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臻了解陈湛,不达目的他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果然,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自己在林州这里讨不着便宜,就挑着别人来找他的麻烦。好在他还知道分寸,这些话只在亲近的几个朋友面前挑唆过,不至于传到沸沸扬扬。
这事若是安在别人身上,大家都知道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是燕臻就不一样了。
这些天不断有人轮番劝慰燕臻,或直言相告,或旁敲侧击,扰得燕臻烦不胜烦,就连远在美国的妹妹燕琳也打来电话质问。
总算燕父燕母被大哥燕深瞒得很好,二老暂时还不知道。
最后还是燕深出面警告陈湛,他才总算不再上窜下跳。
这一天临下班时,燕臻接到陈湛的电话。
”八点望月公馆,不来有你好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燕臻皱眉看了手机片刻,随手放到一边,继续工作。
望月公馆的高级包厢里,陈湛和另外两外狐朋狗友坐在沙发上,三个漂亮女孩一起挤在吧台边唱歌,全是陈湛的公司捧出来的当红女星。
粉丝想听她们一曲要抢黄牛票,此时三个大少爷只顾着自己说话,陈湛还嫌吵,吼了一声:”别唱了,难听死了!“
三个女孩只能噤了声,面面相觑。
方维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湛,我说你也认真过头了吧,燕臻收留人家的救命恩人关你什么事啊,别说人家只是纯洁的同志友谊,就算真睡了又跟你有一毛钱关系。看你这上窜下跳的劲儿,你再这样,哥们可要怀疑你的性取向了。“
”滚蛋。“陈湛烦躁地推开,”你们懂个屁。“
”我不懂?你那点心思你当谁不知道,你不就是跟那个谁好吗?“方维一脸讽笑,“所以你看不过燕臻找别人?你别搞错了,当年是他自己拍拍屁股跑了,给燕臻留下一堆烂摊子,他自己都没说什么,你还要让燕臻给他守一辈子啊?”
“你知道个屁。”陈湛抄起桌上的杯子往嘴里灌酒。
“好,好,我不知道个屁,就你知道。那你也说来听听啊。”
“说个屁。”
一旁的陈渠突地笑了:“算了方维,你别再问了,再问我觉得整个包厢都是屁味了。”他抬手招呼吧台边的三个女孩,“来来,到哥哥这里来。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冷落佳人也太不解风情了。”
三个女孩一齐笑着走了过来,年纪最大的李纯坐到陈湛身边,点了根烟,往他脸上喷了个烟圈。
“真没想到,陈大少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替别人烦恼人生大事哪。”
陈湛烦躁地一把搂过李纯,张开手臂摊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燕臻到的时候整个包厢里已经快被浓烟淹没了,几米外几乎看不清人影。
他皱起眉头,大开着包厢的门,方维和陈渠一齐笑着招呼,陈湛仍旧瘫在沙发上喝酒就烟。
“让她们先回去吧。”燕臻示意那三个女孩。
陈渠拍了拍身边的女子,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调笑几句,那女孩便拉着同伴一起向包厢外走去。
三人走过燕臻的时候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传说当中洁身自好从不乱来的燕家二公子,年轻有为,长相俊美,又低调神秘,很难不让人好奇。
如果真有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只有可能发生在这位身上,那边那几个浪荡货肯定是靠不住的。
包厢里散发着一股*的闷热,燕臻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上,在方维和陈渠的拉扯下坐到了陈湛的身边。
“这就对了嘛,大家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有什么事不能坐在一起摊开了说。非得搅得大家都不安生。”方维笑着给燕臻倒了一杯酒,“陈湛,你这个嘴上不修德的,这些天造了不少谣吧,到处败坏我们燕二少的清白名声,你还不快来给二少敬一杯。”
陈湛咬着烟头从沙发上弹起来,撇了燕臻一眼,有些话在嘴里绕过了几遍,最后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保守秘密真他妈不是人干的。陈湛恨恨地啐了一口,端起酒就灌。
他没有话说,燕臻却有话要交待。
“陈湛,你成熟点。”燕臻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林州不顺眼,你不去找他麻烦,他和你根本不会有交集。你不要再到处生事了。”
林州虽然性子活泼,却也是个特别安分的人,不用燕臻交待,他自己就从来不对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份,更从不把恩情挂在嘴边。
林州本来可以安安静静地上完大学,然后在他的提携下在城市里找个不错的工作,过上优渥的生活,从此再也不用回到那个贫穷的小山村。
他救他一命,他还他一个光明无限的前程,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现在可好,因为陈湛的大肆宣传,他们圈子内外几乎都知道了林州的存在,每个人看他的神情都似乎掩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燕臻知道他们为什么是这个态度,正是因为如此,更让燕臻困扰不已。
“我找他麻烦?”陈湛嗤了一声,“他算哪根葱啊他配吗他?我找他什么麻烦了?!”
“你自己知道。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你比谁都能闹腾,你想怎么样?别他妈给我添麻烦。”燕臻也一脸不耐,扯开了领带,端起掺着冰块的酒水饮了几口。
陈湛不说话了,陈渠和方维两边调解,氛围很快缓和了下来。
本来也并非什么大事,都是些零碎的口舌之争,且都局限于他们这一群人的圈子里,一点也没外流,不值得大动肝火。
陈湛最后喝大了舌头,终于忍不住再次纠结起来。
“你他妈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你,哥哥看人可准了,你要是心软,那个穷酸鬼能巴着你一辈子,你就等着看吧,他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冤大头的。”
燕臻眉头微皱。
“我自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陈湛一脸怒火,“你知道吗燕臻,我最烦你这副样子,好像什么都逃不脱你的手掌心似的,结果就你他妈的捅了个大屡子,咱哥几个谁也比不了,谁信你谁倒霉!现在你倒是没事人一样了,还有心情去扶贫……嗝!”
一股酒酸味直冲过来,燕臻一脸嫌弃地退开了两米。
方维踢了陈渠一脚:“过去弄杯柠檬水给他灌下去压压。”
陈渠瞪眼:“你怎么不去?!”
“那是你哥不是我哥!”
陈渠拎起水瓶哗啦啦地倒了一杯,倒是洒出去大半杯,扯着扒在沙发上呕酸水的陈湛捏鼻子灌了下去。
燕臻:“……”
方维无奈地一笑:“真是不懂这货,你就算真跟那土包子好上了又关他什么事,弄得像失恋了似的,当初他认真处的那个小模特劈腿给他戴绿帽子也不见他这样。”
燕臻摇了摇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方维看向他:“搞成这样我也想问一句了,你跟那个叫林州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燕臻慢慢地倒了一杯水,“仅此而已。”
陈湛这个时候又诈尸了:“仅此而已个屁,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是什么心思。你对人家仅此而已你倒是跟人家说清楚啊,报恩怎么不能报,吊着你的救命恩人就高尚了?!燕臻你个伪君子!”
燕臻眉头紧皱,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陈湛,半晌只道:“我没想吊着他,林州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说完就站起身来,向方维和陈渠嘱咐:“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把他送回去吧。”
燕臻回到家里的时候林州还没睡,穿着一件从林家村带来的大t恤改成的睡衣,躺在沙发上翘腿抱着手机在看着什么。
不知道那t恤用的什么布料,本来就大,穿过之后变得更大了,松松垮垮拖拖拉拉,挂在林州身上,露出了半边肩膀。
林州穿在里面的名牌短裤被大t恤一罩,看起来跟没穿裤子似的,两条肌肉匀称的长腿晃晃悠悠,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健康的蜜色光泽。燕臻带着一身酒气走进客厅里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他微微垂下眼睫,把车钥匙放到茶几上。
林州已经从沙发上跳起来扑到他面前。
“哥你回来了!”说着扇了扇鼻子,“哥你喝酒了?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燕臻叫住他:“不用了,没喝多少。”
林州哦了一声,又拿过手机给燕臻看。
“哥,明天学校就可以报到了。”手机上是他加的一个校友微信群,群里正刷刷地聊得欢快。
林州掰着手指数:“报到完以后还有三天时间,以后就不方便去哥的公司做事了。”说着就有一些苦恼。
话说回来,他在公司这几天也实在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燕臻把手机还给他:“没事,你本来就是实习的,不是全职,每周有两天到办公室就行了。公司会按日给你发薪水。”
其实他完全不需要林州去公司,但是燕臻看得出林州是很要强的人。他怕直接给他金钱资助会让他觉得自卑。
林州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他全身心地信任燕臻。既然燕臻说公司制度是这样,他也不再纠结。
“哥,后天是周六?你有时间吗?”林州一脸期盼地看着燕臻,“你要是不忙的话,送我去学校报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