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之后嘉宾们下了楼在主宴厅四散开来,有的攀谈,有的在奏乐区跳舞,一派热闹景象。令人意外的是,皇储领着换了另一身礼服的新娘走到苏鱼和霍因面前。

她首先大方地对苏鱼伸手。苏鱼也微笑地握了握。“我带你去转转。他们大概要说些什么无聊的东西。”

苏鱼下意识地看了霍因一眼,也说,“好。”

一番简单的问候之后,皇储就低声对他的新娘说了几句,她点点头,他就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新娘转过头正要拉着苏鱼离开,苏鱼就轻声对霍因说。

“他们秀恩爱。”

霍因了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声音低沉道,“怕什么,我们也秀。”

苏鱼,“……”

新娘/皇储,“……”

……

新娘拉着苏鱼走到角落旁的座椅坐下,开始聊天。

“你今天应该会很累吧?”苏鱼问。

谁知她摇摇头,“不累,一点也不累。”

“一些简单的运动和动作就算再频繁,我也不会累。”他要做的事情除外。“因为苏鱼,我不是正常的人。”

“我是半机械人。我的身体结构中一半是正常的人,一半是冰冷的金属。我和他……大概算是,跨越种族的基因配对、后代繁殖——哦,还有那个什么,爱情。”

“你是人类?”苏鱼有点讶异。因为目前为止,她还从没听说过人类将自身改造成半机械人的。

“对啊,据说在地球上,我和他这样的结合,叫做‘触犯天条’?”

苏鱼表示不懂。这个词汇太古老了,天条是什么,能吃吗?

“对了,苏鱼,”她好奇地反问,“我看你和他,也是属于‘触犯天条’的吧?在很久以前,像我们这种‘触犯天条’都是要被杀头的。”她一本正经。

苏鱼干笑,“是,是吗……”她不懂这么古老的文化和词汇啊。

新娘八卦,“据我刚才的观察,你的那位应该是一只血族吧。不过好逆天啊,我刚刚只是粗略地算了一下他的身体各项指标,太逆天了,简直了!虽然血族大多数都很逆天,不过逆天成这样,也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要不逆天,哪还有现在的血族。虽然苏鱼并不清楚她男人到底有多厉害,至今为止,苏鱼对他所谓的厉害只停留在日常能给她拧个瓶盖这种基础上……

还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个词汇好古老,她还是不懂。古人和来者是谁,能吃吗?

新娘继续八卦,“唉,所以你以后的日子,有的苦了。”她那位那个样子的就把她折腾得够惨了,别说苏鱼这位了。啧,那个场景一想就是各种悲壮啊。

苏鱼,“……我,我谢谢你……啊。”还忧心忡忡地提醒。

新娘侠义地摆摆手,“哪里哪里,不用不用。”

苏鱼,“……”她身体中的机械程序库里是不是语言都改成了复古模式啊。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有人前来打断她们的对话。

“苏鱼。”

她听见有人叫她,只好抱歉地对新娘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她放眼望去,的确有人向她走来。不是霍因。霍因还在不远处与皇储交谈。她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见到“熟人”。

苏鱼站起身,做了宴会上的循礼问候,“弥戈。”

弥戈微笑道,“上次的合作很愉快。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你。”

苏鱼一怔,“您让我受益匪浅。”

只这两句客套话,弥戈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他问苏鱼,“上次的事情之后,你觉得我是长老那边的人?”

不然呢?苏鱼没有回答,但是她的神情告诉了弥戈。

弥戈摇摇头,“长老派威胁我,他们抓住了我的妻子,我不得不妥协。至于把消息告诉你,一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愿意帮那几个老头,二是因为那几个老头也有意让我这样做。毕竟,假中有真,真中有假,谁也分不清。”

“你想说什么?”苏鱼觉得他这次特意找她说话,绝对不是想单纯地聊天或者是道歉,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要说的,或者是长老还不死心。

“知道这几天传遍全宇宙的新闻吗,那个时空裂缝。”

弥戈压低了声音,放缓了语速说,苏鱼不由地心下一沉,她觉得没好事。

“血族内部的人选,你猜是谁?”

“不是他。”一定不是霍因。

弥戈只是笑,他不否认也不点头,而是说,“他是血族始祖,他掌控着血族最纯正的血统,同时宇宙中觊觎他强大力量和基因的有不少的人。从这一点上看,他对于血族而言至关重要。”

“可是苏鱼,他不愿意娶一位纯血的血族女孩,甚至他都不愿意,仅仅只是与一位纯血的血族女孩交|配。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血族后代的基因依然是这个状态,血族会在宇宙大舞台中走下,可能我族会大规模地凋敝——因为基因得不到发展。而这一切的源头是他。”

所以……他想说什么?苏鱼思绪混乱,不得其所。

“血族施压于他,准确地说,不止是血族。还有整个宇宙中的其他高等文明的种族,也纷纷施压于他。这一个死亡之约,他不得不赴。”

虽然弥戈已经这么说了,苏鱼还是惊诧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霍因。那么多人嫉妒他,那么多人想拉拢他,那么多人都巴不得杀了他。因为他是这个宇宙中太过强大的存在,那也就成了异类。”

“其实本来,照大人那样的性格。就算是这些施压,也是无所谓的。因为他可以完全不用去理会,就算再怎么施压,就算要出动宇宙军队来声讨他,他也无所畏惧的——他能赢,完全能赢。”

“可是现在,他的背后有了你的存在,他就无疑有了软肋。长老们虽然厌恶你,但是好在心地善良。他活了这么久,当然看清的东西比我们多得多,所以这次,在他今天离开之后,你就会被托给长老们看管——大概是血族大熊猫的待遇。”

说好听点,国母?

“你……”苏鱼平息她此刻震惊又难过的心情,问,“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

“我知道你的那些预言。我想,人在知道了自己的未来之后,可不可以改变这一切?让以后变得更美好?”

苏鱼沉默了,她没有去想为什么弥戈会知道她求过预言这个事,但是她想起那些话还有弥戈现在的提醒——假如他不说,霍因也不会说,那她是不是从头到尾最后知道真相的那个人?难道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霍因离开吗?

或许有办法能够阻止。但是……她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被弥戈的那一番话所完全牵动,很多事情还有待考证,她也必须要旁敲侧击地问一问霍因了。

“谢谢你,弥戈。”

“不用。”

告别之后,他离开了苏鱼,走向他的妻子。妻子问,“弥戈,你去了哪?”

“做一件让你的预言变成谎言的事情。”

妻子有点生气,“我是真的能够看见的,而且,而……唔……”她捶打他,不轻不重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最厉害。”只是这一次,他真的要让她一直信誓旦旦的预言失效了。假如一切会变好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再从他的身边离开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的一个赌约吗?”

妻子从他的吻的窒息中回过神,点点头。

“要是你的预言失效了,就不能再从我的身边离开,更不准逃。”

她也念,“要是我的预言失效了,我就不再从你身边离开,更不会逃。”

“走,我们去跳个舞。”她将手放在他手中,神情有点恍惚地想,或许这会是他们这一生中的最后一支舞了。

……

西萨尔首都的夜色温柔而浓重。

悬浮车在车道上飞速驶过,苏鱼的眼中只留下外面世界璀璨光点的影子。他们现在要连夜赶回去。自然,先是要把苏鱼送回学校宿舍。

她没有问霍因为什么这么赶,而是说,为什么不能再西萨尔这边玩一会儿,等明天再说。

霍因只是抱着她说,下次陪她来西萨尔。到时候买下首都中心地带观景游玩最好的房子住下,然后说到时候她想玩多久就多久。

苏鱼也没有质疑,而是沉默了。这一沉默就沉默到了现在,从上车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看霍因一眼,一眼都没有。

他以为她是因为不能玩而生气,于是搂过苏鱼,低头捕捉到她的唇瓣,吻进去。先是深吻,苏鱼不由地惊呼出声,然后是浅浅地温柔的吻,苏鱼有点没法抗拒,一下就被他带进了漩涡里。

“等我回来再说。苏鱼?”

苏鱼没吱声。他就故意地重重吻。苏鱼闷哼了一声,就算做敷衍的回答了。

男人低声笑说,“西萨尔还不算最好玩的。这个宇宙中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到时候带你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玩过来,保证不吃亏。”

他叹了一口气说,“苏鱼,回个好。”

苏鱼像个机械人,重复,“好。”

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她到底还是有点忍不住,问了霍因,“你明天能陪我吗,能不去吗?”

霍因没说话,但是意思很明确。不能。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就不肯,不肯浪费一点点的时间陪我?”她这次的语气有点耍性子,苏鱼想要是他再不说话,她就真的不想和他说话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再重要也比不过你。”

“况且苏鱼。我以后的所有时间,都可以随你浪费。你想多久就多久,不急在这一时。”

他这样说得,说得苏鱼有点难过,又感动又难过。

“如果,如果……霍因,我,我知道你明天要去做什么了。”她哀求,“就一次好不好,我们可以……”

她都这么说了,可是霍因沉默了长久,回答她说,“等我。”

是的,他只说这两个字。苏鱼却觉得,这是他此刻最沉重而真实的承诺。

她仰头看他,感觉到自己眼睛有点模糊,还有点痒,所以她要这样,把那种消极不好的情绪倒回去。他下意识地就低头注视着苏鱼。

她保证,这是她最后一次再他面前一不小心流出眼泪了。

他不说话,只是温柔地亲吻。

苏鱼想,真的只是最后一次,多一次都不行了,多一次,她的心脏就承受不住他的深情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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