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规矩不好,心眼也太多了。”
周宝珍说完这话,气氛一时便有些僵住了。
卢长信倒也说不上生气,说实话对着面前这样一个娇贵的小姑娘,一般人也很难同她生气。
他更多的是一种被人揭穿的狼狈,这孩子的眼神太干净了,她说人规矩不好,说人心眼多,也仅仅是陈述事实,并没有太多的个人情绪在里头。
“咳咳”卢长信清了清嗓子,心里想着总要说些什么才好,刚才的事落到小姨子眼里,也确实是不大好。
可不待他说话,对面的小姑娘却突然笑了起来,有如春花大放,就见她一脸天真的朝他问到:“姐夫,大姐姐有了身孕你可高兴?”
卢长信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头上的冷汗便下来了。。。。。。
“珍姐儿,你又淘气了。。。。。。”
柳氏站在正房门口的台阶上,话虽这样说,可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嗔怪的成分。
“女婿回来了,快进去看看云华吧。。。。。。”
看着明显有些被女儿弄懵的卢长信,柳氏口里淡淡的说到。
周宝珍不再搭理卢长信,只回身冲母亲做了个鬼脸,冲她撒娇到:“我这不是正同大姐夫说恭喜呢嘛。。。。。。”
卢长信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对了岳母和小姨子两个团团一揖,这才低着头匆匆往房里去了。
“我从不知道,七妹妹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卢长信进屋,见了妻子,第一句话便朝她说到,比起岳母和小姨子,他突然觉得妻子虽高傲些,可到底胜在直白可爱。
周云华看好心有余悸的丈夫,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般也是个稳重人,不想却被珍姐儿一个小丫头吓成这样,她顿时觉得丈夫又是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这一笑,仿佛把夫妻间长久以来僵冷的气氛打破了,卢长信在妻子的床边坐下来,握了她的手,盯着她的肚子只是看个不住,这里终于有孩子了不是吗?
“我早就同你说过,叫你不要急,可你只是不听,你看如今不就有了。”
卢长信看着红着脸,显得局促的妻子,似乎自新婚那两年之后,他已许久没有见过妻子这种摸样了,忆起两人新婚时的甜蜜,他心下一软,口气也不免缠绵起来。
“我急什么,你不早就儿女双全了?”
女人到底还是在意这些的,见丈夫态度软化下来,周云华心下甜蜜,可嘴里却还是不饶人的。
“你看,你又来了,这人可是你找回来的。。。。。。我当时也不过想着要是有个孩子,至少母亲那里便不好再逼迫与你了,可谁成想,你自己这里却又过不去了。。。。。。”
要说起这事,卢长信也是满腹委屈,当时他夹在这一对婆媳中间,处处受气,又想着转圜两人的关系,正好妻子寻了现在的这个姨娘来,他想着既然是妻子自己找来的,那她总归是同意的吧,可谁成想,后来就闹成那样了呢。
所以说,有时候女人的话男人还真不能全信。几年前,卢长信年岁也不大,这不实诚一回,却换来了夫妻离心的下场。
其实周云华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丈夫,只是她身为长女,自小受尽宠爱,自然心高了些,为人难免求全。可这几年的冷遇,也磨了她的性子,让她明白了不少道理,此刻自然没有把丈夫再往外推的道理。
这么想着,她当下便软了口气,看了丈夫嘴里撒娇到:“那如今这样,你怎么说?”
“怎么说,以后我自然只有守着你和孩子的。。。。。。”
卢长信将妻子搂进怀里,有了嫡子嫡女,这庶出的自然只有往后靠了,这本也是他们这样人家的道理。
母女两个回去的路上,柳氏看着正襟危坐的女儿,心下就是一笑。刚才院子里的事她已经听丫头说了,她一直觉得这个女儿性子太软,太好说话,可没想到这丫头第一次明摆着不高兴,冲的就是她大姐夫。
或许是生了庶长子心大了,那个姨娘如今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等着年底女儿生产过后再说不迟,最近只要让人盯着她,别闹出什么事来也就是了。
对于这事,周宝珍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人心易变。即便那个姨娘从出生到样貌处处不如自家大姐,可一男一女闺房床帷之间耳鬓厮磨,时日久了,多少都会有些情分,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孩子,牵牵绊绊,说不清理换还乱。
今日大姐夫的表现,也恰恰说明如此,理智告诉他当以正妻为重,可对于跟了他数年,替他生儿育女的女子,到底也是不能完全狠下心来的。
其实,大姐和大嫂一样,有时候,都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或许对男人来说,你很重要,却远没有那么重要。
不过现在大姐有了身孕,也算求仁得仁,只要她自己能想明白,日子就只有好的。
五房的吕姨娘年初的时候难产去了,一尸两命,孩子也没能活下来。因为大嫂马上就要生产,母亲怕吓着她,因此这事便没嚷嚷出来。五夫人只让人拿席子将她卷了,匆匆抬到城外的乱葬岗上埋了,也就完了。
五叔知道后,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知道了”。
后来她听严嬷嬷的意思,妇人在怀胎时,养的太好,孩子太大,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十有*是活不成的。
吕姨娘为何会养的太好,又如何能养的太好,所有的答案都是不言而喻的,可谁又会为了一个外三路的姨娘,去追究这样的事?
富贵迷人眼,殊不知里头处处杀机。吕姨娘以为自己得到的是一个改变命运机会,这个机会也确实改变了她的命运,只是结果同她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罢了。
男人从来不该小看后宅女人的手段,杀人不见血,也不过如此。
或许她该庆幸,无论如何,大姐没有变成这样佛口蛇心的女子,从头到尾,她折磨的也不过是她自己而已。
周延清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他从母亲和妹妹那里得知,大姐有了身孕,且一切都好,对他们家来说,这当真是一件喜事。
谁知,一回到房里,就见妻子正坐在妆台前落泪,两旁丫头弯了腰,苦口婆心的劝些什么。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所有的喜悦不翼而飞,心下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泛了上来。之前的开朗明快不过是表像,而敏感脆弱才是妻子的真性情。
“绾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不论如何,妻子既然嫁给了他,便是他的责任,所以周延清还是走上前,朝她柔声问到。
魏绾见到丈夫就是一惊,下意识的拿帕子擦了眼泪,面上强笑到:“夫君回来了,我并没有不舒服,不过是沙子迷了眼睛。。。。。。”
说着,魏绾就要起来,想伺候周延清换衣服。不想周延清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仔细朝她面上看了起来,魏绾被他看的脸热,羞涩的底下头去。
“双眼红肿,难道绾儿你两只眼睛都迷了沙子不成?”
周延清看着她如桃子般的双眼,语气平淡的陈诉到。
魏绾一时语塞,对着周延清坐立难安起来。说她怀疑下人背地里议论她生不出儿子?这样的话,叫她如何说的出口,可看丈夫的形容,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没什么,不过是。。。大姐姐有孕。。。我心里高兴罢了。。。。。。”
魏绾抬头,小心的看向丈夫,有些期期艾艾的对他解释到。
“大姐有孕是喜事。。。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些。。。再说老哭对你身子不好,你自己也当多保重些才是。。。。。。”
周延清见她这样,也不准备再逼她,只说些体贴之语宽慰她。
果然魏绾面上便渐渐好了起来,不一时奶娘抱着大姐儿进来了,夫妻两一起逗孩子,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三公主同周延明成亲之后,两人倒是相处的颇为融洽。对周延明来说,只要他愿意,这世上便没有他哄不住的人。三公主虽骄纵,可同他比起来,到底心思浅了些。
所以成婚时日不就久,乾宁帝再见这个女儿时,便无奈的发现,自家的这位公主,开口闭口便是驸马如何如何。
就比如,三公主这次进宫,就给乾宁帝带了素馅包子。
听了小姑子的话,三公主成亲没几天,就闹着周延明带她去庄子上,还真亲手采了蘑菇和野菜,然后让人调了素馅包包子,三公主一口气吃了三个,犹嫌不足,要不是周延明拦着,她那天非吃坏了不可。
三公主觉得这包子好吃,便想到了平日里最疼她的父皇,于是巴巴的便将东西送到了宫里来。
看着眼前白白胖胖的包子,这可算是乾宁帝大半生来,收过的最寒酸的礼物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的三公主居然连吃个包子都还想着他这个当爹的,乾宁帝不由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里,大太监王忠见皇帝在公主的催促下,拿起包子就要吃,当下老泪纵横,不过他可不是感动的,那是吓的啊。
“我的老天爷唉,这可还没试过毒呢,虽说是公主敬上的,可这不合规矩啊。。。。。。”
只是此刻父女情深的皇帝和三公主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在三公主殷殷期盼的目光下,乾宁帝毅然将那个没有试过毒的包子,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
三公主趴在皇帝面前的桌子上,盯了她父皇一脸期盼的问到。
在女儿的目光追杀之下,乾宁帝甚至连包子的味道还没尝出来呢,便连连点头说到:“好吃,好吃。。。。。。”
开玩笑,朕的公主亲手摘的野菜,做了包子孝敬朕,哪有不好吃的道理。
“我就说嘛。。。。。。”三公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从皇帝面前的盘子里,伸手拿了一个包子便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驸马还说这东西太过粗陋,不好拿到父皇面前来献丑的。”三公主将口里的包子咽了下去,继续说到“可女儿想着,父皇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可这包子是女儿的一番心意,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千里送鹅毛啊。。。。。。”
“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朕也觉得这包子甚好。”说这话的时候,皇帝已经向第二个包子发起进攻了,说实话这包子的味道也就那样,可架不住皇帝此刻心情好啊。。。。。。
可接下来,乾宁帝却有些食不下咽了,就听三公主在哪里絮絮叨叨的,可开头,无意不是“驸马说”。
“驸马说,可惜今年时间晚了先,要是早两个月,这野菜更鲜嫩呢。”
“驸马说,等再过两月,带我去庄子上,我们自己采菱角,嫩藕那才叫新鲜呢。。。。。。。”
“驸马说,李大家的字说起来,倒不如他的画好。。。。。。”
“驸马说。。。。。。”
“驸马说。。。。。。”
三公主兀自在一旁涛涛不绝,可乾宁帝却有些食不下咽了。自己含辛茹苦(当然这是皇帝自个深情想象的)养大的女儿,又千挑万选的替她择了好夫婿(皇帝已经自动忘记这个驸马是公主自己挑的了),再厚厚的陪嫁了嫁妆(这倒是真的,三公主的封地是所有公主里,最大最好的),高高兴兴的送了她出嫁,可是皇帝现在终于也体会到天下所有疼爱女儿的老丈人,看女婿时那又爱又恨的复杂心情了。
三公主说完这些,又从自家老爹这里讹了若干好东西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那还管他皇帝老爹是个什么心情。
周延明这几日上朝时,总觉得自家老丈人看他的目光不善。他心下暗自疑惑,难道公主送去的包子让皇帝吃坏肚子了?可他明明说不送的啊,周延明觉得自己很委屈。
封地上这几个月时时有东西送来,柳氏接到东西时的脸色总有些不好,她朝丈夫抱怨说“难道绍儿是疑心咱们会亏待珍姐儿这孩子不成?”
周景颐看了妻子,觉得有些好笑。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到了妻子这里,对于定南王世子这个女婿兼外甥,妻子最近对他倒是诸多不满起来,仿佛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妻子的想法倒也不难猜,无非是舍不得女儿罢了。十五岁便嫁人,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不说没有,可到底太小了些。况且,以后珍姐儿大半的时间都要呆在封地上,妻子心里难过不舍也是有的。
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抱怨又有什么用,倒让珍姐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京城的定南王府,如今也正在为了世子大婚的事儿忙碌,萧绍留了七星在京里往来传信,七星每隔几天也会往府里来,对周宝珍说些院子修缮的进度,或屋里的家具摆设等事。
这种事,周宝珍听过也就算了,并不会轻易的指手画脚。只是七星倒是事事尽心,每日里去看了,所有的事情他都揣测了这位准世子妃的喜好来,这也就难怪萧绍要将他留在京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非常惊喜,文文上了频道金榜,这都是各位看文的朋友支持的结果,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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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生活、工作、学习顺利,天天都有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