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图洛夫带着安娜,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大的化学元素表,上面又是必备的斯大林画像。
坐在元素表前面,办公桌后面的,是一名头半白,身穿整齐西装,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学者,他就是炼钢技术方面的专家——科兹罗夫教授。
“科兹罗夫教授,近来安好吗?”曼图洛夫慰问道。
科兹罗夫推一下眼镜,睁大了炯炯有神的眼睛,蛮有神气地说:“好,当然好。在斯大林同志的伟大领导下,我能不安好吗?”
从这句话里,曼图洛夫听到了一点讽刺的意味。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字面上的意思,都有点不寻常的地方。但由于曼书记身份特别,同时又要顾及对方的感受,所以没追问下去。
“好,这就好。只要能跟紧斯大林同志的路线,服从斯大林同志的领导,那我们苏联就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的确,斯大林这个人是犯了不少错误,但他确实领导苏联击败了纳粹,让苏联从一个典型展中国家,展成一个令全世界为之颤抖的级大国。曼图洛夫这句话一点也不过分。
“差点还忘了,您现在已经是州委第一书记,是新西伯利亚州最高领导。您现在来,不会是想跟我谈谈路线的事情吧?”
“教授,路线的问题,我并没兴趣与您讨论。我这次找您,是为了我上次拜托您办的那件事。”
“什么事?”科兹罗夫表面上精神,但实际上,头半白,快要6o岁的他,脑袋已经开始退化,记性固然不太好。
曼图洛夫用左手指着天,右手做了个搅拌的动作,说:“教授,您还记得吗?”
看到曼图洛夫的手势,科兹罗夫马上想起了那件事情。“哦,我记得了。是关于氧气顶吹转炉炼钢法的吧。您的方案我已经看过了,您设计的机组、生产线,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了。”
曼图洛夫坐在科兹罗夫的办公桌前,推了一下眼镜,一本正经道:“您认为怎么样?”
“我觉得,您的设计,您的方案都不……”
一听到“不(he)”字,曼图洛夫心里颤了一下,追问:“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他的担心只是多余的。教授听到曼书记的追问后,眼尾瞅了对方一眼,随即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机组、生产线的设计,还有您设计的制氧方案都不错(heплoxo)。接下来,就要让实验来证明了。如果成功的话,你就可以拿诺贝尔奖了。”
曼图洛夫谦虚地微笑着,自嘲道:“教授,您夸奖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公仆,又不是什么科学家、工程师,对科学技术的认知还是比较片面,哪有资格获得这么高级的奖项呢?连提名的资格也没有。”
“好吧,说说您的设计吧。从顶部吹进纯氧气的点子不错……技术上……这里可以……”科兹罗夫拿出了一堆文件,继续说:“至于制氧问题,我把它交给了彼得·卡皮察同志研究。大体上,他认为你设计的透平膨胀机赞赏有加,可以用来制造工业氧。但他同时也对你的设计存有不少意见,做出了不少改进,具体内容在这些文件里有详细说明。”
一听到卡皮察的名字,曼图洛夫顿时感到特别的兴奋。这个卡皮察,可是苏联最厉害的科学家之一,在1978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而曼图洛夫“明”的那个锅炉增压器,本来是由卡皮察所明的,用来制造工业氧。但为了及早赶上苏联展的步伐,曼图洛夫提前了推出了这个玩意儿,以提升苏联的钢产量。“卡皮察同志啊?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是,他在低温物理的技术上有着很深入的研究。他的意见很值得参考。”
在两个男人讨论工程的同时,坐在一旁,对工程一无所知的安娜听得一头雾水,会议记录也写得一塌糊涂。
一开始,安娜还是乖乖地坐着,静心聆听两人的话语。但过了十分钟,她终于忍不住了。她拉着维拉迪摩的手,打断了两个男人之间的话语,说:“曼图洛夫同志,我能出去一下吗?待会儿在门口等您。”
“为什么要出去?”
“两位说的东西实在是太深奥了,不适合我这样的技术白痴听。再说了,现在又不是正式的会议,我应该不需要写会议记录吧。”
本来,有点腹黑的曼图洛夫还想继续玩疲劳轰炸,把旁边的女人轰炸一番,作为迟到的惩罚。不过,当他看到安娜恳求的样子,那双水汪汪,仿佛能说话的眼睛彻底融化了维拉迪摩的黑心。“罗曼诺娃同志,你出去吧。早知道不应该叫你来。”
安娜成功用她的眼神,成功赶走了曼图洛夫的“轰炸机”。她刚离开房间,关上房门,就看到卡蒂娅那条迷人,带着优雅气质的小马尾,正随着走路的脚步,一弹一弹地动着。
“喀秋莎,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娜对前方的卡蒂娅喊道。
卡蒂娅转过身来,走到安娜跟前,诡异地笑道:“安娜,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刚才和沃罗佳之间生了什么事情。他的**怎么样?抱上去舒服吗?”
安娜满脸羞红,尴尬地说:“喀秋莎,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要不是曼书记把快要扑倒的我抱紧,我现在应该被送去医院了,根本不能在这里站着和你说话。”
“放心吧,我知道。”卡蒂娅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说:“现在,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待会儿,我会在……,你不要说话,如果他回去后……,你就打个电话给我,我今晚会……怎么样?”卡蒂娅调皮地笑道。
“这样不太好吧。他毕竟是州委书记,你也是共青团干部,做这些事情,说这些话,好像不太好吧。”
卡蒂娅继续笑着,说:“州委书记又怎么样?就算他当上内务人民委员(克格勃主席),甚至是总书记、部长会议主席(苏联总理),我都敢照样戏弄他。”
“可曼书记他今天有重要的公务在身,你这样做,会影响他的心情,会影响他的工作表现的。再说了,我和书记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这样做可能会引起误会的。万一传开了怎么办?”
“放心吧,他把工作和私事分得很开。再伤心的事情,也不会对他工作造成什么影响。至于误会的问题,我会在今晚处理,你不用担心。”
安娜思来想去,很快猜到了背后的原因。“喀秋莎,你为什么这样做呢?难道……曼书记他……真是你的男人?你这么做的目的,是想知道他究竟还爱不爱你?”
卡蒂娅可爱地点了个头,“是的,要不然,我怎么玩得起他?他这个人,表面严肃,实际随和。和他关系好的人,无论怎样说他,怎样玩他,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好吧,就这么一次。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卡蒂娅刚走远,曼图洛夫就拿着一大叠技术文件,从教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安娜,你刚才和谁说话?我在里面都听见了。”曼图洛夫的听力比一般人敏锐,能听到一些很小的声音。而先前同坐一室科兹罗夫,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人在说话。
安娜避开维拉迪摩的眼神,故作镇静地说:“没什么,就一个老同学,和他打打招呼而已。”
从安娜的神态里,曼图洛夫很快就看出对方好像在掩饰什么。但他并没有立即拆穿对方的谎言。“那么,罗曼诺娃同志,我们先回去吧。下午还有个会要开,你昨天的写的物资供应调查报告要在会议上用,待会拿给我看看。”
“是。”
曼图洛夫把手上的文件递给安娜,说:“哦,对了,帮我拿这些文件。”
安娜看着这叠沉甸甸的文件,说:“这么多文件,我一个人怎么拿?”
“这是作为你今天迟到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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