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萧述来汴州也不全为了梁恒丽,一个世家贵公子行事如果只为了一个女子太过于荒唐,他来想亲眼目睹一回韩七的实力。

春天时,他和韩七在两个州府争乱兵流寇,虽然自己先下手,历练几个月后,却从人数和规模上全落了下风,后来又从钟家手中接过两三千原属韩七的匪兵,可那帮人恰恰成了萧家部曲中最不安稳的一股势力。

驯养不化,弃之又可惜,萧述临来前还在头疼这一件事。

萧述提出想旁观韩七练兵,韩七不作推辞一口答应,次日,便带着萧述去了校场。

冰天雪地中,一眼望不到头的汉子们赤着上身在寒风挥棒弄,齐声喝威,老远听见能激起男儿的雄心,等到近观,更是让人动容。

萧述立在高台,凝望这些与他手下迥然不同的兵士,暗中对比他们的高下。

萧家部曲有板有眼一动一行分丝不乱,可韩七的人鲁直强悍把硬气和不羁写在脸上,个个看起来难以管教,事实果真如此?

韩七一声令下,刚才挥汗如雨的军士们齐刷刷跪坐在冻雪上,汗水从额头流到眼角时已结为薄冰。

萧述轻握拳头,面容也变得肃穆,他明了自己来汴州的真正意图,也清楚韩七非眼前所见的一点能耐,以往他一而再再而三低估对方,如今再不能了。

韩七甩过风吹在脸上发丝,自嘲道:“太难管,守着这们些人,日夜睡不好觉,比淮河上的鱼还要难捕捉,生怕鱼没吃到被刺卡着噪子。”

拿军士比鱼,萧述没有笑,看来还没有真正难到韩七。

他更坚定决心,把谋划已久的想法悠悠吐出口:“我这趟来本意是想和贤弟联手,见过你的手下更加坚定原来的想法。不过此事要冒极大的风险,而且成与不成还在两说,我这里只有三成的胜算。”

韩七倚栏,套着护甲的手轻挥,底下上千人刷拉站起来散而无形,随风吹来他们的嘻笑说话声,讨论今夜小年该到什么地方饮酒取乐。

高台上积雪未除,萧述用手在木桌上划出大致江山图,从旁边取下一粒石子压在东方,解下腰上玉佩置于南边,他手指着西方朗朗而谈:“钟家势力一分为二,钟盛领兵在江南,长安城中钟家父子统御帝都。你在洛阳以东之地,萧家兵力长安有五成,另外五成也在秘密加紧赶向长安城,最迟元宵前抵达。”

小石子是他,玉佩是钟盛,萧述指着的地方是长安城。韩七点头,他想听萧述的下文。

“我与贤弟联手,只须半年你替我挡住长江以南钟盛兵力回援,容我夺取长安。”萧述指着桌上的方寸之地,从长安到江南,汴州是可以大做文章。

终于有人肯和他联手,韩七没有高兴,问道:“萧兄说得轻巧,只须半年,我前有钟盛的兵力,后有洛阳的官军,一万多人拿什么替你阻挡。”

萧述眼睛微闪,笑了:“有件事贤弟或许不知道,洛阳令尹兼兵马统率姓刘,原属姬家的家将,听说至今还念着顾主的旧情。你若不信,可派人去洛阳打问,当初国乱时,刘大人不顾安危四处奔波寻找姬家大娘子,这一点,宋十一郎也清楚。”

姬家的家将韩七不是没碰过钉子,不过听说这位刘大人的举动他又有点心动。可……他抬目问道:“事成后,你坐收钟家势力,我又能得什么好处?”

萧述指向一处地方,“洛阳以东都归你。”

天降大馅饼,韩七嘿嘿笑了:“你说的话管用?禁宫里的小皇子肯听,朝中的大臣也全都听你的话?别是放大话哄人,你名利全收,我拼死拼活不得一点好。”

萧述镇定自若,挥指远山:“不试上一试如何知道行不行,听说钟氏生变前也是犹豫不决,还是靠宋十一郎空口白牙说动他。要奇兵大胜须兵行险招,难道你想等着年后朝中派兵来剿。你经得起折腾,可有人未必能经受得住。”

姬瑶在汴州对韩七有利也有弊,他无异于把自己最大的弱点示给别人。

韩七沉思,眼底浅蓝更深,山风卷着雪粒灌到脖颈中,他沉声道:“干!可我不仅要洛阳以东,将来长江以南谁先占到归谁,文人的白纸黑字也会哄人,我也不信那一套。萧兄若肯,击掌为誓。”

萧述站着不动,目光扫到划在木桌上的草图,颇有点踌躇,洛阳以东已经是很大一块肥肉,他敢放话是有足够底气,掂量到韩七未必能短时间吞得下,可还要长江以南?

总是将来的事,三五年间韩七都不可能兼顾到江南地界,他下定决心伸掌重拍韩七,“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两个大掌紧握在一起,这事便定下。

事虽荒唐,可在韩七这里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天捅破也就一个大窟窿,砸死的又不是他一个。他现在只有进没法退,向钟家屈服离不了一个死字,和钟家做对还会有一半成功的机会,再说宋大哥放他出来又不指条明道,他只有由着性子蛮干。

洛阳以东,韩七临走时回望一眼木桌,他终于能给阿瑶一个安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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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能给男子亢奋不只会是美女,而是无尽的权力和无限的挑战。

姬瑶一眼看出韩七今天和往常有所不同,眼睛亮得像打磨过的宝石,连走路都在诉说着一种风发意气,相比之下,萧述虽然也在亢奋中,可一举一动比韩七要稳要内敛。

她不等他们开口,善解人意道:“阿姐去了顾神医家,托我捎话,让萧家郎君也去顾家。”

萧述笑若春风,转头去找梁恒丽。

韩七则跟着姬瑶进屋,不顾屋里有外人,一把拥住她搂着死死的。

阿绣和另外一个婢女吓得捂住眼睛急慌慌逃出屋,姬瑶也是又羞又急要推开他,无奈怎么推也推不动。

“阿瑶,我做下一件大事。”韩七在她耳边呢喃。

“什么大事,别是把我也了。”姬瑶带着气性。

他笑着摇头,扳起她的小脸,指背从额头划到黛眉,越过一双美目,划过细如脂玉的肌肤最后落在红唇上,饱满且娇艳欲滴。

他渴念了好久,她一直不答应,这回韩七不管不顾吻上去,撬开牙缝长驱而入,举动青涩且又霸道不容拒绝。

等姬瑶意识过来,城池尽失,整个人挂在韩七脖子上半悬在空中,抓在她后背的手像铁钳箍得她无法动,另一只手快要握断她的腰肢。

告诉自己不可行,可唇.舌交缠他和她密不可分,这种美妙感远胜心里的羞耻,最初的反抗也变为盲从,她跟着他慢慢**,直到快要窒息才被他放开。

如同饮过陈酿,第一杯只品出微许甘甜,韩七抚着她发红的嘴角慢慢凑上去,这一回被姬瑶推开,他伸手去抓,她蹿到圈椅上不让他碰。

知道她又是害羞了,韩七将头脸半埋在姬瑶的青丝中,冰冰凉凉也给他降温许多。

阿瑶是没看见,他的脸也殷红如血,脸上火烧火烧的,身上血液也如滚烫的铁水四处奔流,韩七怕自己再冲动下去做出错事。

“阿瑶”,他轻轻唤她。

“你又欺负我。”姬瑶的声音听起来糯软甘甜,再铁心的人听见也要化了。

“没有”,韩七在她后背蹭了蹭,逐渐恢复些冷静,“萧述说要和我联手,我答应他了。”

姬瑶缓缓转过头,眼中泓着一汪春水,双腮染霞,她静静望着韩七。

韩七却没有说下去,轻轻替她拢上耳边一缕碎发,打岔道:“当中的细节,容我明天再说,不过到时候还要你再写一封信。”

“就现在。”姬瑶颇有点不讲理。

韩七像是在叹息:“阿瑶!”他眼中柔情毕露,想把姬瑶看化了,看着看着手又落在她的红唇上。

姬瑶吓得捂着嘴唇躲开,韩七被逗笑了,柔声哄道:“让我看一眼,好像是肿了,要不要上药。”

是该上药,今天是小年夜,说好请靖义侯和梁恒丽过来用饭,萧述肯定也会在场,她顶着一张明显肿着的嘴巴可怎么见人。

姬瑶又是害羞又是懊恼,起身到多宝格那里找药对着镜子抹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头发是凌乱,眉梢挑落风情,眼含春,脸上像涂过胭脂现出一层薄薄的粉红,嘴唇更不消说,微微肿起油亮发光。

她决定最近一段时日都要远离韩七,免得他脑热又不知干出什么荒唐事,可一转头正对他近在咫尺的脸,长眉飞扬,星目湛蓝深若海,五官搭配像是精挑细选过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恰合适。

全怪他生得太好看,姬瑶埋呔自己,不防又被韩七亲亲吻一下,嘴唇刚碰上他立即离开,笑着说:“你上了药,我也要来一点。”

“登徒子!”姬瑶真是怒了,把帕子甩给他转头出屋,拐到转角处见阿绣几个对着她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气得想跺脚。

左转右转没地儿可去,她只好去给两只画眉喂食,说来也怪,这鸟儿她天天也喂,可它们只认二娘子一个,平时闭口不叫,惟晚间二娘子回来叽叽喳喳叫得欢,可见鸟也识主。

再从二娘子想到梁恒文,姬瑶放下银挑子,转头叫阿绣。

那边正屋檐下阿绣小碎步跑过来,依是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怪模样。

姬瑶假装没看见,吩咐道:“你到厨房里看一眼,挑出几样菜装到盒子里,咱们去顾神医家。”

“是去看梁家公子。”阿绣一下子猜中。

姬瑶点头。

“要不要把韩家郎君也喊上一道去?”阿绣再问。

“不理他。”姬瑶还在赌气中。

阿绣抿着嘴笑,转身先去了厨房。

姬瑶出门前又想到披风拉在正屋,她轻手轻脚回屋见韩七靠在窗边的独榻上浅睡,手脚更放得轻,悄悄从他身边抽过披风刚打算转身,又被人一把拽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见姬瑶拿着件寻常的灰兔毛披风,韩七不由问道:“昨天萧述送的那件你怎么不拿出来用上,雪下得这么急,天又冷穿着刚好。”

“那东西是好,可我不稀罕。”姬瑶浅笑盈盈。

韩七瞬间懂她的意思,东西再好也是别人送的,阿瑶并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他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带着歉意:“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韩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姬瑶先吓一大跳,急急道:“你可别再胡来,我东西够使了,吃的穿的都不缺,别像上回那样又去城中劫大户,为了一件紫檀家俱真不值得。积沙成堆,一件两件出格的看着没什么大碍,可时间一长,难不保别人对你有想法,小心他们只当你是个莽干的粗人,试想下一座城池还能这么顺当进来。”

韩七这回能听得进去劝,回道:“放心,今后我所争一分一毫全都光明正大,能给你的也都不沾事非,全凭我本事得来。”

姬瑶微笑,笑绽红梅,韩七定定想望,沉浸在似水柔情中,仿若忘记了早间的豪情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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