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彩云拉简又又坐下,给她端来一碗薄荷茶:“犯不着跟那种人生气,得了便宜还卖乖,喝碗薄荷茶降降火。”
简又又端过碗,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干净,果然没那么气了。
没错,跟崔氏那种人生气,她这是嫌自己命长。
张母跟聂春花两人也纷纷安慰简又又,当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又又念着简单曾经疼过自己的份上这才不计较的上门去教他们赚钱的法子,不懂得感激也就罢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好像又又欠了他们似的。
“可惜简单那么好一孩子,却生在了简家。”张母摇着头,一脸无耐的叹息道。
简又又黑眸微微一闪,心底也是一叹,简富贵家就简单一个儿子,还是长子,这分家是不可能了,不管走到哪里,简单都不可能跟简富贵夫妻两分开住。
崔氏偏偏还找了个张巧蓉那样一个媳妇,也不知道当初脑子是怎么想的,明明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可以找个更好的,就算家里条件不好,那也得品行端庄温婉的,这才是简单身边的助力呢,张巧蓉?!到时候只有给简单拖后腿的份。
若不是简单有几分崔氏的影子,她都要怀疑简单也是捡来的了。
明明简洁那种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人才真正是崔氏的种。
正说着话,张虎拎着一大块肉过来了,脸上是挡不住的灿烂笑容。
“陆伯母,彩云,又又,看我带了什么过来?”
“你又打到什么猎物了?”陆彩云看了张虎手里的肉,疑惑的问,看这块肉可不小,多半是个大家伙。
简又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肉,除了猪肉,牛肉,羊肉,她能一眼分辨出来,其他肉还真不咋认识。
张虎笑的一脸得瑟,看着简又又的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崇拜:“是鹿肉,我跟我爹上山收猎物,发现挖的陷井里面,又又给我的捕兽夹夹住了一头鹿,还是头成年的,估着有一百多公斤重,我跟我爹两人费好大的力才抬下了山。”
简又又一愣,在现代,鹿基本上都是保护动物,而有些品种更是珍稀,平常只有去动物园看看的份,她上辈子就没有吃过鹿肉这玩意。
不过云岭山外山可不会有鹿的出现,这八成是看一直猎不到大家伙,虎子跟他爹这才往内围走了去,虽然危险,但机遇往往也伴随着危险而生,这不猎到了一头鹿。
张母也是欣喜的不行,这头鹿这么重,肉就能卖不少钱了,更别说那鹿皮还有鹿角了,鹿角可是味药材。
“你们猎到的鹿这么重,咋就只送了这一块肉来呢?”
张虎看着自家娘亲,笑道:“本来爹也说送一只前腿来,不过我怕太招摇了招别人嫉恨,这才割了一小块肉。”
陆彩云拿过鹿肉,笑着道:“够了,够了,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天这么热,放着就该坏了,谢谢你虎子。”
张虎看着陆彩云明晃晃的笑容,很没骨气的脸红了,挠着脑袋:“别……别跟我这么客气,能猎到鹿,最大的功劳还要属又又呢。”
所以他跟爹也商量了,卖了的钱跟又又平分!
张母看着儿子那害羞的模样,眼睛猛的一亮,虎子这是……看上陆家丫头了?!
虽说只是割了一块鹿肉,但却是胸上最好的那一块,而且也不小,简又又看着那肉,估摸着他们家这么几口人,也得吃个两三顿呢。
张虎送完了肉,便回去了。
陆母看着陆彩云手里头的肉,忽然道:“又又,我看这鹿肉也不少,咱们家吃不完,不如割一块让春花带回去烧着吃。”
聂春花一惊,忙摇手道:“婶子,这哪行,我不要,不要……”
张母猛的一拍脑袋,一脸的懊恼:“瞧这我破脑袋,竟然忘了让虎子回去割一块送去春花家,逍云他娘,反正鹿不小,这肉你们就留着吃,我一会下了工让虎子给春花他们送一块肉去。”
聂春花受宠若惊,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摇着头道:“张婶可千万别送来,好不容易猎了一头鹿,这还得卖钱呢。”
“汗……不差那么一两斤肉,就这么说定了。”
简又又见状,想了想道:“要不我割一块肉给村长家送去。”这一成的利润目前为止是看不到了,得先给村长一点甜头才行,这样才能保证事情顺顺利利的。
陆母连连点头,觉得应该的。
建作坊可不是小事情,选地就很重要,求村长办事,是该送点东西去。
她还不知道,简又又已经给王善光许了大头。
张母抬头,正要开口,简又又笑着打断了她:“张婶,别再说去你家割肉了,这样下去咱们整个村都该知道了,到时候少不得有人上门想要分肉,咱们还是低调点来的好。”
又不是大富大贵了,不在乎那么一点点肉,可以大方的跟村里的人分享,如今大家都是急着攒钱过日子的时候,谁家也不舍得拿肉出来分,虎子家好不容易猎到了头大的,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多卖些钱!
张母一愣,显然没有简又又想的周到,忙笑着应道:“又又说的是,那下回你张叔捕了猎物再给你送来。”
又又这是为他们家着想呢,这一头鹿卖的银子,还得存着给虎子娶媳妇用。
简又又去厨房,切了一小半的鹿肉,装在篮子里,去了村长家。
王善光见简又又没多久又回来,以为她有什么事,却见她从篮子里拎出来一块肉,说是鹿肉,顿时眉开眼笑,推脱了几下接了过来。
“又又要不留在这里吃晚饭吧。”
“不了,家里还有事,村长大叔我就先回去了。”简又又眉眼弯弯的笑道,一脸的纯真,真要留在这里吃饭,王善光就该变脸了。
本就是客套的话,王善光也没有多留简又又,待她走后,笑眯眯的拎着肉让自个的媳妇拾掇了烧起来。
村长夫人,姚氏拿着手里的鹿肉掂了掂,不屑的抿了抿唇:“这鹿肉多半是张猎户打来的,他家儿子跟简又又关系不错,那么大一头鹿呢,这简又又就给咱们家送这么一小块?也忒小气了。”
王善光看着自家媳妇一边数落一边拿着菜刀切肉,也不恼,一脸宠腻的笑着道:“反正是白送来的,这么一块也够咱家吃一顿的了,等作坊开出来,我分到那一成的红利,就天天给你买肉吃。”
姚氏是县里举人老爷家的女儿,从小被娇养着长大,家里颇为富裕,长的清秀可人,就算如今生了两个孩子,却也是风韵尤存,他这村长的位置,有一半是靠着岳家坐上来的,对姚氏自然是听之任之。
姚氏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说是够吃,那也得加了菜炒才够一盆呢,那丫头片子说开作坊能赚钱你就真信啊,我看她到时候能分你多少,别忙的要死最后啥好处都没落着。”
王善光眼睛闪了闪:“不能吧,她都跟县城的颜记酒坊合作上了,不可能赚不到钱的。”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简又又给她找地划地呢,能跟颜记酒坊有生意来往,那必定是不会赚不到钱的。
姚氏抿了抿嘴:“最好是赚到钱,否则我饶不了那死丫头。”
送完鹿肉的简又又回家,张母跟聂春花都已经下工回去了,陆母在收拾院子,看着放酒坛子的屋子越来越多的酒,却没有地方放,简又又轻轻皱眉,建作坟是迫在眉睫了。
陆彩云已经在淘米准备煮饭了,香喷喷的白米饭,他们也有好些天没有吃了,简又又看了眼泡着的豆子,经过一夜,已经泡开了,长出了嫩芽,白胖胖的,再换了一遍水,用个小陶盆轻轻接了水按压在上面。
“这黄豆竟然长出了嫩芽,不会有毒吧。”陆彩云看了那豆芽一眼,问。
简又又忙完后,便拿起鹿肉切了起来:“放心吧,吃不死,差不多明天就能吃了。”
嫩嫩的豆芽,凉拌清炒都很好吃。
陆彩云咧着嘴微微一笑,给简又又烧起了锅来,又又说能吃,那肯定是能吃的,她从没见过黄豆也能长芽的,实在好奇。
一块鹿肉全部红烧了,放在小罐子里闷得烂烂的,这时,容璟之拎着两条鱼走了进来:“晚上做鱼吃。”
“你哪来的鱼?”
陆母出声解释道:“是立辉送过来的。”
简又又没有接鱼,忙着摘菜洗菜,看容璟之杵在门口,想也没想就道:“容大,你去把鱼杀了,洗干净了拿进来。”
“什么?”容璟之两眼蓦地瞪的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简又又,这丫头把她使唤上瘾了是吧,别说堂堂丞相动手杀鱼不可能,他压根不会杀鱼好不好。
简又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用容璟之解释,也明白过来了,摇着头无语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在她看来,季容大这生的眉清目秀,喔不,这样的词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的容貌,面如冠玉,英俊挺拔,似乎这样的词来形容这男人也不够,他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精心雕刻的五官,挑不出一点的瑕疵,端的是风华绝代。
简又又从一开始,便认为他是一名读书人,俗生书生!
“你……”被简又又鄙视,容璟之两眼几乎冒火,他可是全大燕最聪明的书生,文武全才,若不是一人不能任两职,如今的将军一职也轮不到季家那个废物来当。忽然,他嗤笑一声:“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说完,得意的对简又又扬了扬眉稍,让你丫的鄙视爷!
简又又无语的瞥了容璟之一眼:“恩,那你一会也别吃我这种下品人做的晚饭了,读书人。”
容璟之一噎,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简又又,想说什么却发现反驳不了,气得他胸口疼。
季老站在后面兴灾乐祸的笑的没心没肺,从容璟之手里拎过两条鱼,心情顺畅的去了院子,打水杀鱼。
恩,果然还是又又厉害,让这小混蛋嚣张,有本事没吃饭呀。
陆彩云悄悄探出脑袋,看了眼出去的容璟之,说:“这人怎么这样,咱们收留他竟然说话还这么难听。”
“十有*的读书人都心高气傲,这是一种怪癖。”简又又评价道。
陆彩云皱了皱眉,还是不喜欢季容大的态度,让她总有种他们家欠他似的感觉,只是收留了人家,又不能随便赶出去,至少得看看季老的面子。
两条鱼杀好,简又又将一条鲤鱼头切下来炖了汤,一条鱼切片,做酸菜鱼,一条鱼把鱼肉切下来,砸成鱼泥,做成鱼丸,跟青椒放在一起炒了。
再加一道清炒黄瓜,便开饭了。
容璟之坐在饭桌上,端着饭碗,一脸的便秘表情,他容璟之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让别人给气得吃不下饭的,还从来没人让他气得吃不下饭过,这死丫头天生就是克他的不是?
不是指使他干活,就是鄙视他——
简又又无视容璟之那带点怒,带点怨,带点咬牙切齿的小眼神,读书人都有这毛病,简单很多时候不还把知乎者也挂在嘴边,时不时的拿出来说教,活似他们跟书上说的做法有一点点不一样,就是有大问题。
虽然让人觉得欠揍,但心却不坏。
次日,简又又看生好的豆芽,已经长了拇指高,开心的摘了一把,用水淖过一遍之后中午饭凉拌了吃,大家都没有吃过这种菜,顿时觉得稀奇。
“这豆芽菜若是拿去县城卖,肯定很赚钱。”陆彩云一边吃一边道,现在的她被简又又熏陶过后,也是满脑子的想着赚钱,这豆芽从来没吃过,又好吃,还省事。
简又又笑着看向陆彩云,明天先拿点去试试,若是好卖,咱们就大量生豆芽。
虽然这豆芽不值什么钱,但积少成多,一年下来也有一笔收入呢,她现在可不会嫌钱多的。
“恩恩。”
下午的时候,张家三姐妹跟她们的小弟背着背篓来了,每个人身后都是满满一筐的青梅,看着很是喜人,简又又顿时惊喜不已:“摘了这么多?”
张莺将背篓放下,腼腆的笑着:“你看下是不是你要的那种青梅?”
她看着是一样的,但又又酿的是酒,就怕看着一样,其实不是的,她这一路回来一直忐忑着,就怕白忙活了,还没帮到又又什么忙。
简又又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张莺重重的松了口气。
张悦笑道:“是这个就好了,那一片有很多,我们就姐弟四个去摘了,就只摘了这四筐,明天我们再去,能摘多少是多少。”
简又又看着四人满头大汗,忙让陆彩云端了薄荷茶出来,一人一碗。
“这是什么茶,真好喝。”张家是小的儿子,张天瑞睁着乌黑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张天瑞今年才九岁,张永河好不容易生下了三个闺女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从小便疼着惯着,上面三个姐姐也疼他,在村里调皮捣蛋也是说的上的,只是本性不坏。
“薄荷茶。”简又又说道:“你要喜欢喝,下回再来,我还泡给你喝。”
“真的?”张天瑞眨着眼睛,问:“不会骗我?”
张莺忙拉了张天瑞的衣领一下:“天瑞,好好说话。”又又好心问一句,天瑞怎能这样不知分寸的跟人说话呢。
简又又看着张莺的局促,笑道:“张莺姐,没事的。”
张悦将碗递给陆彩云,一抹嘴巴,拍了拍张天瑞的肩膀,笑容大方又爽朗:“我们明个还去摘青梅,到时候又又你可要给我们准备好薄荷茶啊。”
大姐就是太大惊小怪了,又又再能干,那也是个姑娘,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让人看了反而觉得他们小家子气呢。
简又又笑着点头,她喜欢张悦的性子,活泼开朗,大大咧咧。
想到他们说的钱溪庄有大片的青梅,想了想,道:“你们走钱溪庄的应该会有交好的朋友吧,让他们帮着摘,我给你们出工钱,五文钱一筐,我让虎子跟你们去,摘了直接让他用驴车拉回来,摘的多,得的多。”
张莺一听又又要给钱,忙摇手道:“又又,这本就是我们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要钱。”
“大姐,咱们听又又的,那些人有钱拿,才会摘的更卖力,那青梅林很大,光靠咱们得不少日子,咱不能耽误又又酿酒。”
张天瑞忙不跌的问:“那我也有五文钱吗?”如果他也有钱了,就能买糖吃了。
“有,大家一视同仁,都是五文钱一筐。”
“耶,太好了,我也能赚钱了。”张天瑞兴奋的一蹦三跳高,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摔了。
张莺虽然不好意思要简又又的钱,但想到自己也能多赚些钱,心情隐隐还是有些激动的。
四人欢天喜的地回了家,特别是张天瑞,围着张永河几人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张莺站在一旁温和的笑,张悦跟张倩时不时的插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