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你这是怎么了?”锦曦搁下手里的皂角盒子,走过去扶住崔喜鹊的肩,询问道。

崔喜鹊皱了皱被帕子拧红了的鼻头,看了眼孙氏,跟锦曦道:“婶没事,就是跟你奶那闹了点小口角,堵在心里老大不痛快,不敢去我娘家找老娘和姐说,怕她们担忧,就过来找你母亲嘀咕两句,没事的。”

要是没事,依照崔喜鹊的个性,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huā脸猫样?锦曦从对她关注至今,除却她姐夫杨爱民出事那回崔喜鹊这样哭过,就是这回了,事情铁定不小。

锦曦瞟了眼坐在崔喜鹊对面一脸郁闷的孙氏,跟崔喜鹊道:“要是不便说,那我也不问,不过婶子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别跟我见外。”

崔喜鹊心里感激,重重捏了下锦曦冰冷的手,点点头道:“有你的这句话,婶子心里比啥都暖和。你刚洗东西回来吧?瞧着手冻得,赶紧到暖桶里去烤烤呀!”

锦曦从孙氏的表情猜测她们俩的谈话是被她打断的,瞟了眼床边的暖桶,便道:“暖桶里正给老三老四烘尿布呢,我去灶房帮简嫂子塞柴禾去,娘,你陪着四婶坐会啊!”

孙氏点点头,道:“多打点米,你四婶晌午在这吃了再过去!”崔喜鹊正要开口推辞,被孙氏按住手,锦曦脆声‘诶,好嘞。’了一声,抬脚出了孙氏的屋门,还随手从外面把门给掩上了。不过,锦曦却没有急着去灶房,这个时候简氏还在前院那边晾晒衣裳呢,烧饭还有点早,锦曦便去前院找锦柔和董妈,看看老三老四在那耍的好不好。

崔喜鹊到底还是没在这吃晌午饭,坐了一会就走了,因为梁愈洲过来接任了。饭后锦曦帮孙氏送老三老四歇午觉,娘俩不免聊到了崔喜鹊身上,锦曦便询问了几句。

“你四婶那样心气的一个人,自己本身不弱,娘家又在跟近,我原本想着她嫁进老梁家,该不会受委屈,看来,是我低估了你奶,还有你姑她们。”孙氏叹了口气,坐在床沿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老三的背,边低声道。

“早上我在池塘边洗东西,就听到对面村里的大妈婶子们好像在道论爷奶那边的事,是不是昨夜发生什么了?”锦曦轻声问道,老四还没完全睡着,锦曦便用小被子把他裹着搂在怀里,坐在那轻轻的晃动着。

“哎,你先前只瞧见喜鹊她眼睛鼻子都是红的,却没瞧见她高高竖起的衣裳领口下面,那脖颈上的掐痕,又红又紫,看的我都替她心疼,你说,你奶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闺女是人,媳妇就不是人么?媳妇也是人家爹妈生养着拉扯打的呀,这样往死里弄……”

“娘,你暂别说这些,你且先告儿我,昨夜那边发生了何事?怎么会掐起来的?”

孙氏犹豫了下,那些话本来是不想跟闺女说的,但是,看见闺女少年老成的样子,还有那聪颖狡黠的眼神,孙氏想着,指不定闺女还真有什么好点子?孙氏是个心软和善良的妇人,以前对谭氏杨氏那样打压她,她都不记恨,对于像崔喜鹊这样的亲近人,孙氏打心眼里是想着能帮则帮一把,熬媳妇的那种苦头,她是尝够了,看到崔喜鹊那样子,她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锦曦也不急着催促,她隐隐猜测有些事情孙氏是有些顾虑的,无妨,她等着就是了,老四已经睡着了,锦曦解开小被子,把只穿着里面睡觉小薄袄子的他放进暖呼呼的被窝里,再把被子四角掖好,这时候,孙氏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组织好了词语,跟锦曦把昨夜的事情缓缓道来……

因为涉及到一些成人的事情,孙氏隐约其辞的,说的断断续续,若是换做别人铁定听得没头没尾不明所以。好在锦曦上回生病装睡,已经偷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而今,又是个伪小孩,结合孙氏断断续续的话语,再自行脑补了一番,锦曦把昨夜发生在老梁家的事情还原如下:因为昨日是小年夜,又赶上夜里行静,老梁家夜饭吃的早,饭后崔喜鹊和金氏收拾完碗筷,也回了屋子歇息。

梁愈洲和崔喜鹊新婚燕尔,本来就是好的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加之夜饭的时候老梁头一高兴,要梁愈林梁愈洲和梁礼胜梁礼智他们陪着多喝了几杯酒,于是夜里小两口躺倒被窝里,那是干柴烈火,抱在一起那肯定是烧的噼里啪啦。可是,这美事还没进行到一半,后面窗户下面突然响起一声闷笑,好像是有人用手掌捂住了嘴偷笑的那种,两口子当下都打了个激灵,想到梁愈梅的前科,崔喜鹊心里这些时日一直憋着的羞愤一下子爆发,推开梁愈洲,披了件外衣拉开门就跑去了屋子后面。

从崔喜鹊的屋子绕去后院,得穿过里堂屋的侧门,再往左边拐有一处小门,崔喜鹊冲到那小门处迎头就跟对面仓惶刨出来的一个人影撞到一起。虽是月底,可天上还是有一弯玄月,四下光线朦朦胧胧,但跟近处的人还是能瞧得清楚的。

不是梁愈梅还能是谁呢?两人迎面相撞的时候,梁愈梅还是捂着嘴在偷笑,眼角眉梢的那股子猥琐样,让崔喜鹊几乎要抓狂了。于是,她二话不说,扑上去揪住梁愈梅的头发就跟她厮打在一起,谭氏是第一个过来的,她瞧见月亮天下,在内院的板车边上,蓬头散发的崔喜鹊骑在梁愈梅身上,双手抡起耳刮子在梁愈梅脸上使劲的抽,谭氏身子一震,突然爆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来,冲上去从后面双手掐住崔喜鹊的脖颈,卯足了气力的掐,因为太过用力,谭氏的俩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梁愈洲勉强套了个裤子,上身光着膀子的追出来,瞧见的战局是谭氏和梁愈梅一起把崔喜鹊扑倒在地,谭氏的双手还恰在崔喜鹊脖颈上,梁愈梅在一旁用脚踹崔喜鹊,而崔喜鹊,眼看着就快要没气了。

梁愈洲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赶紧冲上去把谭氏和梁愈梅来开,从地上扶起只剩下一口气的崔喜鹊。东厢房的灯火亮了,老梁头披着外衣出了屋,前面梁愈林杨氏,还有梁礼胜他们全过来了,迎面遇上正抱着崔喜鹊往屋子里赶的梁愈洲。

大家伙看了眼厮打的现场,又听见老梁头在那压低着嗓音训斥谭氏母女,梁愈梅也不敢大哭,捂着嘴抽噎,谭氏披头散发坐在地上,轻抚着梁愈梅的背,不做声。大家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都不敢出声询问,因为今夜是行静。但是这现场,还有梁愈洲光着的膀子,崔喜鹊身上单薄的衣裳,不用问大家也都能隐隐猜测出一些来。

“曦儿,你素来主意最多,你帮你四婶子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让她和你四叔,过日子省心些?”孙氏说完了,锦曦也脑补完了,孙氏便拉住锦曦的手,低声询问。

锦曦看见咫尺处孙氏那期待和仰仗的眼神,不由抚额想笑,何时她成了她们心目中的全能手了呀?

“娘,这事啊,有两个法子。”锦曦落下手,淡淡一笑道。

“啊?”孙氏惊愕,忙问:“哪两个法子?快说来听听。”

“要么,赶紧给我小姑寻个婆家嫁出去,要么,就是让四叔四婶他们分家出来另过。”锦曦道,想要治标治本,只能如此了。

孙氏刚刚明亮起来的眼神瞬间又黯了两分,道:“你说的那头一件给梅儿找婆家,我和你四婶子俩也盘算过,可梅儿的婚嫁权在你爷奶那,可不是咱这些嫂嫂们能说了算的呀,就算咱去给引荐个什么样的男子,你奶指不定还要数落我们不能容人,恨不得早些打发了梅儿出去。不成啊!”

“那就只有分家这一条路了。”锦曦撇撇嘴道。

“分家?哎,这话我可不能在他们面前提,怂恿别人分家,那是不孝顺的行径,顶头三尺有神灵!若是被旁人听去了,还得戳我脊梁骨呢!再说了,他们小两口都还没那意思,我这做嫂嫂的自然也不能提。”孙氏再次否决锦曦的提议,摆摆手,道:“算了罢,这事咱不缠磨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往后咱在其他方面若是能帮助你四叔他们一把就必定帮,这家事啊还是让他们自个去操心吧!”

锦曦翘了翘嘴角笑了笑,孙氏其实不晓得,在崔喜鹊的心底,其实一直最羡慕锦曦家这样分家另过的。因为早前好多次崔喜鹊在和锦曦的拉家常中,有意无意的流露过这样的意思。不过,孙氏说的对,这事主要是梁愈洲夫妇跟老梁头他们之间的瓜葛,他们三房人没必要把心操那么深。对于孙氏的这份善良,还有善良外的理性权衡,锦曦颇感欣慰,很好,孙氏的思想和觉悟也是一日日的在进步啊!

“娘,你能这样想,那就对了嘛。四叔四婶跟咱家固然亲厚,可毕竟咱还是两家人,中间还梗着爷奶,都是亲人。清官难断家务事,往后在别处,四叔他们若有需求,咱尽量帮,这些家事我们可就帮不上了。从即刻起,我不准娘再把心思搁在别人家的事情上,明个就过大年了,我要娘欢欢喜喜的,眼里只有咱们!”锦曦抱住孙氏的手臂,轻轻摇晃着道。

孙氏笑了,刮了下锦曦的鼻子,道:“多大的闺女了,还跟娘这撒娇,羞不羞呢!好好好,娘啥都答应你,开开心心,欢欢喜喜的啊!”

……

除夕夜,锦曦家在前院的堂屋,把两张大八仙桌拼凑在一块,一大家子人全部落座,小孩子们坐在一块,锦柔,文芸,文安,董妈和孙氏怀里各自抱着老三老四,梁愈忠和蔡金山正在那研究锦曦从县城老字号的酒坊带回来的女儿红,饭桌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蔡庆阳在堂屋前面的空旷处摆好了炮仗,孙氏一看人手,发现简氏还没到,坚持要等灶房的简氏洗完手上了桌,才准蔡庆阳燃放开饭前的炮仗,很快,简氏过来了,锦曦赶紧起身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坐下。简氏受宠若惊又惴惴不安,董妈笑着朝她招招手道:“东家一家和大小姐这样亲厚我们,我们自然也不能扭捏过头,你赶紧坐下吧,孩子们都饿了呢!”

简氏这才坐下,屁股只落了半截的凳子,目光望向桌上那满满当当的丰盛菜,心里感激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在清脆响亮的鞭炮声中,年夜饭终于开始了,梁愈忠举杯,大家伙一起碰杯,然后小孩子们欢快的开动筷子,梁愈忠和蔡家父子开始推杯换盏起来。孙氏,董妈在那劝吃,锦曦瞟见身旁的简氏还是有点拘谨,只夹面前的几道菜,便起身给简氏夹了远处的菜,放到她的碗里,笑吟吟道:“公筷摆在那边,我够不着,大嫂子可别介意我用的是自个的筷子啊!”

锦曦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少女,又聪颖灵巧,简氏打心眼里钦佩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于是忙地笑着摆头,对于不善言辞却勤劳踏实的简氏,锦曦是蛮欣赏的。

酒过三巡,蔡金山有点醉眼朦胧,看着大桌子上这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看着东家亲自给自己斟酒,给庆阳劝菜,看见东家夫人和董妈亲热的说说笑笑,逗弄着三少爷四少爷,看着大小姐,二小姐,还有自己家的那对孙女孙子亲热和气的样子,蔡金山的胸腔里膨胀着一种强烈的情绪,那种情绪,是以前从来都未曾有过的。

是震惊,是意外,是激动,是感激,是感动,是欢喜,还是由衷的敬佩和动容?这些统统都有!蔡金山回想起自己一家子以前的经历,且不说那会子在庆安府城那原东家的府里如何谨小慎微的行事,如何履行作为卑微下人和家生子的职责,即便后来带着一家子去了山林那边的庄子上做了个管事,但每回去跟东家那汇禀事情,哪一次受过如此的待遇?即便是过年,也不过是远远的窝在自己的小屋里,顶多得到些赏钱就很恩赐了。

虽然如今的新东家,不论是从财力物力家世背景还是其他,都远不及蔡金山以前卖身的那个大户人家,然,在这里,蔡金山找到的,不仅仅是作为管家的职责所在,不再是把这个金鸡山村的大院当做谋生谋事的落脚点,更是从内心深处,滋生出一种家的归属感和踏实感!

“老蔡,愣啥神呢?我刚跟庆阳又走了三个来回,嘿嘿,还真别说,庆阳这小子平时老实哼哼的,这酒量还真是不赖!虎父无犬子,老蔡,来来来,咱两还有几个来回没走,你可别装醉!”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下,是梁愈忠端着酒壶正要给自己斟酒,蔡金山回过神来,忙地接过酒壶,道:“今日忒高兴了,东家,咱今夜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梁愈忠情绪高涨,嗓门忒大,桌上的妇人孩子今夜都不拦酒,笑看着他们这些男人闹去。

……

原本是打算夜里过去老梁家那边拜年,村里都这样,路近的夜里也走动起来,横竖今夜家家户户每一间屋子都要点灯,院子外面也都要点灯,照的很明亮。但是,今年的年夜饭后,突然下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雨,梁愈忠又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孙氏和锦曦一合计,决计干脆明个上昼再抱着老三老四进村去给老梁头和谭氏拜年磕头。

夜里要守岁,蔡庆阳早就帮了两三只暖桶去了前面的堂屋,暖呼呼的,老三老四今夜精神头也是格外的好,孙氏把他们两个放在那种小暖桶里坐着看锦柔文芸文安他们耍闹,董妈和孙氏在一旁看着。梁愈忠和蔡金山坐在一旁的大椅子上谈论来年家里田地的播种事宜。

简氏和锦曦收拾完碗筷过来前面,就这样干坐着守夜也没意思,锦曦想起年前在县城逗留,那边兴起了一股新鲜玩意儿:打马吊。锦曦便买了一副马吊回来,这会子正好派上用场。孙氏,董妈,简氏,还有自己,正好凑一桌。

孙氏对此也很新奇,董妈性格豁达爽朗,也是跃跃欲试,就简氏有些抹不开,但却耐不住大家伙的邀请,也只好坐上来,不过,却拉着蔡庆阳在后面帮忙,这一夜,堂屋里的守岁充满了热闹和温馨,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的很快。

正月初一去给老梁头和谭氏拜年磕头,接下来又在村里要好的人家,相互拜年走动。正月初二不出门,但也有拜年,却是给那些年前过世的亲戚家去。因为崔家的杨爱民去年中元节的时候没了,今年的正月初二,崔家的亲戚都要去崔家拜年,锦曦家自然是派了梁愈忠做代表。

正月初三,梁愈忠赶车带着一家六口进山去孙家沟拜年,蔡庆阳再赶着一辆牛车跟在后面,扯上全绑好的礼品,这一趟进孙家沟,不止要给孙老太,孙老爹拜年,还得去拜访孙家沟那些跟梁愈忠家交好的人家,所以礼品备的有些多,但都搁在梁愈忠那一辆牛车上也是能挤得下的,蔡金山提议再开一辆牛车,让蔡庆阳护送抵达,梁愈忠觉着太费事也没那必要,但锦曦认同蔡金山的话,让再弄一辆车,由蔡庆阳送一趟。

锦曦这样的安排,自然有她的顾虑。虽说这一带是太平盛世的乡下农村,但是,凡事没有一万皆有万一。金鸡山村人再淳朴,不也照样出了李长根,梁愈驹那样的人么?这一趟进孙家沟,要走好些弯道,且都是荒僻的山野小路,人迹罕至。尤其是锦曦家如今不比从前,从前那是穷的叮当作响,如今怎么说,在周围村子里那都是家喻户晓的殷实有钱人家。

周围村人们只要一打听,便会晓得正月初三梁愈忠一家进山去孙家沟的必经地,此番进山,有襁褓中的老三老四,还带了些银钱过去结算茶园那块的打理事宜。多防备些总是好的。蔡庆阳是蔡金山两口子以前在庆安府城的时候生的家生子,因为高高大大,打小就是照着大户人家护院的标准来训练的,有他同行,锦曦更能放心。

这一趟进山去孙家沟,一路顺利。桃枝晓得他们是今日过来拜年,一早就在准备饭菜,大家伙吃完晌午饭,日头还悬挂在头当顶,于是,便动身启程告辞回金鸡山村。

沿着原路返回,回来的一路也很顺利,很快,前面蜿蜒的小路上传来木车轮子嘎吱着碾压的声响,很快,一辆牛车载着几人迎面过来。孙氏一下子就认出了前面牛车上坐着的,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还一下子叫出了名字。

“翠云?”

“玉真?”

两辆牛车上的两个妇人都〖兴〗奋的喊出对方的名字,两家的男人都把牛车停下来,两个妇人都跳下车跑到牛车的中间,拉着对方的手先是互相打量了一番,那个叫做翠云的妇人口里连连道:“十多年不见了,你这身形还是像从前那样的好,也不显老!”

“你还跟那会子在孙家沟一样,喜欢我就把我往死里赞,我都四个孩子的娘了,老了啊!”孙氏激动道。

“是嘛,在哪呢?我瞧瞧,看长得像你不,咱都在娘家做闺女那会子,你可是孙家沟一枝huā哪!”翠云边说边朝梁愈忠这边望来,梁愈忠和锦曦以前时常听孙氏说起在娘家时候的事情,其中提及最多的一个人名就是翠云,翠云早孙记几年嫁到了金鸡山左面五里地的傅家村。如今再看翠云跟孙氏的亲密程度,想必那会子应该就如锦曦和琴丫差不多。

双方都热络的介绍了自己牛车上的家人,翠云那牛车上赶车的不是她男人,是她的长子,比锦曦长两岁,后面坐着的,是翠云的其他两个儿子,跟锦曦和锦柔差不多大的年纪,不见翠云的男人,但是孙氏问了,翠云说他男人年轻上山伐树摔断了腿,在家躺着,大儿子年纪小,这赶车还是头一回,慢的很,要不也不会磨蹭到过了晌午饭还没进孙家沟翠云娘家拜年。

“玉真啊,我告儿你啊,方才我们打那边过来,前面那三叉路口有个鞋尖上缝着白布的男人,在那拦截想要搭出山的顺风车。你说说,也不晓得是这山里哪个村的,这大正月的就那样,老不吉利了,怕是个疯子呢,等会子你们打那边过赶紧的快些,别让那人给惹了晦气!”翠云提醒孙氏道。

这个时代一般人家穿鞋子,都不会穿白鞋,除非家里有人过世,还得是爷奶父母之类的热孝,才会在鞋尖上缝制一块膏药大的白布。

孙氏和梁愈忠感激翠云的提醒,忙地点头,两个妇人又说了两句话,眼瞅着真不能太耽搁了,便只得依依不舍的分道扬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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