问一下令尊,能给个具体的地址是最好。”
“你在这儿等着。”黄锦绣起身出去,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去找黄员外了。
黄员外和黄夫人正在喝茶,说黄锦绣下个月成亲的事,想着是不是再添些嫁妆,他们对姚修文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
结果黄锦绣一进门就说,安王妃来了。
黄员外一惊,手中的茶杯都摔了:“她……她咋来了?”
黄家人都知道,黄锦绣曾经跟姚瑶有仇这件事,直觉姚瑶突然上门是来找麻烦的。
黄锦绣沉着脸,把姚瑶过来的原因,姚修文和柳红背地里做的事情,跟黄员外和黄夫人说了。
黄员外和黄夫人当时是又气又怒!黄夫人扯烂了手中的帕子,痛骂道:“那个姓姚的,看着人模狗样,竟然是这种阴险小人!”
“可恶!”黄员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得脸都红了。他们都很清楚,这得亏是狼桃没毒,得亏是姚瑶见多识广,而且明辨是非,又不跟黄锦绣计较以前的那些破事儿,不然真让姚修文得逞,他们全家都得死!
方才还在说的好女婿,如今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黄员外面沉如水:“看来安王妃这回是不会放过姚修文了!”
“不放过才好!就该让他死!”黄夫人接了一句。
黄员外皱眉问黄锦绣:“安王妃还在?”
黄锦绣点头:“她对那狼桃很有兴趣,是喜欢吃那个东西,让我问问爹当年是从哪个地方买的?”
“这……时间太久了,让我想想。”本就是买来观赏的,也不值钱,黄员外努力回想之后,跟黄锦绣说了个地名,“就是那里,应该没错!那个地方的山里药材很多,当年我往那儿去,是想买点好人参,回来送礼的。”
“我知道了。”黄锦绣记下了那个地名,起身要走。
“哎!锦绣,安王妃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拜见?”黄员外连忙叫住黄锦绣问。
黄锦绣皱了皱眉说:“她可不是咱们能巴结上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每回碰上她,我都要倒霉。而且表哥跟她现在是一家的,表哥都不理咱们了,爹难道指望她能怎么样?”
黄员外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去吧!客气点儿,千万别招惹了贵人!”
黄锦绣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黄员外说:“爹,我也不知道姚二丫打算什么时候对姚修文动手,不过为了防止他跑了,派点人盯着姚家的人吧!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对对对,绝对不能让他跑了!他要是听到什么风声跑了,锦绣跟他定了亲,最后他做的恶事,赖到咱们家头上怎么办?我这就去找媒婆,把亲事给退了!”黄夫人说。
黄员外点头,冷哼了一声:“好,我会安排!这金源县是咱们的地界,姚家的人,这回谁都别想跑!”
黄锦绣离开期间,姚瑶也没有理会柳红。柳红的手被黄锦绣拿锥子扎透了,一直在流血,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蜷缩在地上。
不过姚瑶一点儿都不同情柳红。这狼桃黄锦绣养了好几年,既然她坚信有毒,说明真是养来看的,没有让人吃过,也没有拿去害人,否则她早该发现这东西没有毒了。那么作为黄锦绣身边的贴身丫鬟,柳红当然也跟黄锦绣一样,坚信这东西有毒。
然后,柳红不管是被姚修文蛊惑,还是她自己想攀高枝,总之,她帮着姚修文害人这件事,是确定的事实。
黄锦绣回来,跟姚瑶说了一个地名。
姚瑶点头:“好,谢了。既然你不要钱,我这次也算是帮你认清了姚修文这个贱人的真面目,省得你跳进火坑。否则就算我没出现,他没有利用你的丫鬟害我,你真嫁给他,早晚你就是下一个杜玉娇。难道你真以为杜家的人死的死,瘫的瘫,都是巧合吗?找男人眼睛擦亮点儿,别找畜生。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姚瑶得了黄锦绣的东西,多说了几句,虽然她不确定黄锦绣会不会听进去。
黄锦绣听了姚瑶的话,想到杜家的下场,脸色当即就白了!
见姚瑶抱起狼桃就要走,黄锦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一句:“谢谢!”
姚瑶一只脚都出门了,黄锦绣连忙问:“这个贱婢怎么办?”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上头查姚修文的官员就来了,到时候你们听到消息,把柳红送到县衙去。”姚瑶没有回头说。
“我爹已经安排人,盯着姚家人,防止他们逃跑!”黄锦绣说。
“知道了。”姚瑶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黄锦绣视线中了。
黄锦绣转头,看到柳红,目光冷厉:“你这个贱人!你不是想跟姚修文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可以跟他一起死了!”
柳红痛哭流涕,跪求黄锦绣:“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小姐,救救我吧!”
黄锦绣冷哼了一身:“你想害我,还想让我救你?你也不看看,姚修文让你害的是什么人?姚二丫是王妃!她你都敢招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你可以等着瞧瞧,等我把你送到县衙,去跟姚修文对峙,我猜他肯定不承认跟你串通,一定会咬死说是你污蔑他,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吗?你就是个蠢货!”
柳红闻言,面如死灰,哭都哭不出来了。
姚瑶抱着一个大花盆在身前,从后门离开黄府。黄员外已经叮嘱过,看门的很客气,送她出去,还问要不要准备马车。
姚瑶步行回去,她一身男装,身前还挡了一株狼桃,守在醉仙楼前门的人就瞅了一眼,转移视线,继续盯着从醉仙楼里出来的女人了。
姚瑶穿过醉仙楼,回到了后面的小院。
安儿看见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娘,这是什么呀?”
平儿跟着跑过来,看着姚瑶抱回来的东西说:“就是咱们吃的果子。好像还没熟。”
这狼桃被黄锦绣养得不错,原本上面结了十个大小不一的果子,熟透的四个被柳红摘下送来,已经被姚瑶一家给吃了,姚瑶在黄锦绣那儿,又浪费了一个刚熟的,剩下的都还没有全红。
“果子?原来是这个样子呀?”安儿仔细看了看,伸出小手摸了摸,硬硬的,“娘,青的能吃吗?”
姚瑶摇头:“不能吃,不过过几天就熟了。”
“哦。”安儿点头,“这个果子好好吃的!”
姚瑶笑了笑,想着四金今儿说不定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去黄员外说的那个地方看看,若是能找到更多狼桃,那就好了,今年收集种子,明年可以多种一些。
如今姚瑶倒也不需要再想法子赚钱,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也没打算给酒楼上什么新菜,只是发现了好吃的,想多种些,好跟亲友们分享一下。
却说姚修文,派人盯了一天,眼见着太阳都快落山了,回来禀报的人说,醉仙楼前门后院,都没见秦玥和姚瑶出去过。
姚修文觉得不对劲。狼桃已经送进去大半天了,难道秦玥和姚瑶一家四口真是吃了之后已经死了,还没被发现?
姚修文正在想,是不是到黄府找黄锦绣,请她去醉仙楼吃饭,顺便看看情况。
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想摘清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姚修文把官服脱下,换上一身白色的长衫,手中握着折扇,从县衙里出来,准备去黄家,顺便再找机会详细问问柳红事情的经过。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出现在视线中。
队伍中的马车停下来,一个身穿官府的中年男人,被人扶着下了车,朝着姚修文看了过来。
姚修文看清那人样貌,神色一惊,连忙上前去,躬身行礼:“下官见过徐大人!”
清源县和金源县都隶属于大盛国的林州府,太守姓徐,名叫徐文礼,正是姚修文的上峰。
徐文礼四方脸,皮肤略黑,那张脸不怒自威,看着姚修文,冷声说:“姚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姚修文心中慌乱不已,没事的话,上头怎么来了人,还是徐文礼亲自来了?姚修文直觉这跟秦玥和姚瑶有关!他以为秦玥和姚瑶什么都没做,万一,他们背地里已经做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姚修文心中颤颤,告诉自己要冷静,没有证据的事情,绝对不认!
“下官正准备回家,陪老父吃饭。”姚修文恭声说,“不知徐大人要来,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吃饭的事,往后推推,本官有些事要问你。”徐文礼冷着脸说。
“是,大人请。”姚修文硬着头皮,请徐文礼进县衙。
徐文礼吩咐了一声:“去把姚大人的家眷全都带过来!”
“是!”立刻有一小队人领命快步离开了。
姚修文脸上的笑十分不自然:“不知徐大人这是何意?便是有什么事找下官,跟下官的家眷,也没甚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本官会查清楚的!”徐文礼冷声说。
徐文礼下令开了公堂,他直接在姚修文的位置坐了下来。
姚修文脸色难看地站在下面,就听徐文礼拍了一下惊堂木:“金源县令姚修文,有人举报你谋财害命,还不速速跪下?”
姚修文脸色一白:“徐大人,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是污蔑朝廷命官,下官绝对不认!”
徐文礼甩手,一叠纸扔在了姚修文面前:“这是你嫡亲侄儿姚二郎所供述画押的证词,还有什么狡辩?来人,押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