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小店之外传来车马之声。更有大队穿着黑甲的咸阳宿卫军队封锁了整条街道。
这条街上的各家酒店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队衣甲鲜明,锋刃泛寒的卫士直接把“闷倒驴”酒家围起。
一辆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龙辇停在了闷倒驴老店的门口,一个健壮的卫士飞身而下,单膝跪倒在地,高声说道:“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请皇上恕罪!”所有甲兵齐声高呼。
胡亥一愣,他出来之前,并没有如此安排。待看到一旁的陈甲,心中突然明白了。定是陈甲怕自己出来有风险,才悄悄的这样安排。
臣子的一片好心,胡亥不能不领情。不过此番劳师动众,惊动了几乎半城的百姓,这就不是他的初衷了。
回头看了看店中呆立的老板和小二,胡亥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这小店儿的酒不错。”
他没在多做停留,这种引人注目的事儿胡亥不喜欢。虽然作为皇帝,他注定被所有甲兵大臣注目,但这种注目他不想在微服私访时候也发生。
直到秦︽£,二世的车架远远离去,善后的军兵帮店老板打扫完几个匈奴人的尸体之后,那老板还呆立在小店儿门口。
半晌,店小二用手捅了捅老板的肋巴扇子,磕磕巴巴的说道:“这是二世皇帝,我们家来了皇帝。”
被店小二一捅,老板才反应过来,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呆呆的站着。他连续抽了自己两个嘴巴,突然间灵光一闪,向屋中跑去。
小二跟着老板来到屋中,只见那桌子上摆着刚刚胡亥用过的墨和毛笔。一张羊皮纸上更是写着几个颇有风骨的大字:斩胡楼。落款是‘大秦二世’。
老板看到那落款之后,眼睛瞬间放亮,连忙摆手说道:“快,快请匠人裱起来,这可是金字招牌。”
小二听了,立刻上前,伸手去拿那羊皮。却被老板一把拉住,说道:“拿什么拿,快去请匠人,这宝物不能离开这屋。”
那小二立刻转身向外跑去,身后传来老板激动的声音:“顺便到北城最有名的墨府请几个工匠,咱们家要重新修葺一翻。”
小二答应一声,那老板看着小二的背影,怒吼一声秦腔,瞬间觉得风轻云淡,天高水蓝。
此时的秦二世皇帝已经坐着车辇回到了皇宫。
一路上他已经知道这些兵马都是陈甲怕护卫不周,早就安排好的。除了陈甲等几个明面保护的卫士之外,还有混迹于百姓中的便衣卫士。当那匈奴人进酒楼生事的时候,便衣卫士就已经把消息通告给不远处的大队人马。
回想一下整个过程,胡亥暗叹一声,怪不得后世的康熙皇帝六下江南给百姓生活带来极大压力。怪不得乾隆皇帝微服私访被后人所不齿。
身为帝王,动一下就如同蝴蝶效应一般。可能引起多少百姓倾家荡产,劳民伤财。
“今后,为民生计,不能任性而行。”胡亥放下手中的奏折,长叹一声。怪不得古代贤明帝王自称孤家寡人。若真是事事时时为天下黎民,的确需要这样耐得住寂寞的胸怀。
对于那姓黄的胡亥没打算深究,连廷尉处都没送,直接让陈甲带人简单训斥,若没什么大的违法乱纪问题,可以放回去。匈奴人胡亥想找时间在亲自问问,也算直接了解一下匈奴的情况。
虽然这匈奴大汉多半说不明白什么,不过也聊胜于无。
比武选帅的流程叔孙通已经派人送过来,看了这个流程,胡亥对叔孙通更加满意。
整个流程,叔孙通解释的非常明白,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文比,一个是武比。
按照他的解释就是,三军统帅,不一定要冲锋陷阵,只要排兵布阵得当,能够料敌先机,克敌制胜即可。所以想要多帅必须经过文比。
至于武比则简单许多,比的就是勇力,选出来的人也只能是冲锋陷阵的勇将,始终在第一线。
对叔孙通的这个计划,胡亥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直接把叔孙通的折子转给蒙恬。这个老将军对里面的利弊,应该一看就知道。
看着面前案牍如山,胡亥原本萌生的造纸想法再次冒出。如果这个世界有了纸,书写都会方便许多。
造纸,似乎就是把木头研磨成木浆,然后晾干的一个过程。胡亥费劲了脑袋,也只相处这点造纸原理。
他顺手拿了竹简,把这简单的原理写了下来,让身边的宦官送给将作监的负责人,让他们按照这个思路争取造出纸来。
那宦官刚出去,陈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臣觐见陛下。”
等陈甲进宫一说,胡亥才知道,他已经审讯完那个黄先生。这人不过是个暴发户,不过却是个贩卖私盐的暴发户。这已经涉及到朝廷的禁令。
自古以来,盐业都是朝廷垄断。但凡是胆敢贩卖私盐者,轻则斩首,重则族诛。
陈甲咳嗽一声,说道:“这私盐贩子之所以和匈奴人一起,也是因为北方匈奴官家采买盐,被他们知道了,想贩卖一批过去。贩卖私盐,已经触犯了大秦律令,所以臣请皇上定夺。”
胡亥皱了皱眉,在酒楼中就看这黄先生不是好东西,没想到竟胆敢贩卖私盐。这贩卖私盐在古代就相当于贩卖毒品一样暴利。
想到贩卖毒品,胡亥心中的怒火突然按压下来。原本准备处斩此人的想法也搁浅。
“朕要亲自审讯一下这个私盐贩子。”胡亥整理一下思路,淡定的说道。
“……,诺!”陈甲迟疑了一下,一个私盐贩子让皇帝亲自审讯,未免有点二小题大做。不过现在秦二世的好些做法都如同天马行空,陈甲也只是稍有犹豫就释然。
“一会儿你把这盐贩子带到偏殿,若这群盐贩子真的有能力,朕就送他们一场大富贵。”胡亥下定决心,说道。
胡亥并没有着急审问黄先生,而是安静的批阅奏折,看各地的奏报。马上就要亲征,一些军国大事,还是亲自批复了他才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宦官的奏报:“蒙恬大人求见。”
胡亥抬头,却发现已经日影东悬,金乌西垂。
“宣!”
“蒙恬大人觐见!”宦官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穿透力,在武信殿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