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大夏!——万胜!万胜!”

一万人排在一起,就给人无边无际的感觉,何况是几十万人,大夏军阵缓缓推进,士兵和战马前进的步伐,如同鼓槌敲击大地,声音还要盖过了隆隆战鼓声。此时,军阵中的兵士齐声呼喝,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直觉这只军队不可战胜。

当然,面对分鹿城这样的要塞城市,只凭气势是不行的,单纯的人力也只能撞个头破血流,攻城战的另一主角,就是各种攻城器械,投石车、井阑、攻城车、对楼、云梯、踏城车、攻城塔、弩车、填壕车、轒輼车等等,

投石车不用说,将重物投掷出去攻击地方,射程远,威力也大;云梯可不是单纯的一架梯子,而是一辆木车,上边一些折叠的梯子,可以伸展开,便于士兵攀上城墙;井阑就是带着轮子的高大的箭楼,高度基本与城墙持平,其上站着许多弓弩手,主要用于压制敌方城墙上的弓弩手,一些井阑上还装上了大型弩箭、火龙吼一类的武器;攻城车如同一个安了轮子的三角屋顶的房子,顶部铺上了一些打湿的牛皮、涂上泥浆,士兵躲在其中,推动一根原木安了一个尖头的金属撞锤,用以撞击破坏城墙或者城门;对楼基本就是一栋木质的六层的房子,下方十来个看着有些笨重的轮子,其中可以容纳许多士兵,外层披覆了皮革等物,上方同样安装了火龙吼、强弩;填壕车装了一面大盾,人可以躲在后边,抵挡箭矢;轒輼车就是一个安装了轮子,两头可以通行的木头房子,可以抵挡滚石、热油等等攻击,其中还可以装载不少沙石等。

所有攻城器械中,除了后方作为指挥塔的巢车,也就攻城塔和踏城车最高,攻城塔形如一座木塔,顶部一个吊桥结构,长长的桥面放下来,就可以搭在城墙上。踏城车更了不得,是一座旋梯一般的高塔,顶层是一个平台,踏城车的主要作用是,供骑兵登城作战。

所有这些攻城器械,都十分巨大,伴随着响亮的号子声,在众多兵士的推动和牛马的奋力拖拽下向着分鹿城稳步挺进。

在大夏军队的后方,还摆了其他一些器械,喷火车什么的,其中还有狰狞的猛兽,主要由一些木头与金属构建,应该就是机关兽,颇为巨大,一个个都有两三人高。也不见有人操作,依旧缓缓前行,估计操纵者可能在机关兽的肚子中。

大夏军阵后方巢车上,各色鲜艳的令旗挥舞,大夏各个军阵缓缓地进行调整,其中几个方阵簇拥着攻城器械,很快就到了分鹿城城墙的三百米开外。

攻城战对于攻城的一方是相当不利的,真要蛮干的话,只是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攻城战是武力的比拼,更是智慧的比拼。

率先发力的是投石车,投出的除了一些石弹之外,就是一枚枚燃烧的火焰弹,几十斤重,带着火焰落在城头,其中不知加入了一些什么材料,燃烧的火焰呈现绿色。火焰弹炸裂开,就能让一段城墙着火,不过准头可没那么高,城墙顶端修了一些倾斜的结构,士兵可以躲避在下方,此外还有一些打湿了的稻草,上边再铺上一层皮革一类,可以大大缓冲石弹和火焰弹的撞击力,而且,北凉一方的投石车、弩车也发力,向投石车投射石块,想将其砸毁。

同时,井阑也靠近,城头北凉的弓弩手,与井阑上的大夏的弓弩手互射,无数箭矢同时在空中飞来飞去,如同一群虫子在空中飞舞。其中一些弩车发射的粗大弩箭,威力尤为巨大,往往能一下穿透几人的身体,即使有钢铁盾牌,也会被弩箭的冲击力撞死。

投石车和井阑目的主要是压制城上的北凉士兵,便于城墙下的那些冲车、填壕车、轒輼车靠近护城河,填壕车、轒輼车一个连接一个,其上有顶棚,又有牛皮、泥浆,很难破坏,形成一条较为安全的运输通道,墙上的箭矢、石头、热油、金汁什么的基本没用,许多兵士沿着这条通道,扛着一些沙袋投入护城河中。城墙上扔了一些巨石砸这些攻城车辆,结果这些攻城车辆异常结实,又有缓冲,即使砸坏了,也能迅速换上。是以,大夏填护城河的士兵虽然有些死伤,但是整个进度却十分快,冲车也逼近了城门,对城门和城墙进行冲撞。

北凉军队一方努力想去阻止大夏攻城,一些兵马从其他门,杀出分鹿城,试图破坏攻城器械,大夏一方也派出一些兵将迎战,双方展开激烈的拼杀,有一些攻城器械被破坏,但是,大夏准备了不少攻城器械,损失一些,对于整体影响不大。

到了下午的时候,护城河已经有好几段被填上,按理说,攻城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一天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算是不错,双方都十分疲惫,可以第二天再战,不过,大夏军队并不罢休,投石车大量投掷火焰弹,井阑也不顾自身安全的靠近,然后,攻城塔和踏城车都被推了上来,这两种攻城器械一旦接近城墙,就能让大量的大夏士兵登上城墙,当然,受到北凉守城士兵的重点照顾,许多箭矢、强弩都瞄准了这几座大型器械。

也就在此时,那些井阑冒着箭雨靠近,同时顶上出现一些打扮较为奇异的士兵,一个个赤膊露出鼓起的肌肉,他们也没有穿盔甲,只见这些士兵向着城墙扔出一些球体,那些球体落到城墙上,随即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爆出火焰和滚滚浓烟。

“炸弹?掷弹兵?”

萧天雷看得清楚,那些黑球可以算是炸弹,只是威力差了一些,主要杀伤方式还是火焰和爆炸的巨响,虽然有些扔错了地方、甚至伤到自己人,但是,总体上对城墙上的北凉士兵造成不小的杀伤和惊吓,城墙上好几段区域都笼罩在浓烟中,其中北凉士兵受了惊吓,纷纷逃出浓烟的范围,不少因为惊吓跌落城墙。

趁此机会,大夏兵士将迅速将攻城塔、踏城车推近,城墙上的北凉的将领自然是看到,想要阻止,但是火焰、浓烟、爆炸让城头一片混乱,当攻城塔、踏城车距离城墙十多米的时候,只见一队骑兵,冲上了一辆踏城车,为首的一员武将头戴龙角盔,提了盘龙金枪,冲到踏城车顶部,纵马一跃,自踏城车上跃上了城头的火焰和浓烟中,烟气一下被冲开,只见那武将浑身金色罡气,催马就在城墙上奔驰起来。

萧天雷一寒冰射手的远程视觉观看,看得清楚,倒是认出这员武将,不是那天交过手的薛定方是谁?只见薛定方骑了青龙驹,所过之处,北凉兵士纷纷被冲撞出去,那些在城头的北凉武将此时可没有坐骑,完全不是敌手,薛定方无人能挡,来回冲了两趟,墙头的北凉士兵难以阻止踏城车、攻城塔的接近。

踏城车又接近了一些,只见一匹匹战马飞跃,更多武将和骑兵跃上城头,攻城塔的吊桥也搭在了墙头,下方的一些精兵涌了上来。此时,薛定方却是往城内一跃,青龙驹一下落到一座房屋的顶上,再一跃,落到城内街道上,其他骑兵有样学样,随后,薛定方率领骑兵直冲分鹿城城门。

城门楼上,北凉士兵和大夏士兵正在激战,不过,那些掷弹兵却是往下扔炸弹,堵门的北凉士兵也是一片混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薛定方打开了城门。

随着一声“城破了”的呼喊,北凉一方的士兵,一下整个慌乱起来,大夏一方则是士气大震,一些机关兽率先进入城中,口中喷吐火焰,还射出一些箭矢,其他大夏士兵跟随涌入分鹿城中。

“哈哈,师兄,这棋嘛,师弟甘拜下风,但是,这一战嘛,却是你输了!”

小山顶上,正在下棋的文士中的一人,起身行礼说道,态度和姿态依旧保持恭谨,但谁都看得出他此时的得意。

与之对弈的文士,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扔,呼出一口气,故作洒脱地道:“这一场却是师弟赢了!”

两人的话语声,打破了山顶的宁静,萧天雷自然也听到,这一盘棋这两人下了差不多一天,每一子都要思量许久,其实,他们注意力主要都放在下边的战事上,萧天雷也早就猜到他们应该是大夏和北凉两方的谋士。谋士算是文士的一种职业,也就是为人出谋划策,本来也寻常,但是,这个世界中的谋士身上带有一些神秘色彩,传闻中,厉害的谋士,那都是智慧近乎妖孽的人物,一条计策可当百万雄兵,谋士也有专门的宗派,号称“以天地为棋局,以众生为棋子”,所以,高明的谋士备受尊敬,也让人有些畏惧。

不过,萧天雷倒是觉得其中的水分很大,许多东西其实都是吹出来的,真正接触了解的话,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谋士的神秘感,大约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一些常人不了解的知识,有些谋士喜欢故弄玄虚。此时,听这两个谋士的对话的意思,好像整场大战完全是他们两人的博弈似的,萧天雷心说,这两个人自我感觉真好,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当然,他也就是想想,各人的认知、圈子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就不一样,所以,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萧天雷也不奇怪,也没有太在乎。

此时,分鹿城的攻城战已经没有看头,大夏一方取得了胜利,城中虽然依旧有些抵抗,但是十分微弱,大部分北凉兵将都在后撤,为了安全期间,还是撤到后方再说。

萧天雷与几个兄弟招呼一声,一转身,却见那名获胜的谋士,笑吟吟地挡住了去路,微微行礼,说道:“在下颖州陆谦,不知这位小兄弟……”

若是大夏朝廷中之人,听到陆谦这个名字,多半会知道陆谦是一个一流的谋士,师出名门,此次大夏征伐北凉,他就是重要的谋士之一,参与制定了征伐北凉的一系列的计划。此时,大夏攻下分鹿城,胜了同门师兄,陆谦正有些意气风发,心情大好,有种天地都是自己的棋局的感觉,瞥见观战的萧天雷等人,再看那头凶恶的大野猪,不禁来了兴致。之前,他就一直暗中观察,看到大野猪就想起大夏军中所传的北凉军中的一员青年武将,不过,仔细观察之后,他判断萧天雷一行应该不是北凉军中的人,不然怎么会在此处悠闲地观战?分鹿城破也一点不焦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架势,是以,他就想要搞清楚萧天雷一行的来历,说不得为大夏收下一员猛将。

“让一让。”

萧天雷正要离开,对于陆谦的自我介绍,根本懒得去听,他也不会在乎陆谦是什么人,他也不想跟这类人扯上关系,只想让眼前的家伙让开道来,自己好离开。

按照一般的礼节来说,陆谦行礼,自我介绍,萧天雷就算是武人也得还礼才是,萧天雷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十分失礼。

“呃……”陆谦作为一个的文士,对一个武人行礼,已经算是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萧天雷的无视、无礼,先是微微一愕,也不由皱眉,心生不满。

“无礼!”陆谦没有发作,那几个大夏的护卫却是看不下去,眼见大夏攻破分鹿城,陆谦先生居功至伟,哪容得有人对陆谦无礼!说着就拔刀相向。

那些护卫萧天雷可不在乎,只是陆谦还挡在前方,却是有些不耐烦:“快让开!”

“狂妄之辈,你可知陆谦先生是何人,竟敢对先生无礼!”一名护卫怒喝,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只是碍于钢鬃的存在,不敢动手。

“老子管你是谁,滚一边去!”萧天雷一脚踹出,将陆谦踢到一边去,其他兄弟也是纷纷出手,乌猛一马当先,几拳头将那些护卫打飞出去。

山顶上其他人目瞪口呆,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萧天雷一行全无礼数不说,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浑人?

“唉唉,别打!别打!”

一声呼喊传来,萧天雷听出是萧天佑,却见萧天佑带了一些人上山来,边走边焦急呼喊。

萧天雷思索萧天佑的来意,萧天佑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劝阻道:“族弟,别打啊!千万别打啊!……咦,云鹤先生!”萧天佑一边说,一边扫视,看到站在山顶另一边的那名文士,赶紧迎了上去,恭敬地道:“云鹤先生,你没事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天佑松了一口气,他奉命来接应北凉一方的重要谋士江云鹤,知道江云鹤与人相约在此观战,半道上突然想起萧天雷等人也在这山上,生怕出了什么事情,匆忙赶来,结果一到,就看到山顶已经打起来,赶紧劝阻,只是被打的貌似不是江云鹤等人,不禁奇怪:“呃……那被打的是?”

“我师弟和他的护卫。”江云鹤答道,他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该说天有不测风云?还是福兮祸所依?刚才若不是陆谦意气风发,怎么会跑去招惹了这群浑人,现在落得鼻青脸肿。

萧天佑瞬间了然,知道江云鹤的师弟就是大夏那边的谋士,这一次分鹿城被破,少不了这些谋士的谋划,不过,就算遇到,他也不可能把对方怎么样,虽然是战争,双方也要遵守一定的规矩,萧天佑见陆谦和手下的狼狈样子,心中有些幸灾乐祸,表面上还是装出痛惜遗憾的样子,感叹道:“唉……怎么惹上我这位族弟!”

“是你族弟?!之前怎么没见到过?”江云鹤问道。

“远房亲戚,最近才来北凉,云鹤先生,我们还是快走,分鹿城被破,此地不宜久留……唉,族弟,等等我们!”

萧天佑与江云鹤说话的当口,萧天雷一行人已经将陆谦的手下通通打倒在地,也没多停留,下到营地中,收拾行装,考虑到如今大夏在追击北凉的军队,可能遇上一些战斗,一行人将盔甲武器都穿戴好,这才下了山。

萧天佑前来接应江云鹤,带的人也不多,为了安全起见,他带人跟上萧天雷一行。

此时的战场确实够乱的,似乎四面八方都是大夏士兵的呼喊声,北凉的兵将都在往后撤,确切说算是逃亡,大夏的大军衔尾追杀,萧天雷也不想停留,落入大夏军队的包围可就不妙,骑上钢鬃带了一干兄弟和手下,向后方跑去,至于后边的萧天佑等人,他根本没在意。

下得山来,避过一些大夏士兵较多的方向,奔行了一阵子,到了一处岔路口,萧天雷正想着该走哪条道,只见一条道上来了一些北凉的武将、兵士,为首一员五十多岁的老将,用马鞭指着萧天雷等人,厉声命令道:“你们几个,还不速速去挡住夏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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