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林馨儿便开始收拾去学校的东西,收拾到一半,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她忙跑出去,看到父亲坐在门槛上,边抽旱烟边抹着眼睛。

父亲的背影看起来很沧桑很悲痛,像是接近崩溃的边缘。

在她的记忆中,从末见父亲流过眼泪,在最苦最累的时候,父亲也没有哭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这般地难过却又这般地压抑?

“爸,地上凉,快起来。”现在天气越来越凉,门槛上肯定是冰凉一片,林馨儿心疼父亲,忙出声提醒。

林朝金并没有回头,而是快速并且用力地抹了下眼睛。

“爸?”林馨儿见林朝金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走过去在父亲旁边坐了下来。父亲这么难过,只有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

“馨儿,东西收好了吗?”林朝金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问道,但是他的眼睛却不敢看女儿,怕泄露了他的心事。

“嗯,收好了。”林馨儿愉快地点头。

“馨儿喜欢这个地方吗?”林朝金突然问道。

“喜欢啊。”林馨儿点头,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作弊的屏障。这里好山好水,她可是拿出了许多空间的好东西供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生活所需。

一眼扫过去,哪样东西不是空间的东西换的?她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和各种便利。只是父亲这样问,应该是有他的用意吧?

“馨儿,不要恨你奶奶,可以吗?”林朝金又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这一句问话,林馨儿没有像之前一样快速地回答。她一时猜不出父亲的用意。父亲一直对奶奶很失望,为什么会突然说话这种话来?

难道父亲最终还是决定要放过小叔,让小叔陪奶奶安度晚年么?可是小叔那样的人,会有改变么?

“她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一生自私自利,害人害已,最终也没有落个好下场。但在死之前她来伤害你。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你小叔,你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原谅她好不好?你小叔是自作自受,根本不值得原谅。就让他把牢底坐穿吧。”林朝金说完便低下了头,更是不敢看林馨儿一眼,仿佛这个要求很过份,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知道林朝金在想些什么。说出的话也让人听不懂,但有一句林馨儿听清了也听懂了。那就是林老太——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馨儿睁大了眼睛,心里虽然没有悲伤,但也没有多少开心。有些恨再大,也会随着人的逝去而消失。

再说对林老太的恨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早就得到了该有的惩罚。所以前一次林老太的出现。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

当然她还是说不出口原谅这两个字,对于不在意的人。谈何原谅二字?

所以林馨儿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她对林老太的离世没有任何的好奇,没有问是怎么死的,也没有问爸爸有没有送终,这些都不再重要,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

但这个消息却让她突然觉得天气晴朗了,斗了那么多年,明里暗里,这个对手永远不会再来了。

“馨儿,我没有去。”林朝金突然对着林馨儿的背影大声说道。

“爸。”林馨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猛地回头并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父亲。

现在的父亲应该是脆弱的!有再大的仇恨,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林老太再坏,也有将他养大成人。对她林馨儿再不好,对父亲林朝金却是各种疼爱。

“都走了,馨儿,我们也搬家吧。”林朝金轻轻地抚摸着林馨儿的头,低声说道。这声音不像之前的压抑和难过,反而有一丝轻松。

一切都过去了!

林馨儿点头,她明白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父亲难过而已,“您选好地方,我们就搬过去。”

这里,也许没有了任何地留恋。奶奶死了,小姑死了,大伯、二伯、三伯都离开了林家渡,不会再回来,小叔则进了监狱,出来无望,林家这个大家族就这样完了。

对于父亲来讲,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牵挂。小时候他们几兄弟也许是最好的朋友,可长大了却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反目,父亲在伤害他们的时候,自己心里应该也在滴血吧?

父亲是善良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馨儿,不要再恨奶奶,可以吗?”林朝金又问了一遍。

“爸,如果您问我恨不恨张华锋,我会回答您,我不在意他。”林馨儿俏皮一笑,“因为在我心里,爸爸才是我最亲的人,您的喜怒哀乐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林朝金笑了,笑得很幸福,但他的目光却落在门前的那片果林处出神。

......

下午,林馨儿和哥哥返校。

一路上,林宇宇不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馨儿看在眼里,一拍哥哥的胳膊,笑着问道:“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就你那藏不住心事的样子,就痛快说出来好么?”

“小时候,奶奶很疼我,有好吃好喝的,都会给我留一份。我一直以为奶奶对你和媚儿也是这样,所以我受得心安理得,也从没把奶奶往坏处想过。媚儿偷偷告诉我,说奶奶对她不好,我还以为媚儿在说慌。”林宇宁沉静在过往,缓缓道来。

“哥,爸爸说,我们要搬家。”林馨儿知道哥哥对奶奶的感情,如果不是她故意设计,哥哥一定不知道奶奶的真面目,当然也不会将奶奶当作仇人一样。她想,也许哥哥现在后悔了,再说人死也可以化解所有的仇恨。

“奶奶后来的做法让我很伤心,所以我对她的恨还是多于爱。”林宇宁接着说。

“哥。你和爸爸一样,对奶奶有爱也有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我们很快便搬家,将林家渡的所有事情都忘记,全部重新开始。”林馨儿开心地说道。

林馨儿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哥哥和爸爸,他们两人对奶奶都是有爱也有恨,所以这一刻才会心情复杂。而她和媚儿不一样。对林老太没有半点感情。所以知道她去世,也就没有什么感觉,就像天气一样。不影响她们的心情分毫。

林家渡的纷扰,到他们离开林家渡的时候才算真正结束。希望爸爸和哥哥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忘记这里的一切,开心地过日子。

林馨儿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假寐,她有一坐车便睡觉的毛病。但今天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

当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林宇宁很轻松便将林馨儿叫醒了,因为林馨儿根本就没有睡着。

两人沿着长长的校道走去,这条校道幽静异常。不似平时的吵闹。

“哥,你先进校。”林馨儿远远地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着的楚老师,她不知道楚老师是不是找她。但万一是呢?

“你要去哪里?”林宇宁不解地问道。

“我在这里等苏佳佳,之前约好了。你就放心吧。”林馨儿将林宇宁推着往前走了几步。

“好吧。”林宇宁看了看,这里距校门口也没有几步路,便不再担心。

林馨儿看着哥哥进了校门并走出好远,才慢悠悠地朝校门走去。谁知她刚走过去,左手手腕便被楚老师给抓住了。

“楚老师,你做什么,快放手。”林馨儿看了下四周,焦急地说道。这可是校门口,让同学或者老师看到,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馨儿,我有话和你说。”楚老师抓得紧紧的,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哎——”林馨儿一边挣扎一边警惕地看看四周,楚老师这样反常的举动是什么意思?要对她说什么不能就在这里说,一定要拉拉扯扯的?

就在这时,林馨儿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她悲哀地回头,果然看到了白凯文带火的眼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两个人怎么会碰到一块,是约好的么?

再说看两人身上的火药味,是要从师生关系演变成......其它关系么?

“白凯文,放开。”林馨儿大吼的同时也听到了楚老师的怒吼,而且说出的话是一模一样。

林馨儿突然觉得很厌烦,前一世的两个仇人,在这一世为什么会为了她而争风吃醋,为什么不按前一世的剧本演呐?搞得她想要报仇愣是不知道要怎么下手,而且她已经掉进了两人温柔的漩涡,早就忘记了要报仇这事了。

“楚老师,白凯文,你们都放开。”林馨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楚欣楠,你放开。”白凯文直呼曾经语文老师的名字,气场十足。

“白凯文,你做什么?”楚老师紧紧地拉住林馨儿的手,严厉地望着白凯文。

“都放手。”林馨儿用力地挣脱两人的束缚后快速地离开了校门口。

白凯文和楚老师眼见着林馨儿离开,却都移不开步,火药味十足地盯着对方。

“白凯文,林馨儿在你那住了一个晚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楚老师气结,他一直当宝贝一样供着的林馨儿,居然被白凯文轻易就毁了清白。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倒是你,借着照顾林馨儿,暗地里在想些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长线放得,也真舍得下血本。从高中一路跟到大学,你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很明白,别把其他人当傻子。”白凯文冰冷一笑,特意强调了“我们”这一个词。

“白凯文,你如果真的爱林馨儿,我们公平竞争,不要做毁她名声的事情。”楚老师同样冷冷一笑。

“我只是帮助林馨儿实现梦想,你呢?能帮她做什么?”白凯文轻蔑一笑,仿佛楚老师把他想得龌龊是因为楚老师的心思太肮脏。

“她的梦想我会帮她实现,不需要你来操心。”楚老师恶狠狠地说道。心里却在嘀咕,为什么他不知道林馨儿有什么梦想?馨儿还是把他当外人了吗?

两人不欢而散,而竞争对象林馨儿早就回了宿舍。

这两个人,她谁也不会选,如果真要选,她宁愿选杜澜。呃,杜澜?他是苏佳佳暗恋的对象,这个人是肯定不能碰的。

真是想谁谁出现,刚在想苏佳佳,就见到了她。

“馨儿,听说你要办加工厂,我们都愿意去帮你。”苏佳佳亲昵地挽上林馨儿胳膊。

“嗯?”林馨儿暗自奇怪,她决定办加工厂,也就是上周的事,而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你的男朋友白凯文告诉我们的,周末特意约我们一群人出去吃饭,为的就是请我们来帮忙。”苏佳佳看似无意,神情却是非常地紧张。

林馨儿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但眉头打的十几道结便知道,她对这句话很介意。

正在这里,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她接起来,取笑道:“哥,我们分开才几分钟。”

“馨儿,我们去趟医院吧。”林宇宁的声音异常低沉,和今天来的路上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在谈到奶奶的时候,哥哥的语气已经算是很悲伤的,却不及这时候的十分之一。

“哥,你慢慢说,谁住院了?”林馨儿心里一紧,不会爸妈又......出什么事了吧?

“博雅,她不行了。”林宇宁的声音都在颤抖,直到这一刻林馨儿才发觉,哥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女友。

“好,我们现在去。”林馨儿心情反而沉重了,哥哥这么紧张邱博雅,该不会是......哥哥喜欢邱博雅吧?但她却没有问出口,万一她猜错了呢。哥哥除了这会对邱博雅很紧张以外,之前没有露出一丝的痕迹。

两人赶到医院,被邱博雅的面如死色吓了一大跳。

之前那个微胖的小女孩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双眼深陷下去,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邱博雅。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不再带笑,也不再会说话,就像一潭死水,没了任何的波澜。

林宇宁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紧张,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一丝生气的邱博雅出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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