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和张航在京市玩了将近半个月,张航虽然看不到,但还是很开心,买了不少纪念品,打算回去送给自己的朋友。他现在的朋友关系最好的就是肖任和肖医生,肖任目前已经从派出所调到刑警队,据说蛮受器重的。这四年肖任处了好几个对象,都因为网游分手。试想他本来刑警队工作就够忙了,24小时待命,昼夜颠倒的。仅剩一点休息时间他还不陪着女朋友全都奉献给游戏,每次分手时,女友都会把“你就跟电脑过一辈子吧”这句话他一脸,小人当道,至今单身。

肖医生则是非常非常喜欢大黑,这些年也帮助张航和大黑不少忙。大黑拿到导盲犬一系列证件都没有被去/势也是肖医生在帮忙,尤其是大黑的身体,肖医生经常会来帮大黑检查身体,这几年大黑一点病都没得过也多亏肖医生照顾。

除去这两个人,还有盲人学校的同学和老师,张航很细心地给每个人买了合适的礼物,打包好让酒店前台给快递回自己家,到时候钟点工就会帮忙签收了。他已经打算跟大黑一起在外面玩上个一年半年的,这种轻松的生活和对未来的向往让张航充满了活力,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今年先把国内走遍,之后我们再去国外!”泡泡浴池中,张航搂着大黑说。

黑狗的头死皮赖脸地贴在张航胸膛上,尾巴扫过他的大腿,就算不能在一起,陆承业也总是想方设法占便宜。

“京市附近的景点已经逛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待两天,后天就出发去海市怎么样?据说华国那里的海才是最美的。”张航和大黑商量道。

“汪!”海市现在太热啦,冬天去比较好。这个季节最好去云南哦,那里四季如春,现在温度适宜,不太热也不太冷,还能给航航买几块好玉。

他努力让张航了解到自己的意思后,张航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两人去京市最后几个小吃摊,把剩下几个好吃的都吃遍。张航这几天食量有点超标,幸好他活动量也比平时大,否则非得被大黑喂出小肚腩不可。吃了几个有名的小吃后,晚上张航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了京市最好的酒吧,打算尝尝这里的鸡尾酒。这间酒吧势力很大,大黑被拦在门外,出示导盲犬证件也没用,人家就是不让进。要么张航自己进去,要么两个人都不许进。

这里是陆承业以前最常来的酒吧,他和酒吧老板关系也不错,在里面有个固定的包间,没想到这次吃了个闭门羹,大黑很愤怒。可是想想人家这么做也对,这里来的客人大都非富即贵,万一有讨厌猫狗的,再喝点酒,自己和航航肯定是兜不住的。

“汪……”陆承业很沮丧地叫了一声,意思是让航航自己进去吧。张航进去喝点酒,考察一下酒店的各种设施和服务质量还是有必要的。他熟悉这家酒吧,也不太担心航航,这里的服务很到位,会有专门的服务生领着张航的。

“大黑不去,我也不去了。”张航笑着抱着大黑沮丧的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大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陆承业脑袋抬起来,感动地晃晃尾巴。嘛,不去就不去啦,反正他也没打算把酒吧开的这么大,他们酒吧最有特色的就是盲人调酒师,一个最宁静的环境,才不来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玩呢。

感觉到大黑重新雀跃起来,张航牵着手中的缰绳,和大黑一起慢慢走在路边。他们走了大概一条街,一人一犬规规矩矩地等着红绿灯,绿灯亮起前一辆车刚好压着黄灯的时间从十字路口驶过,陆承业没注意那辆车,四下看望一圈,确定没有别的车后,放心地带着张航过马路。

这样的马路他们一起过了五年,一直安安全全的,因为陆承业的细心,就算有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他也能提前发现并及时躲开,从来没有出过事。

这次也是一样,确认安全无误后,陆承业在迈步走在前面,张航牵着绳子在他身后不到一米处走着。之前开过路口那辆车不知为什么在路边停了一下,现在才刚刚起步,不过距离他们也有十来米,就算是倒车也能及时躲开。

恰恰是在二人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一辆车几乎是以200公里/小时的速度从路口斜着冲出来,直接冲着前面过路口那辆车冲了过去。车主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人行道上的一人一犬,直直地冲着前面辆车扑过去。大黑此时已经走出这辆车的撞击范围,可是张航还没有!

根本没有时间让大黑思考,他迅速一个转身,将张航整个人扑出去。他用力过猛,张航不由自主地松开绳子,被大黑这奋力一扑推出去两三米远,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那辆发疯一般的跑车就这样以将近200公里的速度正正好好地撞在大黑身上!

而此刻这辆车直行向着前面刚刚起步的车撞去,然而大黑直接撞在车前的玻璃上,司机本能地踩了下刹车,这辆车再撞到前车的时候,速度已经减慢,两辆车一同停下,大黑被夹在两辆车中间,贴在后车的挡风玻璃上。

好疼啊……大黑勉强地抬抬眼皮,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人要是被撞成这个样子,只怕早就死了。狗的话,生命力大概是强一点吧。

好疼啊……可是,航航,航航呢?他没有被撞到吧,他怎么样了?

大黑艰难地移动身体,可是他动不了,整条狗都贴在玻璃上,只能艰难地动动后腿。

“大黑、大黑你在哪儿?”不远处传来张航惊慌失措的声音,但是中气十足。

啊……航航没事啊……陆承业松了一口气,身体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就是身子有点沉,他好困啊……大概是,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疲倦吧。

张航在马路上四处摸索着,他根本无法去管路上是否有车,跪在马路中间到处胡乱地摸着,试图摸到那个自己只要一抬手,就能碰到的毛茸茸的身体。

“大黑、大黑你叫一声啊!大黑!”张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陆承业的耳中。

航航又哭了吗?别、别哭啊,我现在就叫一声,你别担心,我没事的,身上都不疼了。

“呜……呜……”为什么叫不出来呢?明明都使劲喊着叫了,怎么只能发出这么这么小的声音呢?听到这种声音,航航会不会担心?

然而就是这样近乎于悲鸣的声音,被张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中途撞到车后方也不在意,转个方面继续向大黑发出声音的地方扑过去。张航踉跄着跑到两辆车中间,循着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轻轻地摸着。

然后,他摸到了一条后腿,那条后腿正在努力抽动。

没事,大黑还活着!张航小心翼翼地将手探过去,从后腿,摸到一片染了血的毛。

这是……什么?张航全身发寒,一点点摸过去,他……到底摸到了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啊!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同时响起,距离这个地方越来越近。而比这声音更尖锐的,是划破夜空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啊——啊——啊——!”张航整个身体趴在车前,他不敢移动大黑,只能自己爬上两辆相撞的车子,坐在支离破碎的车上,双臂轻轻环着被鲜血淹没的导盲犬,发出痛苦的呼喊。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苦地喊过、叫过,即使是知道自己被抛弃时,他也只是静默地接受着一切,从来没有质问过、怒吼过。而此时,张航却搂着大黑,整个身体被血染尽,脸贴在那张血肉模糊的狗脸上,发狂一般地叫喊。

航航、航航、航航……陆承业心中喊着这个名字,他努力地想要“汪”一声让航航知道他还活着,没关系他还活着的,别这么喊,嗓子喊坏了怎么办?

然而他发不出声音,连最开始的呜咽声都发不出来。一开始后腿还能抽动几下,现在却丝毫都动不了。陆承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沉,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像是要流光了一般。

他不能死啊,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死。他的航航,还没有走遍这个世界,还没有去上大学,他还要陪着航航好久好久呢,还有六七年,则么可以现在就走,不行,他不想死啊!

救护车和警车都到了,他们将两辆车的车主都抬到救护车上,见到张航在两辆车中间,全身都是血污,便想将他也抬上车。

“我没事……”青年的嗓子已经嘶哑,他将怀中那一团模糊的东西送到医生面前,“救救他,救救他啊,大黑、大黑他……”

“这狗都被撞成这样,救不活了。”医生说道,“你快跟我们上车,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怎么会救不活呢,救得活的,救得活!”张航嘶哑着嗓子,抱着大黑几乎是跪在医生面前,被人硬是抬上救护车。他不肯放开大黑,警方也要带大黑的身体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怀中的躯体硬生生被拽出去,人因为太过激动给被注射了镇静剂,最终是被拖上了救护车。

航航、航航……陆承业的意识越来越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样状若疯狂的航航被人拽上救护车,自己却连叫声都无法发出。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么幸福,却突然变成这样?

“已确认两位车主的身份,肇事者为陆宏博,轻伤已送医院,疑似酒后驾车;另外一个是陆承业,轻伤昏迷已送医院,无违反交通规则的迹象。”警察一边调查现场一边记录。

啊……是……这么回事啊……他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救护车的声音远去,陆承业的意识也已经完全脱离了大黑的身体。是这么回事啊……

最后的一刻,他听到了梦想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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