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回了徐府,留了收拾行李的丫鬟婆子,徐昭就随着母亲周氏去了荣欣堂给老太太请安。

才刚踏进院子,立刻就有丫鬟进去禀告了,紧接着,两个打扮年轻的妇人从里头迎了出来,见着二人,笑着道:“老太太一直惦记着,如今可不是回来了?”

说话的便是大老爷之妻王氏,另外一个就是四老爷之妻宋氏。

周氏听了,笑道:“劳烦老太太惦记了,老太太身子可好?”

王氏看了周氏一眼,这才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吃了些药,有些好转了,只是老太太岁数大了,到底得将养着。”

不等周氏开口,站在一旁的宋氏插嘴道:“外头天热,可别站着了,进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丫鬟打起帘子,一行人便进了屋子。

刚一进去,一股浓浓的药味儿扑面而来,徐昭见着老太太坐在软榻上,脸上带着一股病态,大丫鬟素梅跪在下头给她捶着腿。

“媳妇给母亲请安。”周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道。

“快起来,一路劳顿,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崔老太太见着周氏只是福了福身子,心里堵着一口气,却又发作不得。徐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周氏是个极懂规矩的,难不成,她还想着让儿媳给她磕头请安?

“母亲说笑了,听闻母亲病重,老爷担心的很,如今能回京陪着母亲,老爷在外头也能安心了。”周氏直起身来,很是恭敬道。

周氏举止大方,话里透着对老太太的尊重,让人一点儿错都挑不出来。

崔老太太笑了笑,视线落在了跟在周氏身后的徐昭身上。

不等她开口,徐昭就缓步上前,规规矩矩的跪下来磕头请安:“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徐昭这举动倒让屋里的人诧异了一下,当年这四小姐可没这么懂规矩,四小姐是二房嫡出,又深得二老爷疼爱,自是气性大些。知道老太太不喜她,也不爱往老太太跟前凑。

如今在外头三年,倒是懂事多了。

王氏是个精明的,见着跪在那里举止大方得体,眼中又透着孺慕之情的徐昭,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

半晌,崔老太太才笑道:“起来吧,三年没见,昭姐儿也懂事了。”

老太太话虽这样说,可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徐昭应了声是,才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周氏身后。

才刚站定,绣着牡丹花容的大红帘子已经被撩了起来,有婆子通报说:“老太太,姑娘们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一阵说笑声。

除了二房的四小姐徐昭和五小姐徐茵外,徐府还有五位小姐。

大小姐徐徽,年十四,二小姐徐瑶,年十三,是大老爷的长女和次女。徐微乃大太太王氏所出,徐瑶则是楚姨娘所出。三小姐徐佩,年十三是三老爷的长女,乃是莲姨娘所出,只是自小养在三太太的名下。六小姐徐淑才刚八岁,是四老爷的长女,也是四太太所出。至于七小姐,乃是三老爷的幼女,三太太所出,才满三岁,未能过来。

见着几个孙女儿,崔老太太的心情格外的好。

姑娘们缓步上前,盈盈施礼,“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都起来吧。”说完这话,老太太又对站在最前头的徐徽招了招手:“外头热,过来坐吧。”

只听这话,便能知道老太太平日里多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一屋子的人,大太太,二太太,四太太都站着,偏叫一个晚辈坐下。

徐徽是大太太亲生的,王氏自没觉着什么,隐隐还有几分得意。然二太太和四太太可就不一样了。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周氏就微微皱了皱眉,视线落在站在那里的徐徽身上。

“三年没见,徽姐儿竟出落的愈发标志了。”

徐徽是府中的长女,自幼被嬷嬷教导着学规矩,虽老太太发了话,却也不敢放肆,错了规矩。

一时,便有些左右为难了。

如今听着周氏的话,心中竟生出一些感激来,福了福身子,道:“侄女给婶娘请安。”

周氏听了,微微一笑,亲手将她给扶了起来。

老太太见着这情景,脸色变了变,到底不大好露出不快来。

老太太身边的闫妈妈深知她的性子,忙上前提醒道:“老太太,到了吃药的时辰了。”

“好了,都回自个儿屋里吧,留徽姐儿陪着就行了。”

如此,众人才告退,只留了大小姐徐徽伺候老太太吃药。

从荣欣堂里出来,徐昭方才松了一口气。

周氏看了她一眼,好笑道:“一路看着外头的景色,也不歇着,怕是早就忘了回府还要应付这些事儿吧。”

徐昭听了,一下子就扑到周氏怀中:“才没忘,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这话徐昭可不是胡说的,三年前她被老太太罚跪,醒来后只过了小半个月就随父亲外放常州了。所以她对徐府也只是了解,对徐府的小姐少爷也不过是见了面儿能认出来罢了。至于老太太,她只见过一面,还是随着周氏去请罪的。

方才请安的时候,她虽然瞧着大方从容,心里却是紧张得很。

周氏听了,眼中闪过一抹暗恨,也难怪昭姐儿会怕,当年昭姐儿才七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便是犯了什么错处,老太太也不该那般责罚,祠堂里又黑又冷,再加上湿气重,差点儿就害得昭姐儿送了性命。

这件事情,她是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

“太太,累了一路,先回住处歇着吧。”薛嬷嬷伺候了周氏多年,知道周氏对老太太的不满,只是,这才出荣欣堂,不好再说什么。

周氏点了点头,带着徐昭一路朝锦竹院走去。

锦竹院是周氏的住处,徐昭才刚十岁,是随周氏一块儿住的,只是住在了东厢房。

徐昭陪着周氏用了午膳,周氏就叫她回屋歇着。

徐昭笑着应了:“那女儿晚上来给母亲请安。”

周氏笑着点了点头,又嘱咐半夏和连翘好生照顾着她。

才出走出房间,就见着大丫鬟瑞珠端着茶盏,从茶水间里出来。

虽说周氏随夫君外任,走的时候二房还是留了好些仆妇的,其中就有周氏身边的大丫鬟瑞珠,瑞珠聪明伶俐,性子稳重,又是个识字的,这些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写信回禀了周氏。

“姑娘安好。”瑞珠朝她福了福身子,徐昭冲她笑了笑,她才掀起帘子进了屋里。

徐昭觉着,母亲身边再也没有哪个比瑞珠更会为人处世的了。

秋彤虽也是大丫鬟,这些年跟着母亲在常州,可到了瑞珠面前,就觉着到底有些不稳重。

“外头天热,小姐还是回屋吧,别中了暑气。”连翘见着自家小姐愣神,开口提醒道。

徐昭听了,莞尔一笑:“哪里就那么容易中了暑气。”

“小姐身子弱,这些年才将养好了,也该自个儿在乎些。”

连翘是徐昭身边的大丫鬟,和徐昭是一块儿长大的,二人的情分自是不比别人。

当年原身病重,差点儿就没命了,连翘可是夜夜守着,等徐昭醒过来,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对徐昭来说,再也没有哪个比连翘更贴心了,所以并不介意她念叨什么。

徐昭一回自己屋里,就躺在床上睡了,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感觉有人推她。

“小姐,该起了,再睡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徐昭闭着眼睛,伸手想要将被子拉起盖在头上,一声轻笑传入了耳中。

然后,便是齐齐的请安声。

“太太。”

徐昭睁开眼睛,见着坐在床前嘴角带着笑意的娘亲,忍不住有些害羞起来。

方才的动作,只有小孩子才会做的。

见着闺女害羞,周氏忍着笑将她拉起来:“做都做了,还害羞什么,真该让你父亲看看你这样子。”

被娘亲打趣,徐昭反倒是不怎么尴尬了,开口问道:“母亲,今个儿怎么没见着三婶娘。”

在荣欣堂,只见了大太太王氏和四太太宋氏,直觉告诉她,三太太那里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着女儿这样问,周氏又是感慨又是心疼,昭姐儿这样心细,她更觉着是那次被老太太责罚后,才转了性子。

之前,昭姐儿哪里会琢磨这些。

闺女聪慧些虽好,可如今,实在是聪慧的让她心疼。

周氏心里对老太太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你三婶娘病了,过几日再见。”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知道,三婶病了是假的,十有□□是她那三叔又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了。

因为不着调,所以母亲才不好对她一个孩子说。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徐昭便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三老爷在外头喝花酒,偏还要将那花魁纳进府中,三太太不答应,和三老爷吵闹一番,气病了。”

看到徐昭朝这边走来,两个小丫鬟面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一抹不安,齐齐福身道:“姑娘安好。”

徐昭点了点头,迈开了脚步,两个小丫鬟才松了一口气。

徐昭看了连翘一眼,吩咐道:“此事你只私下里教训几句便是了,别回了薛妈妈。”

徐昭刚进了屋里,就见着站在梳妆台后,伺候着母亲梳头的梅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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