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什么时候给你掉过链子,我都给你记到本子上了。”孙宾从怀里把那小本子掏出来递给我。“喏,给你。”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真是得谢谢你,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咱们兄弟好好喝一口。”

“少跟我来这些虚的,不过今天晚上真的没时间,我要和蓓蓓一起去她娘家吃饭。”

他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自己多保重。”

他从我的车上下来,坐回自己的车上,车轮荡起一阵烟尘呼啸着离去。

我把车停回停车场,下车走到监狱门口,武警朝我露出玩味的笑容,我轻轻地和他握了握手,悄悄地把叠起的烟票塞到了他的袖筒里。

我们相视而笑,相互理解地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中队长办公室和心理咨询室的装修已经完毕。我特地去中队长办公室先看了一下,装修的确很精美,墙壁白得像雪,地板光可鉴人。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办公桌和室内的家具还是原来的那一套,没有彻底更新换代。

卢雨坐在办公桌上,颇有深意地看着我说道:“你的心理咨询室也完工了,还没上去看过吧?”

我说:“这不是刚上班,还没来得及上去呢。”

她意有所指地点点头说:“那还不赶紧上去看看。”

我不紧不慢地跑上三楼,打开心理咨询室的门,走进房间里不禁怔立在当场。

地板和墙壁自不必说,天花板上呈回形内嵌着数十盏璀璨的LED灯,正中央是超现代立体风格的灯罩,开灯后淡淡的光线洒下来,丁点儿都不觉得刺眼。

乳白色的书柜靠墙摆放着,吊兰花盆放在柜顶上,绿色的藤蔓从书架上攀爬到地面,里面归置着满满的心理学书籍,看上去颇具文艺气息。

我那新办公桌是茶色的,造型简洁而新潮,上面放着超薄电脑液晶屏。

一进门两边有沙发,是那种简洁大方的白色,我蹲下来看那底座上的商标,居然是宜家家居。

我不由得喃喃地感叹道:“这是要搞事情啊。”

沙发的垫子松软舒适,坐上去人立即会陷下去,高档家具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可惜坐久了烧屁股。

隔壁档案室的两位大姐又跑过来串门,进门就开始啧啧称赞,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辨认这些家具的牌子。

我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看看她们嘴里能放出什么毒来。

“瞧瞧,瞧瞧,这环境,这气派,在整个监狱里能找出几间来?”

“哎,你听说没有,楼下B监区中队长的办公室,用得还是原来的旧桌子,刘良现在的地位比监区一把手的还要高。”

我坐在沙发上淡淡地发话:“有多高?能有三四十层楼那么高吗?”

刚才说话的这位大姐瞪了我一眼,转身悻悻地往外走去。

另一位姐们儿笑了笑说:“刘良,以后我们能不能常来你这里坐坐,咱虽然住不上皇宫,可每天来皇宫里体验一下也是不错的。”

我:“何必呢?要不要我给上面打个报告,申请咱们两家换一下房间,这样你们就可以天天住皇宫了。”

这女人尖酸地笑着说道:“您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我们哪有资格在这么好的办公室里呆着。”

我面无表情地说:“既然这么有自知之明,还跟我在这里磨什么嘴皮子?”

她的脸拉得跟毛驴一样长,鼻孔里哼了一声:“德性!”

黑色尖皮鞋哒哒哒地往门外走去。

我躺靠到沙发上,思维在这一刻陷入空白,我实在不明白她们的用意是什么,用这种高档舒适的环境让我腐化堕落?这有什么卵用?董事长的生活都没能让我产生半点眷恋。

如果她们的目的是要给我树敌,整一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我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几个碎嘴的婆娘而已。凭这些人造谣生事的能力,真的能把我给连根拔起吗?

我倒是希望她们有什么招,尽管给我使出来,我跟她们大战八百回合,好过这样不阴不阳地拖着难受。

下午六点半,我提着食盒来到郑伊涵的楼上,她先开始还跟我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硬挺着不去问她,到最后我提着食盒准备离去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今天有位大人物来监狱看我,我把手里的东西告诉他了。"

我装作惊讶地说道:"是吗?这么快?我去反贪局找这位局长的时候,他对这件事倒挺重视,没想行动居然这样快,果然是雷厉风行哈。"

郑伊涵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七点多我走出监狱大门,心想早点回到滨江小区,让秦鸿雯看看自己的成果,有时候耍一些小阴谋的确要比阳谋有用的多。

上车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屏幕上一股脑儿蹦出二十多个未接电话,竟然全部是李朝阳打过来的。

我让他帮我在兰花镇上注意发廊老板连芸的动向,现在突然把电话打过来,该不会是连芸出了什么事了吧。

我把电话给他回拨过去,李朝阳接通后立即说道:"今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让我注意的那个发廊女老板消失了。"

"消失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昨天晚上九点,我拉完最后一趟客人返回兰花镇上,那女老板带一帮小女生出去吃饭回来,是晚上九点半。直到今天早上八点,我又来到发廊门口,那门上拉下了卷闸。我以为她们昨晚陪客睡得迟,最迟今天下午也会开门,但是我在远处等到了现在,仍然没有任何开门的迹象,所以我估计,里面恐怕已经人去楼空。"

这突然突然出现的新情况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就如李朝阳所说,连芸走的如此突然,之前并没有任何预兆,这和逃亡有什么区别?

我神色凝重地对他说:"你先在远处守着,如果她出走不是为了躲我,那肯定是躲别的什么人,这些人迟早会找上门的。到时候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

我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守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虽然秦鸿雯一再警告我不要在兰花镇上逗留,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探求一下,就算是我的好奇心在作怪吧。

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有李朝阳这么个高手在身边,要是还能出事的话,这只能说明我的点太背。

"我的面的停在离发廊五十米远的饭店门口,你到这里来找我。"

我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思考赶过去的路线。我这车目标太过明显,怕是金龙宾馆的每个打手都能认出它,从街道上直接开过去容易暴露。所以我决定迂回绕一个大圈,从监狱前面的密林里穿过去,把车停在镇子偏僻的角落里。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吉普牧马人从树林中穿出,停在巷子后面的一棵槐树下。

我打开车门下去,趁着天色变暗小跑着接近了李朝阳所说的饭店。

兰花镇因为是有名的红灯区,晚上来往的人相对比白天多一些,我混在这些形形色色的男人中,应该不太容易引起注意。

李朝阳躺坐在前坐上抽着烟,看见我走过来迅速把后门打开,我跳到车上问他:"怎么样?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接近发廊。"

"暂时还没有,这发廊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注意。"

我故作神秘地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揭破金龙宾馆的秘密,突破点应该就在这个女人身上。"

他把烟头扔出车窗,回过头来严峻地问我:"既然她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不让我盯死她。"

"怎么盯死,你是个男人,她是个女人,难道她上厕所你也盯着。再说我这个猜测,也是得知她连夜逃走才得出的。"

他淡漠地嗯了一声,沉默地没有再说话。

我将后窗打开缝隙,仔细观察发廊附近的动静,似乎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等到夜里十点多,秦鸿雯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接通放在耳边听到她说:"你今晚怎么没有回来?"

李朝阳在身旁我没好意思和她说情话,只是低声说:"我现在在外面有事,回去再和你细说,就这样,我先挂了。"

李朝阳意味深长地来问我:"是秦姑娘打过来的吧?"

我问:"你怎么知道?"

"深夜查你的岗,除了她还有谁?"

我暗忖你这不近女色的大老粗,还能懂得女人的心思吗?

突然间我的瞳孔收缩,看到不远处有三四个人往发廊走去,他们身上穿着的是金龙宾馆特有的那种深黑色保安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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