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彩云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闻着屋里飘出来的香味,陆彩云眼眸瞬间一亮,她急匆匆的往简又又的屋里走去:“又又,好香啊。”
简又又正将剩余的木耳凉拌,她没有资格去摘简家种的蔬菜,否则还不被崔氏一顿毒打,好在早上采的木耳不少,凉拌的木耳味道又爽口,吃着也格外的香。
“彩云来了。”
“恩。”陆彩云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凑到灶台前,伸长了脖子努力嗅着:“锅里烧的不会就是你下午抓来的鱼吧?”她眨着黑眸,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家也做过鱼,可以说整个村里每个人家都会抓鱼来做,只是次数不多,谁叫做出来的鱼腥味实在重,不好吃还浪费油盐,她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没错。”
正说着,简单也被这香味香的引诱过来了,若说先前只是不想拂了妹妹的好意,那闻见了这香味时真是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来,一见陆彩云也在,简单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觉得当哥哥的还要跑妹妹这里来吃饭是件羞愧的事情。
“彩……彩云来了啊。”
陆彩云不喜欢这一家子人,谁让他们这些年一直欺压又又,就是简单,她也提不上好感,不过碍于又又的面子,她也不会当面给简单冷脸瞧,何况她今天受又又之邀来吃饭的,简单是个读书人,守礼制,所以若不是又又请他来,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屋子里。
于是,陆彩云平和,却带着一丝僵硬的语气唤了一声:“简大哥。”
简又又看了一眼陆彩云,哑然失笑,却并不责怪陆彩云的态度不好,这个姐妹,是一心一意站在她这一边的,简单虽然维护自己,可却不像陆彩云那样,到底另一边的人,是娘,他要做个孝顺的儿子。
对于这点,简又又并不怪简单,简单重孝道,并没错,只是碰上崔氏这样蛮横的娘跟简富贵这样无能的爹,是简又又的不幸。
木耳拌好,简又又让陆彩云端上桌,而她则打开锅盖,瞬间那一股香味更是浓郁的让人口水泛滥。
“好……好香啊……”
简单两眼发直,愣愣的看着锅里沸腾的红烧鱼。
而鱼头汤,简又又早就盛到了瓦罐里用小火畏着,一揭盖子,又是一阵香味扑鼻而来,狭小的屋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此起彼伏。
陆彩云摸着肚子,对着简又又嘿嘿直笑:“可以吃了没?”
简单害羞的低下了头,暗恼自己的肚子这般不争气,让人看了笑话。
“可以开饭了。”简又又道。
将红烧鱼盛在盘子里,陆彩云立即巴巴的跑来端菜,简单帮着盛饭,简又又将鱼头汤端上桌。
一人满满三碗米饭,米粒白的晶莹剔透,简单诧异的看了陆彩云一眼,以为这米饭是陆彩云给简又又送来的,陆家的生活条件跟他们家差不了多少,唯一差的就是陆家人口少,通常只有陆母跟陆彩云两人,而他们不算简又又却是一家五口人要吃饭,只是就算如此,陆家也不可能送这么好的白米过来呀。
他虽然一直读书,却也明白地里的粮食好的都是拿来纳税换钱的,自己吃的都是遗留下来的不好的米,实在不够吃也只会买去年的陈米,价格便宜,家里贫困的,谁家舍得买当年出的白米来吃。
陆彩云可没有时间去猜测简单的想法,拿了筷子就往嘴里扒着白米饭,这米饭怎么来的她自然知道,虽然又又买的不多,但白米饭啊,她一年也不可能吃几回。
夹一块红烧鱼的鱼肉往嘴里塞,惊奇的看着简又又:“真的没有一点腥味,又又,你怎么做到的?”
说着,再夹了一块鱼头汤里的肉,肉又嫩又香,最主要的是没有难吃的腥味,汤浓而鲜,吃的陆彩云爱不释口:“唔唔,好吃,好吃,没想到鱼去了腥味做出来的味道这么棒,一点都不比肉差,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简单看陆彩云吃的这样香,也不再拘谨,夹了一块鱼肉塞嘴里,眼里的惊愕比陆彩云更甚:“又又,你好厉害。”说着,又夹起一筷凉拌木耳,一脸不解:“这不是黑耳朵吗?听说有毒的东西,又又你怎么做来吃了。”
简又又咀嚼着嘴里的香喷喷的白米饭,吃着木耳跟红烧鱼:“大哥多虑了,这菜我经常采来吃,没有毒的,我叫它黑木耳。”总算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如果调料再多几种,她能做的更好吃。
简单听着,心疼不已,想到之前又又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定是饿及了才跑去山里采这黑耳朵吃的。
而与这边融洽气氛相反的,却是简家厨房那边,吃的是玉米糊糊,手里拿着馍馍,桌上是一盘炒青菜,以前还没有觉得,可今天闻着简又又那里飘出来的香味,光是看着就让人食之无味。
简洁拿筷子一遍又一遍的戳着碗里的糊糊,脸色铁青:“娘,简又又那贱人有了好东西也不想着来孝敬爹娘,叫大哥去吃饭却不叫爹娘,实在太可恨了。”
她从小一口一个贱人叫惯了,虽然被简又又挤兑过,只是脾气一上来,又给忘了。
何况眼下简又又可不在,她也就不怕了。
崔氏不用简洁挑剥,一张脸阴沉到现在,心里堵着一口闷气怎么也散发不了,看简洁搅着碗里的糊糊,当下没好气的低吼:“吃不下你就别吃了,还省一顿粮食呢。”
说着,把简洁的碗给夺了过来。
简洁的话她哪里听不懂,不就是嫌这东西难吃么,闻着简又又那里飘出来的香味,别说简洁,她都吃不下这碗里的东西。
简洁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委屈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涌起冷意跟不愤。
简富贵咬一口馍馍,将简洁的碗重新放到了简洁面前,低低的嗓音透着一股低沉:“你跟孩子撒什么气啊,别饿着了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