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是三天。

午后,张治派人送来消息,说已经找到了赵海的下落。问宋安然要不要见赵海。

宋安然当然要见赵海,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哪路神仙在打四海商行的主意。连人带船带货物全部打劫,这动作也太手笔了。

惹来这么一个牛逼冲天的对手,不去会会对方,摸摸对方的底细,这不是宋安然的作风。

宋安然坐上马车,先来到西市和张治汇合。

张治告诉宋安然,赵海今天在西市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出来。他刚出现,就被四海商行的护卫给盯上了。护卫亲眼见到赵海进入一座两进宅院,之后再也没见到赵海出来。

张治亲自去看过,那处宅院没有后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张治还是派人将宅院四周都围了起来,确保赵海不会逃走。

宋安然跟随张治来到僻静的巷子。

白一跟在宋安然身边,一脸警惕。她对宋安然说道:“奴婢先进去查看,确定没有危险,姑娘再进去。”

宋安然点头,“好。你要小心,如果有危险赶紧离开。”

“奴婢明白。”

白一翻墙进入两进宅院,宋安然在马车上等候。

片刻之后,白一从里面打开院门,示意宋安然可以进去。后院有人,应该就是赵海。

宋安然将喜秋留在马车上,带着张治进入宅院。

白一悄声告诉宋安然,“这里太安静,奴婢觉着有些蹊跷。姑娘要当心。”

宋安然点点头,她也觉着这里太安静,一点活人气都没有,不像住着人的样子。可是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很显然有人在定期打理宅院。

白一朝张治瞥了眼。

白一心里头有些怀疑张治。她担心张治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担心这一切是有人在给宋安然挖陷阱。总之,这件事情处处不对。

比如这处宅院,太简单,一点隐秘性都没有。完全不适合用来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这一切都是白一的怀疑。为了宋安然的安危,她可以怀疑任何人。

至于宋安然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有没有怀疑张治,白一不确定。

不过白一坚信,宋安然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

她相信这一次宋安安然执意跟着张治过来见赵海,肯定也有不得不见的理由。

后院厢房,白一指了指左边那间,赵海就在里面。

宋安然嘴角微翘,示意张治上前敲门。

张治有些忐忑,更多的是愤怒。他对赵海掏心掏肺,委以重任,结果赵海就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

张治走到门前,气沉丹田,狠狠敲打门板,“赵海,我看到你了,你给我出来。”

厢房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面貌普通,肤色黝黑,身材中等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张治一见这汉子,顿时激动起来。

逼上去,抓起对方的领子,大吼一声,“赵海,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这么多年,我有哪一点对你不好,你怎么就敢联合外人背叛我,你老实交代,你究竟为谁做事?那些粮食都去了哪里?你……”

张治话没有说完,突然觉着下腹部很痛,很痛。他缓缓低头朝自己的腹部看去,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腹部。

张治又痛,又不敢置信,脑子已经不会思考,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盯着赵海,“你,你……你怎么……”

赵海猛地拔出匕首,用手一推,张治就朝背后倒下去。

张治身体倒下去的那一刻,白一瞬间抽出剑,就朝赵海杀去。

白一一剑刺穿赵海的肩胛骨,赵海却无所畏惧。

“都住手!”

宋安然突然大喊一声。

白一回头一看,顿时龇目欲裂。宋安然正被人用匕首抵着脖颈。

白一不甘心的将剑收回来,赵海呵呵冷笑两声。

赵海捂住伤口,对白一说道:“将剑丢下!”

白一没理会赵海。她只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面色平静,无所畏惧。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她回过神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身后的蒙面人,身上有一股怪味道,这让宋安然安想起了一群特殊的人群:太监!

赵海盯着白一,说道:“将剑丢下,否则就杀了宋安然。”

白一很想再给赵海一剑,将赵海一剑刺死。可是她不能冒险。因为她的大意,张治被赵海杀死。她不能让宋安然死在这里。说什么她也要想办法带宋安然平安离开。

白一还在犹豫,宋安然却已经拿定主意,“白一,听他的话,将剑丢下。”

“姑娘!”白一眼中有挣扎。

宋安然厉声呵斥,“放下!”

啪!

白一丢下利剑。

蒙面太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掉白一的肩胛骨,让白一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当蒙面太监手中的匕首再次顶在脖颈上的时候,宋安然挑眉一笑。

宋安然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张治,然后面对赵海,平静地说道:“张治这些年待你不薄。你杀了他,你不愧疚?”

赵海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这都怪你们,是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只要你们晚来一刻钟,张治就不用死,你们都不用死。而我也依旧是跑船的赵海。可是你们偏偏选了这个时间过来。这全都是你们自找的。”

宋安然冷笑一声,“你确定这是我们自找的,而不是你吃里扒外?”

“当然不是。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人,我是……”

“赵海,你的话太多了。”

厢房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之前还一脸狰狞的赵海,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人,瞬间又变成了那个老实本分,其貌不扬的船行伙计。

“将宋姑娘待进来吧。”

厢房内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来。

“遵命!”赵海朝厢房内公躬身行礼。然后示意蒙面太监押着宋安然进入厢房。

厢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宋安然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厢房内的情况。

当看清来人时,宋安然的心头是震惊的,痛苦的,不敢置信的。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匕首捅进她的心口,然后翻来覆去的捣鼓。

不会让她死,却能让她痛不欲生。

在宋安然面前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老人她不认识,不过对方面白无须,肯定是太监无疑。

真正让宋安然震惊的是年幼的那个人。那是刘小七,她亲手从锦衣卫手中救出来的刘小七。进宫做了小内侍的刘小七。

宋安然只觉着荒谬,茫然,愤怒,仇恨。她努力地克制着,她不想让任何人看穿她的心思,可是她却无法克制从心头冒出来的怒火。

“咱家早就听说过宋姑娘的名声,今日总算见到了。”老太监声音苍老,幽幽说道。

如果有熟悉宫廷的人见到老太监,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这位老太监就是内卫统领马长顺,马公公。

宋安然回过神来,“就是公公派人劫持了我的人,我的船,连带船上的粮食?”

“借宋姑娘的粮食一用,事先没有打招呼,还请宋姑娘不要太在意。”马公公轻描淡写的说道。

宋安然嘲讽一笑,“是有借有还,还是有借无还?”

“哈哈……”

马公公大声笑了起来,“宋姑娘说话总是这么直接吗?”

宋安然突然放松了身体,态度像是在和友人谈天说地一样。她很随意地问道:“公公一下子要这么多粮食,难不成宫里缺粮?还是说公公打算起兵造反,目前正在囤积粮食。”

马公公笑呵呵地盯着宋安然,“咱家是没有子孙根的人,连个后代都没有,造反做什么?好玩吗?”

宋安然挑眉一笑,“是啊,我正好奇的公公的用意。废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劫持十艘船的粮食。

这么做要说没点好处,我可不信。而且那么多粮食,得养多少人啊。一万,十万,二十万,还是三十万?这么多的粮食,这么大的人口数量,公公的用意真的很让人怀疑。”

马公公轻笑一声,“咱家要做的事情,无需对宋姑娘解释。宋姑娘现在已经知道咱家就是借你粮食的人,今日你死得也不算冤枉。十六,替咱家杀了宋姑娘。”

刘小七眉眼都没动一下,他躬身领命,“是!”

然后拿出匕首,缓缓地朝宋安然走去。

宋安然死死地盯着刘小七,她没有说话。她就是想看看刘小七到底敢不敢杀了她。

刘小七背对着马公公,冲宋安然眨了下眼睛。宋安然不为所动,现实也不允许她有任何的举动。

宋安然是武力渣渣,目前看来,似乎只剩下死路一条。

宋安然当然不想死,可是靠她一个人,她逃不出去。靠刘小七,就刘小七那小身板,宋安然暗自冷哼一声,一样没戏。

就当刘小七快要靠近她的身边的时候,宋安然突然开口说道:“公公真要杀了我?公公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马公公叹了一声,“咱家自然不想杀了宋姑娘,可惜宋姑娘来的不是时候啊,咱家也是没有办法。虽然杀了宋姑娘,善后的事情会有些麻烦。不过总比让宋姑娘带着咱家的秘密离开这里更强。”

“我保证不说出去。”宋安然试着打动马公公。

马公公摇摇头,“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今日只好委屈宋姑娘。宋姑娘放心,十六虽然年纪小,但是刀法很不错,也很有天分。他一定不会让宋姑娘承受太多痛苦。宋姑娘死后可以瞑目。”

“我不能瞑目。”宋安然掷地有声地说道,“公公要什么条件,才肯放过我。”

马公公摇头,“咱家一大把年纪了,已经无欲无求,宋姑娘就不要指望能用东西打动咱家。”

“公公在说谎。公公如果真的无欲无求,就不会让人劫持我的运粮船。”

马公公笑了笑,“宋姑娘的废话真多。十六,该动手了。”

刘小七面上冷静称是,心里头却紧张到飞起。他真的要杀了宋安然吗?杀了宋安然,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可是他若是不动手,他和宋安然两人都会死。这样一来,他报仇雪恨的目标又该如何实现。

刘小七在努力的拖延时间。他知道马长顺就在他的背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不能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可是……刘小七抬头,他如何能对宋安然动手。

刘小七感觉自己一向稳定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他究竟该怎么办?他该如何抉择。

“公公要杀我的女人,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颜宓一身书生打扮,一脚踢开守在门口的蒙面太监,顺便一刀扎在赵海的心口,让赵海当场毙命,然后踹门直接进入厢房。

颜宓不愧是颜宓,不仅说话嚣张,杀人踹门的动作更加嚣张。

颜宓将宋安然护卫在身后,一脚踢翻刘小七,直面马公公。

马公公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什么风将颜大人吹了过来?”

宋安然有些意外,颜宓什么时候变成了颜大人。

颜宓挑眉一笑,态度有些嚣张,“本公子想来就来。”

马公公呵呵冷笑两声,“颜大人不在陛下身边当差,来咱家的地盘杀人,真以为咱家动不了你吗?”

“公公要杀我的女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颜宓丝毫不让,一副杀就杀了,本公子一个人能将你们所有人干翻的态度。

马公公突然动了,身形如鬼魅,直接朝颜宓杀去。

颜宓也跟着动了。

两个人在小小的厢房内瞬间战在一起,宋安然急忙躲在角落里,怕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至于刘小七,已经被颜宓踢昏过去。

宋安然想要趁机溜走,可是她刚刚跨出一步,那两人突然又不打了。

马公公依旧坐在原来的椅子上,颜宓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就像是之前那一场鬼魅一般的打斗,根本不存在一样。

宋安然左右看看,她有些看不懂了。这两人为什么不继续杀在一起,如此才能方便她逃走。

颜宓突然伸出手,一把提起宋安然。

“多谢马公公不和我计较。宋安然我就带走了。”

马公公顿时笑了起来,“颜大人,咱家可没答应让你带走宋安然。”

颜宓挑眉,问道:“公公想要什么?”

马公公盯着宋安然,直言说道:“咱家要她的命。”

“想要宋安然的命,得先要了我的命。”颜宓寸步不让。

宋安然站在颜宓身后,望着颜宓挺拔的身躯,顿时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滋味在心头蔓延。

宋安然想对颜宓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用为了我将性命搭进去,那不值得。这次是我不小心,没想到会遇到马公公这样的超级大老板。死在这里,也是命该如此。说不定死了之后,还能再次重生,人生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可是宋安然说不出口。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宋安然就觉着自己多灾多难。她果然是老天爷顺手捡来的,不将她虐死老天爷是不会放过她的。

颜宓的后脑勺似乎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他冲身后的宋安然吼道:“不准胡思乱想,你只要信我就行。”

宋安然身处矛盾中。心里头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颜宓爱她,是真的爱她,是在用生命爱她。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宋安然的眼泪差一点涌出来。她冲出来,对马公公吼道:“我用什么交换,你才肯放过我们?”

“你这个蠢女人。”颜宓提着宋安然的衣领,“这里没你的事。”

宋安然瞪了眼颜宓。就算她会接受颜宓,也不代表她会对颜宓俯首称臣,凡事都听颜宓的。

宋安然问颜宓,“你打得赢他吗?”

颜宓没吭声,只是警惕地盯着马公公。

宋安然见颜宓不说话,又问马公公:“公公有本事杀了颜宓吗?”

马公公轻声一笑,“咱家想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咱家的手掌心。颜宓自然也不会是例外。”

宋安然冷冷一笑,“如果杀颜宓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公公也不用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一下。可见公公即便能杀了颜宓,也得付出减寿十年的代价。”

马公公刺了眼宋安然,“太聪明的丫头,就是不讨人喜欢。”

宋安然昂着头,“我用消息和公公换一次活命机会。”

马公公嘲讽一笑,“什么消息这么值钱?”

“有人在南州走私生铁,每年走私数量在一千万斤左右。”

宋安然开了一个头,接下来就等马公公开价。

马公公微蹙眉头。颜宓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宋安然。宋安然还真敢吹牛。三五百万斤的生铁,宋安然张口就给他翻了一倍。

一千万斤的生铁,这个数字足够震撼任何人,马公公也不例外。

马公公对宋安然说道:“咱家需要完整的消息。只要消息是真的,咱家可以放你走。前提是关于今日发生的情,你不能透露一个字,否则杀无赦。”

“成交!”宋安然顿时松了一口气。

宋安然将南州生铁走私,以及她的部分猜测,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马公公。

马公公听完后,沉吟片刻,“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话音一落,颜宓抓起宋安然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宋安然踉跄了一下,不过瞧颜宓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宋安然也就忍住了。

颜宓牵着宋安然的手走出厢房,顺便替白一正骨。然后带上张治的尸体,三人一起从大门走出去。

赵海那一刀捅在了张治的要害部位,张治已经没救了。

看着张治的尸体,宋安然叹了一声。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没了,宋安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究竟是谁的错?是她的错?是张治的错?还是老天爷的错?如果他们晚去一刻钟,张治真的能避开杀身之祸吗?

白一躬身低头,对着张治的尸体说道:“对不起!之前我不该怀疑你。”

宋安然看着白一。

白一擦擦眼角,对宋安然说道:“奴婢之前怀疑张治和外人联合起来,给姑娘挖坑。奴婢只想着防备张治,却没想到赵海竟然会杀了张治。如果奴婢反应快一点,或许张治就不会死。”

宋安然说道:“这不是你的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我们只能保证尽力而为,却不能保证后果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

宋安然让人将张治的尸体放进第二辆马车。然后才转身面对颜宓。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今日多谢!破坏了你的三月之期的约定,我很抱歉。”

颜宓盯着宋安然,眼神带着怒意,“发生这么多事,你就只想对我说一声抱歉?”

宋安然微微低头,“难道不该说抱歉吗?”

颜宓冷哼一声,说道:“宋安然,你是蠢货吗?你的智商在哪里?明知道很危险,为什么才带这么一点人过来?”

宋安然抬头,有些难过,有些懊悔。“是,我今天的确很愚蠢,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只因为我根本就没料想到赵海会一言不合就杀人。”

“想不到?那你能想到什么?”颜宓步步紧逼,“你的聪明才智去了哪里,你的精明厉害去了哪里?难道你是被蠢货感染,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蠢货吗?

你明知道对方是劫持粮船的人,明知道对方穷凶极恶,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你竟然敢带着一个毫无用处的白一就上门找人算账。宋安然,你别告诉我,你以前的精明厉害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才是你的真实水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得自插双目,我得有多眼瞎,才会看上你这个蠢货。”

“够了!一口一个蠢货,是想羞辱我,然后满足你的自尊吗?”宋安然怒斥颜宓。

“是,这一次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最近我快忙疯了,忙到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以至于没有全面考虑问题,更没有预料到其中的危险性。但是,就算我有千般错误,也轮不到你来一口一个的蠢货大骂我。”

颜宓冷笑一声,他挑起宋安然的下巴,“生气了?”

宋安然瞪了他一眼,“放手。”

“我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吗?明知道我不会放手,还叫我放手,果然是忙傻了。”

颜宓抬手擦了擦宋安然的脸颊,接着又说道:“宋安然,你知不知道当我得知你招惹了马长顺那个老匹夫的时候,我有多惊恐不安。我使出浑身解数,飞奔来救你,差一点就跟着你殉情。结果你就给我说一句抱歉。”

颜宓又是嫌弃又是控诉。控诉宋安然的冷漠,控诉宋安然的冷血。

宋安然望着颜宓,“马公公称呼你颜大人,你做官了?”

颜宓被气笑了,“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惦记着我做官的事情。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官太太?”

“胡说八道!”宋安然轻声呵斥。

“好!那么我们现在说些正经的。看在我差点替你殉情的份上,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正面的回答。宋安然,你到底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宋安然望着颜宓,心头有些乱。“我……”

颜宓挑眉一笑,“脑子变笨了,胆子也跟着变小了吗?宋安然,你有什么话不敢同我说?”

嘴巴可真毒!

宋安然突然笑了起来,“是,我的胆子变小了,有些话我也不想说出口。因为我怕你太得意忘形。”

颜宓眼珠子一转,顿时大喜过望,“让本公子猜猜,你是被本公子折服了,答应嫁给本公子?”

宋安然笑着摇头:“看吧,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都要嫁给我了,还不允许我得意得意。”颜宓控诉宋安然,简直比他还霸道。

宋安然先是低眉浅笑,面上似乎露出一抹娇羞之色。转眼画风大变,一脸平静地说道:“谁说我要嫁给你?”

“你不嫁给我,莫非还能嫁给别人。”

宋安然哼了一声,“我只是决定接受你的感情,可没说要嫁给你。”

颜宓紧逼上前,“只要你接受了我的感情,那你注定就是我碗里的肉,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吃干抹净还不擦嘴。”

无耻!不仅无耻还下流。

宋安然冷笑一声,“谁是谁碗里的肉还说不定。颜宓,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颜宓却再次逼近宋安然,将宋安然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多犯几次傻,让我多救你几次。到时候,你注定是我碗里的肉。”

宋安然冲天翻了个白眼。颜宓真是太小看她了,真以为她的智商会一直掉线吗?

而且这一次也不是因为她智商掉线,只是因为她们都错估了形式,以为那院子里只有赵海一人。谁想到马公公竟然也在里面。

就如赵海所说,如果他们晚去一刻钟,一切都不会发生。

宋安然干脆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做的什么官。”

颜宓笑道:“这么想做官太太?”

宋安然再次翻了一个白眼。

颜宓贴近宋安然,悄声说道:“中军左卫指挥佥事,正四品。加授明威将军。你若是嫁给我,就是四品官太太。”

宋安然呵呵冷笑两声,不管她怎么转移话题,颜宓都有本事将话题扯回来。

宋安然说道:“在梦里让我嫁给你,会比较快。”

颜宓笑出声来,“你知道吗,在梦里面你已经嫁给我无数次。而且在梦里面,我们早就肌肤相亲,坦诚相对。”

“无耻!”宋安然厉声怒骂。

颜宓哈哈一笑,“以后你会见到我更无耻的一面,你要早点做好准备。”

宋安然突然冲颜宓说道:“三月之期。”

颜宓嚣张气焰顿时被三月之期这四个字打压下去。颜宓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这么温馨的时刻,你为什么要故意破坏。”

宋安然挑眉,“因为我不想让你得意。你得意,我就不爽。”

“你这女人还真是小心眼。”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对啊,我就是小心眼,爱记仇。你若是想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颜宓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小心眼爱记仇的样子。”

宋安然的心跳很不争气的漏跳了一拍,脸颊也有些发烫。她强作镇定,决不能让颜宓发现她为他脸红心跳的事实。

于是宋安然干脆上了马车,“我该走了。张治的丧事要办,后续的事情也等着我去处理。还有那十艘船的粮食我可以不要,但是那些人那些船,他们必须还给我。”

人才难得,培养一个合格的跑船人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有钱财。那些船员还有护卫,宋安然一个都不能放弃。那十艘船,同样不能放弃。

颜宓突然握住宋安然的手。

宋安然下意识的就想挣脱开颜宓,结果可想而知,宋安然的挣扎明显只是徒劳。

颜宓紧紧地握住宋安然的手,他说道:“很早之前就想着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握住你的手。今日总算如愿以偿。”

宋安然瞪了颜宓一样,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

颜宓无视宋安然的怒视,他悄声告诉宋安然,“你的手摸起来很嫩很滑,让我有一种想将你狠狠压在身下的冲动。”

“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和你翻脸。”宋安然怒目而视。

颜宓笑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你的人,你的船,我都会帮你拿回来。马公公那里,切忌不要主动招惹他。比心狠手辣,谁都不是那老东西的对手。不过那老东西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他拿了你的粮食,又没打算杀你,就一定会在其他方面对你做出补偿。”

宋安然也压低声音问道,“他拿那么多粮食做什么?十艘船的粮食,够养活几十万人。”

颜宓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有些事情就不要深究。就算那老东西造反,也和我们没关系。”

“要是马公公真的造反,那些粮食就是宋家的罪证。”宋安然低声说道。

颜宓挑眉:“那个老东西连子孙根都没了,造反对他来说没意义。他最多就是搞点小动作,给某些人添堵,然后坐在一边看好戏。总之,凡事有我,你不用担心那些粮食会成为宋家的罪证。”

宋安然望着颜宓,轻声问道:“我能信你吗?”

颜宓嫌弃地看着宋安然,“你不信我,还能信谁?这世上唯有我会掏心掏肺的对你,也只有我才会如此的爱你。宋安然,你得到我的爱,何其有幸。你会是天下最幸运的女人。”

宋安然笑了起来,“颜宓,你能打动我的心,让我为你心动,你是何其的幸运。能娶到我的人,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全天下,才会有今生的幸运。”

颜宓哈哈一笑,“安然,你可真是大言不惭。”

“我们彼此彼此!”宋安然挑眉一笑。

颜宓抬手,轻抚宋安然的脸颊,“保重自己,不要以身试险。”

宋安然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重自己。但是你也要好好保重。”

颜宓笑道:“我在军中当差,身边都是忠心耿耿的亲卫。这天下,没人敢在军中动我。谁动我谁死。”

果然是颜宓,够霸气。

宋安然坐上马车,对颜宓说道:“我该走了!”

颜宓放开宋安然的手,“凡事当心,不要让我再一次飞奔来救你。”

宋安然顿时就想怒骂颜宓,要不要如此破坏气氛。

宋安然回了他一个白眼,关上车门,示意车夫赶紧离开这里。

张治死了,宋安然得给身边人一个交代,还要对四海商行做出妥当的安排。

宋安然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商行总部。

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了疑问,可是宋安然只能有所保留的告诉他们:张治死了,赵海也死了。两人见面拼命,结果双双赴死。白一也受了伤。唯有她,没有丝毫战斗力的人,被所有人忽略,最后成功脱身毫发无损。

有人就问,赵海究竟是谁的人,又是谁劫持了商行的粮食船只和人员。

宋安然也只能避重就轻地回答这个问题:赵海已死,幕后黑手暂时还没这查出来。但是她手里捏着重要的线索,她答应所有人,一定会将所有人所有船带回来。

宋安然安抚大家,鼓励大家,不要因为张治的死就放弃希望。

张治没了,可她还在,宋家还在,四海商行还在,商行的根基还在。损失的粮食,大不了从海外多运点宝石回来,就能弥补所有的损失,还有得赚。

张治没有家,没有亲人。这么多年,他将所有的时间和心血都投入商行,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解决。

如今张治死了,商行就是张治的家,商行的人就是张治的亲人。宋安然安排了妥帖的人置办张治的丧事,银钱不计。

张治没了,商行还需要继续经营下去。偌大的商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宋安然当机立断,提拔朱敬做了商行的大管事,统领商行一切事务。

朱敬此人,也是宋安然当年培养的十个人当中的一个。

他做事有章法懂机变,对商业也有极大的兴趣。唯一的缺点就是年轻气盛。

宋安然想要磨砺他的性子,故此这么多年,一直让他在张治身边做事,想让他学学张治的沉稳和干练。

原本宋安然的打算,是等明年开春,就派朱敬去江南做大总管。如今张治突然去世,宋安然不得不改变计划,提拔朱敬做商行的大管事。

宋安然对朱敬,自然有一番期望和教导。

“朱敬,我们的粮食被劫,张治被杀,如今商行上下人心惶惶。我的要求就是,人心不能乱,商行不能乱。”

朱敬红着双眼,躬身领命,“小的遵命。小的不敢辜负姑娘的重托。”

宋安然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一下子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会给你带去很大的压力。但是我相信你有能力担起这副重担,我也相信这些年你跟在张治身边,肯定学了很多本事。

我也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一定可以让四海商行稳定下来,继续发展壮大。”

“姑娘如此信任我,我……”朱敬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小的以死相报。”

说完,朱敬就给宋安然跪下磕头。

宋安然瞪了他一眼,“起来。你是商行的大管事,就要有大管事的气派和底气。若是在人前丢了商行的脸面,我绝不会饶了你。另外,你给造船厂再下个订单,再订十艘海船。本姑娘要扩大船行规模。”

朱敬心头一惊,但是他没有多问,“小的遵命。小的明儿就给造船厂下订单。”

“很好!你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生意之外的事情有我处置。张治是前车之鉴,生意之外的事情你以后就不要再牵扯进去。”

“小的遵命。”

宋安然如今意识到,她不能再靠商行搜集消息。她得建立专业的,隐秘的情报线。负责搜集情报的人,全都要经过专业的培训,以商行伙计的身份,游走于市井权贵之间。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交给朱敬。宋安然打算让长安负责情报网的建立。

不过长安如今还在南州奔波,情报网的建立只能等长安回到京城后再启动。

赶在天黑之前,宋安然回到了侯府。

宋安然问白一:“白一,你师兄很厉害对吗?”

白一点头,“是很厉害。”

“和颜宓秦裴相比如何?”宋安然问道。

白一面有尴尬之色,老实说道:“比不上。”

白一心头想着,这世上能比上秦裴颜宓的人,估计也没多少吧。那两个人就像是妖孽一样,年纪轻轻就学的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她很好奇,他们这身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师傅姓甚名谁?

宋安然对白一说道:“明日一早,你将你师兄请来,我想亲自和他谈一谈。”

白一好奇地问道:“姑娘想谈什么?”

宋安然笑了起来,“我想让他替我训练一批人手出来。希望你师兄不会拒绝我。”

白一不确定师兄会不会接受这个任务。但是她会努力的说服师兄接受。

宋安然想得很明白,趁着长安还没回京,她得先把情报网的框架搭起来,多培养几个人才。不要等到需要用人的时候,一个像样的人才都挑选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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