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儿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她,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楼上的楚老师,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但却并没有马上移开视线,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楚老师。
楚老师一开始神色自然,待看到林馨儿的笑容消失后便变得不自然起来,眼神也开始躲闪。馨儿还是在恨他,他居然该死的有些畏惧……和心疼!
可是他在她的眼中却并没有看到恨意,只有着挣扎与沧桑。楚老师被自己这一发现吓了一大跳,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挣扎?怎么会有这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一定是他弄错了!据他所知,林馨儿从小到大过得一帆风顺,从没受过任何打击与波折。而且她的哥哥姐姐呵护着她,爸爸妈妈宠溺着她,她应该是一个温室里的花朵,随心所欲的女孩子才对。
是的,林馨儿不可能有这种眼神,他一定理解错了这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小女孩的心思。等他调整好情绪再看向楼下的时候,楼下已经空空如也。在林馨儿站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馨儿,你在想些什么?我对你的熟悉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白朵儿在林馨儿抬头的时候,也看到了楼上的楚老师,她的眼神从惊喜变为失望,再变为生气,最后变为愤怒......心中对某人的恨也越来越深。
......
转眼便到了军训的最后一天。操场上,整齐的方正,统一的军装、白手套、军用鞋。个个精神抖擞,迈着整齐的步伐,摆着有劲的手臂,英姿飒爽地走在校操场的跑道上。
排长望着自己的成绩,满意地笑了。校长以及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这么有精神,也特别的激动。整齐的队伍,严肃的表情,还有响亮的口号,充分体现了军人的气质与修养。
面对这种庄严的场面,无论是队伍内的,还是队伍外的,谁都忍不住激动起来。祁老师眼眶湿湿的,这群孩子,成长起来了。
同学们精神抖擞地走着,声音嘹亮地喊着口号。
广播中循环播着义勇军进行曲的曲子,高高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太阳仍炽热地焦烤着大地,这些更激励了孩子们的斗志。
校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仿佛在为这群孩子们鼓掌。
……
军训终于结束了,学生们紧接着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业中。
晚上,楚老师走进教室,不苟言笑的他意外的冲大家笑了笑,说:“祝贺大家成功!”
全班一片欢呼,白朵儿站起来,认真地刷存在感:“老师,您这句话真的太能安慰人了,我们所有的疲劳都消失啦!”
楚老师看了眼白朵儿,并没有接话,他脸色一变,接着说:“既然军训已结束,大家应该快速把心收回来。请各个班干部认真值日,每天把当天的课表写在黑板上,同学们要按课表做好课前预习与准备。今晚是语文晚自习,请大家把课本拿出来……”
林馨儿拿出课本,依旧低垂着头,脸色平静,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楚老师有些焦急,突然眼前一亮,从随身包中拿出一叠资料,扫视一圈后说:“我给大家订了些资料,语文课代表过来拿去发一下。”像发资料这事他平常都是自己做,从不用课代表代劳。
林馨儿没动,在苏佳佳耳边耳语了一阵,随后便见一脸为难的苏佳佳站了起来,小声说道:“老师,林馨儿脚痛,没办法走路。”
“受伤?”楚老师忙走下讲台,朝林馨儿走了过去。
林馨儿坐在第一排的中间,和讲台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楚老师一走下讲台便能看到她的脚,她忙心虚的把脚往凳子下收了收。
这个小动作楚老师净收眼底,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拆穿,转身走回了讲台。
“老师,既然林馨儿脚受伤,那我代劳好了。”白朵儿分分钟在刷存在感。
……
学校的人声鼎沸和医院的冷冷清清形成了强列的对比。
病房中除了邱博雅再没有其它人,能陪伴她的就只有一个吊瓶而已。邱父忙于公司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邱母自从女儿昏迷便心情郁结,也住进了医院。
只有邱博瀚经常过来,给她诉说以前的和现在发生的趣事。盼望她下一秒能够醒来,完好地站在大家面前,他是邱家最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现实的人。
其实邱博雅早就醒来,只是她那天不小心听说了自己的病情,便有了永远沉睡的念头,再也不愿醒来。与其说她是在逃避,还不如说她是在学会坚强。
她向来善解人意和懂事,所以她不想大家知道她已经了解了自己的病情,怕她承受不住而担心,她想调整好心态,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可是现在她有的只是悲伤,要拿出怎样的勇气与平静来面对她的爸妈和哥哥?
她的身体,她怎么会不知道,对于这些突然的晕炫和疼痛,她都已经到了熟悉的地步。可是怎么会这么严重?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
她有那么多的梦想,计划还没有实现,甚至她都没有好好地地谈一场恋爱,享受被人呵护的感觉。她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白哥哥,她多需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如果还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想要这具多病的身体,她要好好地活着,可是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她好怕,好怕等不到她实现梦想的那一天。她更不想一睁开眼面对所有的人时,看到的只有大家同情的眼神,那对她来说该有多大的打击!
未来在她眼里只剩下了恐惧与无助!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在不知不觉中睁开了双眼,环顾了下四周,雪白的药水,雪白的床单、床套,还有雪白的屋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白,白得耀眼!白色象征着什么?死亡?
林馨儿就是在这一刻推门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