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合宜,我的伯爵指挥官大人,陛下将拥有如此光荣的红手宫廷卫队赐予我左右,不单单是象征着我的排场的。你们在战场上要体现出预备精锐军的作用,在这时候则要体现我乔治.帕拉罗古斯即皇家典厩长的统帅权威,因为我是皇帝陛下的代理人。”乔治手举着令牌,侃侃道来。

最终,法罗夫耸耸肩膀,接过了令牌,接着回身对所有红手分队站立着的武士和军仆们说,

“现在有完全违背军纪的乱兵和败兵,在劫掠加利波利的村镇,屠杀陛下的子民,所以我接到了典厩长阁下的命令,率领你们前去抓捕这些已化为土匪的人物,也为凯撒大人正名。”

高文寻思,这个法罗夫看起来粗野可鄙,好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蛮夫,但浸染罗马宫廷多年的他,看起来早已学会如何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他在下达命令时,完全不提皇帝,就是为了规避危险;并且还说了“为凯撒大人正名”,也代表他不愿意与麦考利努斯.杜卡斯为敌。法罗夫不是傻子,他明白乔治典厩长特意叫他的人马,而不是自己直属的连队去执行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

“得令!”所有红手卫队的将士,身上的锁子甲都随着齐声吼叫而抖动着。

“记住,伯爵指挥官。现在这群士兵已经变为了土匪,也是百姓最为痛恨的剥衣党,如果在马上的拘捕过程里,他们当中任何人有任何的反抗行为,把他们当成是敌人,就地杀死。”乔治面无表情地补充了这个命令,而后他温和地将手按在了那位长老的头顶,很随和地让村民们争先恐后亲吻着他的手背、靴子。

高文没想到,自己所执行的第一个军事任务,居然是处决己方的败兵,但是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年他随着狄奥格尼斯一起来到加利波利时,沿途就目睹了凯撒麦考利努斯军队的无恶不作暴行,他觉得杀死这群人就和杀死群虫豸是差不多的行为。

走了大约七个古里之后,高文所在的卫队,就看到了被焚烧的麦田,烟雾弥天,还能看到几个带着散乱甲胄的乱兵正在哈哈笑着,散落在田地的周边举着火把到处点着。烟雾的后面,是同样红焰连天的村落农庄,和冲天而起的,男女孩子的惨叫声。

在这三个月里,这已经成为了加利波利城塞的常态,最初凯撒从小亚带回来的溃兵队伍,是截断道路,劫杀过往商旅,接着就演变为抢劫繁华的市镇,当最后抢无可抢的时候,他们就把目标锁定为最普通的村民。

总之,昔日君士坦丁堡的屏障和最繁荣的“卫星城”加利波利,而今已完全沦为了地狱。

法罗夫站在了道路边,旁边的军旗手将印染着红手图腾的旗帜举高了下,而后这位分队司令官努努嘴,把手挥动下,就等于给士兵们下达了无声的命令——接着,红手分队的瓦兰吉亚武士们,举着战斧,排成了阔大疏散的队列,顺着一望无垠的麦田,朝着火焰燃烧的地方缓缓走去。

高文严格按照操典的要求,平举着闪烁着寒光的双手长柄斧前进,在他的前面,有大约三四名同袍,纷落开来,两边的长草和麦秆,顺着自己的步伐不断摆动着,并朝后退着,发出了沙沙沙的响声。接着他听到了第一声惨嚎声:最初,首当其冲的那个倒霉鬼溃兵,还以为是别的军队来一起“分赃”来了,便上前阻止,接着招呼他的是瓦兰吉亚武士的斧头,只一下,这个家伙半边身躯就被砍裂了,鲜血和内脏将一大片麦秆染成了猩红的颜色,横倒在了泥土之上。

随后就是连绵不断响起的,金属砍斩骨骼的声音,“他们要跑!”随着这声号令,所有卫队武士的步伐急促起来,就像是围捕狐狸和兔子的猎手般。

列在后面的高文,看到了一个“漏网之鱼”,对方身受重伤,大腿的筋全被砍断了,手里还握着凶器,一个尚未熄灭的火把,脖子和身上挂着的全是掳掠来的东西,就那样坐在沟渠前的草捆上,满脸的惊恐,原本的猎人现在沦为了猎物。随后高文看到,那家伙的脖子上,还挂着个镀银的护身符,据他所知这个护身符应该是未成年的小孩戴着的,那么可以想见的是,原来的主人已遭逢了什么样的下场。

那家伙,看到高文剑柄上晃悠的念珠,居然还能在心中燃起一丝希冀,于是悲哀地伸出满是鲜血的手,企图触碰高文的念珠来乞求宽恕。

结果回答这个溃兵的,是高文奋力挥下的斧头刃,虽然高文谨记着法罗夫的指导,用惯性来操控战斧的动作,但不够熟练的他,还是因为愤怒而下了重手——鲜血和脑浆飞喷了他满脸皆是,他几乎觉得战斧落下后,对方的脑袋就等于是爆炸了,真的是爆炸的感觉,接着那人就宛如断裂的树干般,折倒在地上。

高文花了很大的劲儿,才把斧头给拔出来,一脚飞过去,将这个已经不能叫尸身的东西,利索地踹入了沟渠当中,接着将对方身上的银护身符给扯下来。

麦田当中的溃兵很快被杀得精光,而后卫队就“攻入”了村落,在那里高文看到了一个女子满身泥土,发抖着抱着襁褓里的死去的孩子,手上全是孩子溢出来的鲜血,眼睛盯着高文手中的护身符。

高文上前,将护身符还给了那个女子,接着他看着孩子血肉模糊的小脸,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十字,随后听到了那女子颤抖的声音,“畜生在谷仓里,杀死他们,全都把他们杀死,叫他们下地狱去吧!”

在某种可怖而激越的情绪控制下,高文没有了一切恐慌,他的担忧就像被烈火焚烧般连点烟灰都没有剩下,在没有战友同袍的掩护下,他就提着血淋淋的斧头,索性把锁子头巾也解下来,头发随着带着腥味的风而跳跃,大步流星,按照那个女子的指示,一脚踢开了谷仓的门板。

不过对危险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谷仓内,高文看到了三个窝在草垛下的虫豸,他们瑟瑟发抖,虽然手里还握着刀剑,他们刚才对待平民是多么凶暴,现在面对高文就是多么的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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