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铁生,你个狗*养的,给老子滚出来!”院子里传来男人的咆哮声,随即,几个男子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堂屋,惊动了堂屋里面正在招呼着夹菜吃饭的众人。

“你们是哪个村的?跑到我家来大喊大叫的做啥?”春花筷子拍在桌上,站起身叉腰朝进来的几个面生男子大喊。

锦曦微微眯眼,打量着这几个突然冲进来的男子。一个个的穿戴,都很寒酸,脚上几乎都是穿着草鞋,身上更是补丁叠补丁。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这几个男子都有一个最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眼窝深陷,颧骨凸出,脸上黑堂堂的,带着勃勃怒意,在光线黯淡暗影乱窜的堂屋里,显得格外的凶神恶煞。

“我们是后面七盘岭的,我姓桂,这是我几个兄弟和同村的,我们来找孙家沟的孙铁生要人!”为首的那个三十出头的黑瘦汉子站出来大声道。

“我是他婆娘。你们过来要啥人?”春花问。

“跟你个娘们掰扯不清,让孙铁生那狗 日 的出来说话!”七盘岭的来人不耐烦道。

锦曦跟孙二虎那打了个眼色,孙二虎烦乱的冲出了堂屋,不一会儿就折身回来,脸色极其阴郁道:“灶房和后面茅厕猪圈都找过了,没见着铁生叔!”

“杀千刀的,吃饭前说憋着一泡屎,急吼吼去了茅厕,必定是听到这前面的响动给溜了,天杀的,咋不死!”春花当即就咬牙咒骂起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样子你是他婆娘,咋就跟你掰扯,我们这趟赶了几日的山路,是过来领儿媳妇的!”桂老大道。

桌子边上的人都给震住了,琴丫本能的将心提了起来。

“领啥儿媳妇?”春花惊诧问。

“孙铁生把他侄女琴丫抵给了我桂老大做小儿媳妇,前几日我们听到风声,说是孙铁生的侄女琴丫许给了同村的人,我们是过来要人的!翻了七座山头,紧赶慢赶,这才算找到了你家!快些叫孙铁生出来!”

为首的姓桂的男人瞪着眼睛大声道,后面的几个男人都是愤怒而理直气壮的瞪着这张桌子。

琴丫眼皮一跳,下意识紧紧拽住身旁锦曦的袖子,锦曦清楚感觉到琴丫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锦曦自己,也是脸色沉了下来。

那男子自报家门,说出七盘岭,在座的都不陌生,那是这一带山里最贫穷的一块山头上,七零八落的一座小村子。

距离孙家沟有七座山头,山里的人基本很难出来一趟。孙家沟也有两个媳妇是从七盘岭那边过来的,却不是嫁过来,而是孙家沟的两户人家去那边花很便宜的钱就卖过来的。

山里生长的姑娘,尝够了山里的清苦贫瘠,都盼着能往外面嫁,纵然不能,也断然不愿往更深的山里去。

春花像是被一雷给劈中了,愣在当场,桌上坐着的孙老太和孙氏她们也都一个个面面相觑,惊愕难掩。

琴丫头皮一麻,惨白着脸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红着眼眶朝那几个七盘岭来的男子尖声大喊:“你们放屁,我打死都不会跟你们走的!”

“你就是孙铁生那狗 日 的侄女?哼,你想赖婚?没门!我们手里可是有孙铁生亲手画押的字据,立这字据的人,可是我们村的里正!”桂老大冷笑着,从怀里摸索出一张保存很好的纸来,当着众人的面抖开。

孙二虎一个箭步冲过去,抢下那桂老大手里的字据,锦曦她们都凑过去就着豆油灯一看,顿时都傻了眼。

字据记载的很清楚详细,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孙家沟的孙铁生从七盘岭的桂老大家中捉走了三只猪崽子,两公一母。因为无钱付款,便许用侄女琴丫做抵,给桂老大家的小儿子桂忠良做媳妇。

白纸黑字,双方当事人的签名画押,虽然不具备严格意义上的法律效应,但是在山里村子里,字据能立到这一步,便是在山里民间生效了。

“照着这字据上约定好的,琴丫距离嫁去七盘岭,还有半年的功夫不到。”锦曦蹙眉对身旁僵坐着的琴丫道。

琴丫的鼻子皱成一团,眉头打了疙瘩。

“都瞧仔细了不?白纸黑字可由不得你们不认账!”桂老大冷哼道,过来一把从豆油灯旁捞过那张字据捏在手里。

琴丫突然扑了过去,像一只野猫似的从桂老大的手里一把抢下那张字据,揉成一团就往嘴里猛塞,发了疯的嚼起来。

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的发出奇怪的笑声。

堂屋里所有的人都被琴丫的举动给惊了一把,桂老大他们气愤的看着发了疯似的琴丫,大声道:“小贱人,以为嚼了就毁灭证据了么?活该被人压的傻 逼 货,这字据一式三份,里正手里还有一份哪!”

“你生是桂家的人,死是桂家的鬼,你就是闹破大天去,都逃不脱这命!”七盘岭的男人们叫嚣道。

孙二虎在一旁气得拳头握得咯吱想,差一点就要忍不住过去一拳头狠揍那说话的人,被孙大虎拦住。

“弟,这事棘手,不是几拳头就能摆平的,相反还会把事情闹更大!”

春花惨白着脸,气得牙关咯咯作响,孙氏起身扶住她,担忧道:“这事还得等找到铁生,当面问他到底是咋样一回事,不能人家说啥就是啥!”

孙氏话才落音,孙二虎的身影便如离弦之箭冲出了堂屋,临去前丢下一句话:“我再去找,把村子翻过来也要把他揪出来好好问个清楚!”

“大虎,你也赶紧去帮着找,越快找到越好,没见过那样的男人,烂摊子一窝窝的往女人们身上摊……”孙玉霞气怒道。

孙大虎诶了一声,也拔脚急匆匆出了屋子,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孙氏看着屋里还等在这里要说法要领人的七盘岭来的男人们,担忧的跟锦曦道:“让阿财去跟你爹和舅舅那里说一声,他们都还不晓得这事……”

锦曦瞥了眼那边站着的六七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其中几个男人贪婪的目光狼一般盯着桌上的饭菜,有的,则是在孙氏,孙玉霞,还有琴丫以及她自己身上打转。

锦曦暗暗蹙眉,一屋子的妇孺,阿财必须留下。

她扭头对角落暗影里吓得缩成一团的三个小子低喝道:“要是不想被你们爹卖去兑酒,就赶紧去孙大根家传个话!”

三个小子立刻哆嗦着站起身,一溜儿的往门口跑去。

琴丫满眼满脸都是惊恐,嘴巴里那纸张的怪味道翻涌上来,几欲作呕。

锦曦过去从后面将她扶住,并将她扶回桌子边重新坐下。

“稍安勿躁。”锦曦双手按在琴丫肩上,轻声道,琴丫流着泪重重点了下头,不时抬头朝着门外的夜色中张望。

屋里的孙老太她们也都是心焦如焚,春花婶子整个人呆在那里,满眼都是那张白纸黑字的字据和那猩红的指印!

“哎呀,赶了好几日的路,饿的前胸贴后背。兄弟们,这现成的饭菜都甭客气,算是我招待大家伙的,来来来,自己找位子拿筷子!”桂老大看到桌子上基本没怎么动筷的饭菜,朝带来的那几个男人招呼。

不待主人家春花的应允,也不管桌上还坐着几位妇孺,这些深山里出来的野蛮粗鲁的男人们,哄笑着一拥而上,抢凳子抢筷子,有的甚至直接用手去抓桌上的菜就往嘴巴里扔。

孙氏和孙老太赶紧抱着老三老四慌忙躲到了一旁,但是老三老四还是被吓哭了,孙玉霞则护着锦柔惊叫着躲到一旁。

琴丫和春花震住了,锦曦也是惊愕得睁大眼睛,好像看到了从洪荒世界穿越过来的一群野蛮人在疯狂抢食……

阿财早已站到了锦曦的身后,随时准备护卫锦曦。锦曦突然站起身,扶住桌子的边缘,抬手用了一记猛力就将桌子给掀起一半。

桌上的盘子哗啦啦往一边倾泻,掉到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春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嗷的一嗓子尖叫出声,突然蹬蹬着冲出屋子,很快就折身回来,手里抄着一把菜刀。

“老娘不管孙铁生那混蛋对你们放了啥屁,琴丫是老娘的侄女,许了人家,他孙铁生许的,你们绑了他回七盘岭做媳妇去,谁打我侄女的主意,老娘跟他拼了……”

春花红着眼睛,如同发怒的母兽,口里这样说着,手里的菜刀当真胡乱朝着那几个七盘岭来人挥去。

孙老太和孙氏她们在一旁又要哄着哭闹的老三老四,又要焦急的劝着春花,万一菜刀砍到了人,春花也要担上**烦!

但是春花好像有些疯癫,根本停不下来。一直安静沉默到没有存在感的阿财,把目光投向锦曦。

锦曦微眯起眼看着春花在那发疯,按着没动。

那几个人是又惊又怕又怒,一边四下躲着,有两个男人跳到近乎疯癫的春花的身后,想要夺下春花手里的菜刀,这个时候,锦曦的眼神跟阿财的碰在了一起。

不过点头眨眼的瞬间,阿财脚下移动,一手就扣住那个试图偷袭春花的男子的手腕,另一个同伴想要过来打阿财,阿财扣住前面那个男子,一个漂亮的转身,那个偷袭者的拳头稳稳落在同伴的鼻梁上,那人的鼻子下方当即就挂上了两条血鼻涕。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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