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刀看着眼前山道旁流淌着的黑色脓水,眉头紧皱。

“是荒芜。”

好一会之后,她忽然沉声说道。

褚青霄在那之前,也在鹿儿山见过荒芜,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流淌的黑色脓水与之前所见的荒芜弥漫的气息相差无几。

但毕竟是数个月前的事情,褚青霄并不能完全确定。

直到这时,陆三刀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褚青霄想到了之前在项安的武魂上感觉到的古怪气息,他的心头一凛,暗暗觉得这二者之间怕是有所关联。

他的心底泛起阵阵不祥之感。

“这甘泉峰之行怕是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麻烦。”褚青霄沉声言道。

陆三刀的脸上也少见的露出了凝重之色。

“甘泉峰出现在了神浊之水,这事一定非同小可,要不我们还去先下山,将这事汇报给天悬山高层,让他们来处理。”陆三刀说道。

“神浊之水?”褚青霄却有些奇怪于陆三刀所言的名词。

“这些脓水就是神浊之水。”陆三刀解释道。

“神灵失去后,它体内的神性会无序的滋长,但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凭空产生。”

“无序滋长的神性需要靠着不断吞噬周围的一切,来转化为了荒芜之力。”

“在这个过程中,荒芜的体内会产生大量的神浊之水,你看上去他们是恶心的粘液,可实际上它们其实是荒芜肉身的延伸,帮助荒芜吞噬吸收所能触碰到的一切物体,将之转换同化……”

“所以,当大量的神浊之水产生,就意味着已经有一只荒芜彻底复苏了过来。”

说罢这话,陆三刀又抬头神情古怪的看向褚青霄问道:“你堂堂巡天司的大司命,这种事情你都能不知道的?”

“而且在鹿儿山的时候,你不是遭遇过荒芜吗?”

褚青霄闻言面露苦笑,陆三刀的质问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作为巡天司的大司命,他的使命理应对付这些神灵与荒芜,可自己却对神灵与荒芜所知甚少,如此看来他确实有那么一些不称职。

他正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可话未出口,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时,他脸上的神情古怪,看向陆三刀问道:“陆镇守怎么知道我在鹿儿山遇见过荒芜?”

鹿儿山的遭遇对于褚青霄而言不算什么辛密,但毕竟是遭遇了荒芜,所以褚青霄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这事,按理来说,除了楚昭昭宋清清这些当事人外,旁人是完全无法知晓此事的。

陆三刀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

陆三刀闻言也是一愣,她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挠了挠头言道:“不是……有一次你和谁闲聊的时候提起过吗?”

她试图以此蒙混过关。

但褚青霄为人虽然不算谨小慎微,可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与人闲聊时提及。

他深深的看了陆三刀一眼,也知道对方是想要隐瞒某些事情。

此刻甘泉峰中情况上不明朗,褚青霄也无心在这个事情上与陆三刀刨根问底。

见褚青霄沉默,陆三刀赶忙接着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下山,天悬山的老家伙们虽然混蛋,但要是甘泉峰上真的出了荒芜这样的玩意,他们同样没办法与朝廷交代,也一定会想办法处理。”

褚青霄闻言也点了点头。

之前选择赴宴,一来是为了确保陆七以及左传薪等人的安全,二来也是相信甘泉峰就是再记恨自己,也不敢真的用这样的方式对自己不利。

但荒芜出现,事态也就不受控制,褚青霄还没有愚蠢到自投死路的地步。

二人达成了共识当下也不再犹豫,就准备转身离开这诡异的甘泉峰。

可脚步还未迈出,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山道上,却忽然出现了两道黑影,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这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褚青霄与陆三刀只能借着身后山腰上挂着的灯笼照来的些许光芒打量着那二人的模样。

其中一人看上去有些面熟,但却叫不上姓名,褚青霄一时间也难以回忆起在何处见过。

另一人却让褚青霄与陆三刀的脸色一变。

是左传薪!

在看清对方模样的刹那,褚青霄倒也记起了他身旁的同伴是何人——那家伙亦是承剑一脉的弟子,那日唐正德与左传薪上门道谢时,褚青霄曾见过对方,似乎是承剑一脉的大师兄,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对方应当是姓刘,看上去性子忠厚。

可此刻眼前的二人却有些古怪,他们脸上的神情呆滞,目光空洞,浑身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就在那处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褚青霄与陆三刀,宛如雕塑一般。

“褚兄,我家镇守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二位都已经到了,为何迟迟不去赴宴啊?”左传薪这样问道。

他的声音冰冷,没有半点往日与褚青霄相见时的热络,语调还极为古怪,就像是大夏大户人家喜欢圈养的鹦鹉,只知道发音的腔调,却并无真情实感……

任任何人在这时都能感觉到左传薪的古怪。

他要么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要么就是某种手段假扮的傀儡。

褚青霄眉头一皱,还未说话,身旁的陆三刀却忽的用手肘碰了碰褚青霄的肩膀,然后用眼神示意看向左传薪的身下。

褚青霄将目光移至那处,顿时身子一颤。

他看见了左传薪以及他同伴的身下,有黑色的事物在涌动。

是那些神浊之水。

它们宛如活物一般聚集在二人的身下,同时不断在他们的裤腿中来回涌动,仿佛与对方的身躯连为一体一般。

褚青霄的眉头紧皱,这样的场面诡异万分,他甚至暗暗觉得或许左传薪以及遭遇不测……

“周镇守的一番美意,我们自然不敢辜负,只是刚刚收到消息家中忽然有些急事,所以要回去一趟。”

“左兄既然到了,那就劳烦回去通报一声,就说褚青霄很是抱歉,改日一定登门请罪。”褚青霄压下了心头的担忧,这样回应道,试图以此脱身。

说罢这话,他也不管左传薪作何回应,伸手拉起了陆三刀,就想着穿过二人,走下山去。

可他们刚刚来到左传薪的跟前,左传薪与那位同伴的裤腿下,便有黑色的粘液不断从他的裤腿中溢出,伴随着一阵滴答的恶心响动,二人的脚下便出现了一大滩神浊之水。

二者汇集在了一起,然后那大滩的神浊之水相互纠缠,朝着上方涌动。

在褚青霄与陆三刀错愕的目光下,渐渐化作一道佝偻的人形。

竟然是那位承剑一脉的长老,唐正德!

他的模样与唐正德宛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无论是佝偻的身形,还是脸上的褶皱都分毫不差,但与左传薪二人一样的是,眼前的老者就像是一尊雕塑,浑身没有半点生气可言。

他看着褚青霄说道:“小友这是何意啊?”

“来都来了,为何还要急着离去,难道是看不起老朽?”

哪怕是见过一些诡诞场面的褚青霄听着这唐正德的声音,也暗觉头皮发麻。

而这也更加让褚青霄笃定了不能再在这甘泉峰上多待哪怕半刻钟的念头——这甘泉峰上的变故,远比他想象还要凶险与可怕。

他并不回应眼前唐正德询问,而是侧头看了一眼一趴的陆三刀。

二人的目光交汇,也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彼此的心思。

褚青霄率先发难,他的脚步朝前迈出,修罗界在一瞬间张开,同时破阵子被他抽出,灵煞龙息与楼兰剑意自他灵府中涌出汇集在那断剑之上,并无半点迟疑的攻杀向眼前的唐正德。

褚青霄当然也有想过眼前的唐正德与左传薪说不得还是活着的,只是被荒芜控制了心神。

他这样的一剑出手,极有可能让对方的肉身断绝生机,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可能。

但褚青霄更明白的是,如今敌在暗我在明,若是被对方用这样的手段处处制肘,让自己也受困于人,那才是正中对方下怀。

与其如此,倒不如搏命一战,求得一线生机,再想办法为他人复仇,无论怎样都好过落入对方的圈套。

抱着这样的念头,褚青霄这一剑并无任何留手。

同时一旁的陆三刀也拔出自己了的一柄刀刃,刀身之上同样裹挟着汹涌的刀意,攻杀向左传薪。

二人都是果决之辈。

刀剑触及到唐正德以及左传薪的刹那,强大的剑意与刀意瞬间涌向对方,将这师徒二人的身躯撕裂。

无数黑色的粘液从二人支离破碎的身躯中溅射而出,落满了整个山道。

这场面当然诡异到了极点,褚青霄与陆三刀见状赶忙回身背对背而立,目光紧张的看着四周。

而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下,那些四溅开来的粘液开始翻腾,然后每一处粘液都化作了一道与左传薪师徒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影。

他们将褚青霄二人团团围住,用冰冷的强调说道。

“二位……”

“请赴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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