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小心一点,不被他发现的……”宗夏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仿佛自己是在做不可原谅的事情,那种做贼一样的感觉让人提心吊胆。

时迁即便心情很差,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也忍不住的一声笑开,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就像他真是她的情夫一样,悄悄的跑出来与他幽会偷情,他很喜欢这种与她亲近的感觉。

“那好,我会等着你。”他依然卧在病床上,脸上比刚才阴沉沉的一片要好了许多。

宗夏穿回自己的大衣出门,动作轻柔的反手虚掩着门,让他能够在这段时间趁机好好休息。

医院的一楼,来来回回过往的病人与医生匆匆走过,肃穆的神情让人感觉到阵阵压抑,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儿是宗夏一直都不喜欢的,怪异而刺鼻。

从大门口迎面走来了几个壮汉,威武的大块头仿佛小山一般充满了压迫感,配上其凶神恶煞的表情,只叫人看上一眼都想远远的躲开。

那几个男人手臂上裸露出来的部位依稀能看见形状怪异的图案,手腕上是一只被挡住了全身的黑龙脑袋,龙脑袋上锋利的目光与他们一模一样,仿佛能将人吞掉。

这样一行人,让人不想去注意都难,四周围的人群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但都只是匆匆扫上一眼便避开眼睛不敢再看,唯恐避之不及。

宗夏的目光只是随意扫过,便停在他们的身上再也移不开,整个人立于楼梯旁,仿佛全身被冻住一样动弹不得半分,胸口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瞳孔因为恐惧而紧紧收缩,凝聚成小小的聚点。

那几个男人正朝楼梯走来,毫无遮挡的视线正好与她相撞,对视一秒钟之后,宗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她下意识的转身朝楼上跑去,哪怕知道再这样跑下去也只能是绝路,总会被追上,但总比呆在那里等死强!

见她灵活的掉头跑开,其中一个大汉气势汹汹的骂了句什么,健硕的身躯,狰狞的面孔,正是傍晚时在居民楼遇到的那个叫“诚哥”的男人。

诚哥侧头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耳边低声交谈了几句,几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宗夏跑开的方向追上楼去。

他们掠过的身体撞到了不少楼梯上的患者医生,尖叫声连连,倒地的医疗器材和瓶瓶罐罐落得满地都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抱怨,在这个充满了冷漠的世界,每个人都对危险避而远之,纷纷害怕被牵扯其中,明知道这些家伙不是好惹之徒,就更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止。

宗夏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感觉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冷冰冰的刺痛面颊,周围的人群很多,她都要小心翼翼地一一避开,再加上是一直在往上跑,早就累的气喘吁吁,肺里仿佛绑了颗定时炸弹一般快要裂开。

“快让开,让开啊——”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却明白绝不能跑到时迁的房里,这些人气势汹汹的跑来,想也知道是找时迁报复来了,现在的他还躺在病床上不能行动,要是让这些家伙再跑去一闹,就算不死也会丢半条命了。

她的体能本来就很差,知道再跑下去自己就要累死了,干脆不再往上爬,转身拐入走廊。

身后时不时传来的惊叫声如同催命符一样提醒着她,那些人还追在身后,让她丝毫不敢停歇,跌跌撞撞的不要命般往前跑去,走廊两边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在看清了她身后追逐的几个大汉之后便纷纷收回目光躲进病房。

宗夏跑到走廊的尽头,正前方是一扇窗,因为天气寒冷而紧紧锁了起来,透过覆满了冰霜的玻璃往外看去,能依稀看见一片扭曲的树影。来不及多想,被逼入绝境的她扑到窗前,颤抖着伸出手打开窗户。

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男人正迈着大步朝自己飞奔过来,能将人撕碎的目光让她心脏一阵紧抽,不久前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们是如何对时迁毫不留情的,是如何将人命不放在眼里的,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人肮脏不堪心灵早已经被**和丑陋充斥着,这样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坏人,才是最应该去恨的人……

她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气,不要命般一抬腿迈上了窗台,散开的长发在狂风中乱舞,摇摇欲坠的身体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像风筝般被吹走。她瞧准了那棵银杏树的树枝所在,一咬牙,闭上眼睛疯了一样扑过去——

宗夏的脸和手臂被细小的树枝划破,渗出点滴血珠,但很幸运的整个人都抱在了一根还算粗壮的树枝上。悬挂在半空中的身体晃了晃,望着脚下一片虚空,地面上的人影缩成小小的一个点,像蚂蚁一样来回蠕动。

风似乎更加狂烈,细碎的小雪花穿过枝桠落在她的脸和四肢上,睫毛上也覆盖了细细的一层,仿佛羽毛一般挂着细小的冰渣,眨一眨便晶莹剔透。

楼底下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她的危险处境,拿出手机纷纷报警,同时也交头接耳议论着。

宗夏回头不忘看了看那几个追赶自己的大汉,他们似乎很是忌惮树与窗台之间的距离,更害怕自己壮硕的体形将整个树枝都压断,所以神情犹豫的逗留在窗前,瞪着宗夏的身影一阵谩骂。

那些充满了淫秽和侮辱性的字眼宗夏懒得去理会,她情绪从未平静过,被挂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就算她没有恐高症,也已经吓得四肢瘫软,再加上冷风凛凛刺痛了双手,神经一片麻木……此刻还没有掉下去完全是因为意志在支撑着。

她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索性抱着最后一搏的想法,垂着眼打量一番自己现在的处境,腾空的双腿轻轻晃动,朝着最靠近自己脚的树枝踩过去。

她手脚并用,顺着树枝缓缓爬近了主杆,双手抱着缓缓向下滑落。

大汉们见她快要逃走了,又纷纷回头往楼下赶,企图在她落至地面之前把她截住。

宗夏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全神贯注的向下移动,干枯的树皮轻轻一踩便会脱落,她脚下一滑,在距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的高度忽然掉了下去,惊恐的尖叫声刺破耳膜。

“砰”地一声,一阵酸痛猛地袭来,全身都仿佛要散架了。

她的身体微微动了动,还好没有失去知觉,便从草地里抬起头,挣扎着坐起来,揉了揉被摔疼的手臂和腿。

她的脸上挂满了湿湿的泥土,和之前被划破的地方混合在一起,鲜红的血液也变得黑乎乎的,头发上夹带着几根枯黄的草,满面痛苦难忍的神色捂住小腿,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周围有人围了过来,想要施以援手,念头刚刚升起,便被一阵谩骂声打断。回头看去,正是刚才追着宗夏的几个男人,一脸凶悍的表情与狠厉的目光,让众人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纷纷加入了冷眼相观的行列。

“贱biao子,这次看你还怎么跑?”诚哥嗤笑一声向宗夏走来,路上行人纷纷退让出一条路来。

他走到宗夏面前,看着她难以动弹的模样,伸出粗大的手掌来扼住她的下巴,巨大的力道捏得她生疼,比小腿的伤还要疼!

宗夏紧紧地咬住嘴唇,瞪向诚哥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厌恶。她的表情惹怒了诚哥,冷笑了几声,忽然松开了她的脸。就在她以为他打算放过自己的时候,却见他狠狠地一脚踹了过来。

随着周围人群倒吸一口冷气,剧烈的疼痛从小腹传入大脑神经,快要淹没了她的神智,眼前的视线也随即变得模糊起来,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落下。

“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啊?”周围人群的目光似是让诚哥感到十分不舒服,对着人群怒吼一声。

这些人中间也有不少是认识这个诚哥的,据说是这片区域有名的混混头儿,因为他而被打伤打残甚至打死的传闻都有不少,据说年轻时候受到过刺激便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是一个疯子。

杀人都不用偿命的疯子,谁敢惹?

再也没人敢聚集在此,纷纷抱着逃命般的想法离开了。

那种像是被全世界所抛弃的感觉让宗夏满心绝望,全身上下的疼快要让她昏了过去,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脑袋靠在草地中,神识慢慢飘离……

迷迷糊糊之间,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腿,牵扯到摔伤的地方,已经快要痛到麻木。她就这样被拉住双腿缓缓在地上拖行着,身体始终缩成一团,颤抖不已。

这家医院四周是一片荒废的草地,用来集中处理医院的垃圾,也没有什么人会来,宗夏被一行人拉到了荒地里,身上和手臂被瓦石沙烁磨得鲜血淋漓,不堪入目。

“诚哥,这女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有个男人忽然开口说道。

“怎么?只是踹一脚就被我打死了?”诚哥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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