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听着,叉着腰哈哈一笑,“祖父,你啷个可以这样子?那脑壳里进了黄河水的人说的话,你也听了进去?那下一回,路边的小鬼头说路边有妖怪,你也要信了,吓得瑟瑟发抖么?

顾从戎一梗,已经彻底的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话。

他伸出手来,对着段怡的脑袋就是一个暴栗。

段怡呼痛出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这天塌下来,本来就是要我们这些高个子顶着的,我段怡若是不愿意,哪个逼迫得了我?”

顾从戎看着段怡的脑袋顶,一脸的疑惑,“你哪里就是高个子了?你若是高个子,那老子岂不是城楼上立着的旗杆子?”

段怡刚想下意识地接上你在谁面前充老子?

可话到了嘴边,方才想起,顾从戎岂止能当她老子,他是她老子的老子。

“嗯,所以这剑南道的天,得您撑着!明儿个我还是打前锋,阵前叫骂我在行!”

顾从戎一听,颇为无语。

话说这大周朝打仗,不知道何时起,都兴阵前叫骂,那几个三大五粗的家伙,拍着马提着刀,也不打架,就搁那骂街!骂得好的,三军气势大盛,骂上头的失了心智,千里送人头也是常有之事。

他虽然征战沙场多年,可一到这个卡口,便心中发憷。

他那张笨嘴,实在是骂不出个三四五六来。

后来没得办法,寻了黄先生做军师,旁的不干,专职叫骂!

可黄先生是个书生,骂是骂得好,可对面的武夫他听不懂啊!让黄先生骂得直接点,他又觉得自己个斯文扫了地。回回剑南军,都在这上头吃了大亏。

直到军中有了段怡师徒二人……好家伙……

他们不光拿官话骂,还拿蜀中方言骂,如此还不过瘾,直接上吐蕃话……敌人听得,只觉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七窍生烟,猛冲过来,离得一枪之地,便直接被戳爆了人头!

再后来,段怡招安了一群土匪,前锋从此无人敢与她相争!

顾从戎想着旧事,颇为唏嘘,“理应如此!”

守城的夜过的格外的快,话没有说多少,东方鱼肚已经泛白,那地平线上,腾起了尘土,伴随着金光而来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快马与战车。

段怡站在城楼上,看着砖墙之上的砂砾,被震得飞起,整个锦城,就在这种地动山摇的压迫感中清醒。

段怡啧啧了几声,“这老天爷也忒不给人脸面,金光啷个打在他们的脸上,显得像是我屋子里头的铜盆成了精,蹦跶起来了似的!”

一旁的苏筠听着,捶着墙哈哈大笑了起来。

“哪里像铜盆了,明明就像是痰盂,尿罐子!段三你莫要学黄先生,说得太文雅了,野人是听不懂的!”

段怡从他手中接过了一把大弓。

这弓远比寻常的弓要高大厚重许多,一般人别说射准了,连想要拉开,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段怡伸手一拽,直接拿了满弓,朝着那飞奔而来的头马射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箭支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人仰马翻,马的嘶鸣声,人的怒吼声。

那箭支示威似的直插在了头马面前,马上之人,用力的拽住了缰绳,马太过吃痛,扬起前蹄,那马背上的人,直接被甩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

后头的人立即跟着拉着缰绳,停了下来。

扬起的尘土将来人笼罩在了其中,待那尘土落定,段怡定睛一看。

只见一支蓝色军队,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黑色的盾牌立在前方,写了周字的大旗,随风飘扬着,看上去格外的醒目。

站在城楼之上看过去,那密密麻麻的军队,就像是齐聚在一团的蚂蚁,让人头皮发麻。

在人群中央的高头大马上,三皇子坐在上头,一脸的悲恸,在他的旁边,是书生打扮的段文昌。

“剑南对陛下忠心耿耿,我们顾家满门忠烈,从未有过二心。殿下领军围攻剑南,此乃何意?剑南的子民,也是大周的子民,是陛下的子民。”

“殿下想要剑南的百姓流离失所,想要吐蕃趁虚而入么?”

顾从戎说着,声音中带着悲切,听得人心中发颤。

等了许久,三皇子都没有回应。

一旁的段文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朗声说道,“顾使公若是没有谋逆之心,又为何要伪造国玺,伪造遗诏,散播先帝传位于郑王的谣言呢?”

“郑王谋逆,已经伏诛!使公这是要循着他的脚印,踏上黄泉路邪?”

段怡听着,同崔子更对视了一眼,一切都叫他们给说中了,段文昌拿不到国玺同遗诏,便先下手为强,直接指鹿为马,说他们手中的东西,是假的了。

段怡轻身一跃,从那城楼上头,直接跳了下去,翻身上了马,她手中的长枪挽了个枪花,气沉丹田朗声说道,“祖父不是状元郎么?我当你最擅长拿笔杆子,没有想到,你最擅长的是倒夜香。这屎盆子扣得如此熟练,果真叫人赞扬!”

她说着,长枪一指,指向了三皇子,“祖父若是没有谋逆之心,为何又要找了一个人来假冒三皇子,这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么?日后摆布傀儡,做那幕后皇帝不成?”

段文昌脸色大变,“你含血喷人!”

段怡哈哈一笑,“祖父见的大场面多了,怎么这般不淡定,适才你含粪喷人的时候,我可没有像您这般恼羞成怒。”

“怎么,就兴您张嘴一说便是真相;旁人张嘴就是谣言不成?虽然都把自己说的当真实,可史书都没有您这般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段文昌深吸了一口气,他扭头寻去,一眼便瞧见了领着一队人马站在那里十分不自在的长孙凌。

“早就听闻长孙小将军擅打前锋,专职叫骂。何不做我大周英雄,上前教训教训那等谋逆小贼?可敢邪?”

长孙凌欲哭无泪,硬着头皮从人群之中跑了出来。

风太紧,能快点扯呼?

长孙家同乔家一般,对陛下忠心耿耿。且不扯这些,只要荆州一日没有反,他就一日没有办法拒绝朝廷的征用。他倒是想做一回英雄,可是对面的是谁?

那是段怡啊!

是救了表妹乔禾的志士段怡,是为乔家报了血海深仇的段怡。

更何况……阵前叫骂,对面是段怡,叫他出来,分明就是让他阵前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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