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之的力气很大,疼的晋老太脸色都发白了,见有衙差来,忙叫嚷道:“官爷,官爷救命,这小子要谋杀我啊。”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简又又见过的李大,身后跟着的除了王二远认识,其余的叫不上名。

李大淡淡的瞥了晋老太一眼,并没有将她放在身上,而是看向了简又又,正要上前打招呼,简又又忽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在衙门当差的人,能混到头的位置也不是笨蛋,当即便明白了简又又不想多惹事非的意思,于是板着脸问:“听说有人偷银子,是哪一个?”

晋老太眼睁睁的看着李大无视自己,心里一股无名的怒火,却不敢发作,衙差岂是能惹的,忽然就看到简又又对着那些衙差指向了自己的孙子,然后便听杨桃花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天际,让晋老太整个人呆了一下,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胡说,你们胡说,我儿子才不会偷银子。”

杨桃花的嗓音很尖锐,就像是拿石子在玻璃上划过一样,她毫无形象的对着衙差吼道,李大等人不悦的皱起了眉,对杨桃花这类似泼妇的行为很是不满。

晋小生窝在杨桃花的怀里大声的哭。

李大不耐烦的对身后的衙差挥了挥手:“都带回衙门去。”

“不……不要,你们不能带走我儿子,他没有偷东西,你们不能带走他。”杨桃花死死的拉着晋小生,大吼大叫道。

晋老太好半晌才回神,回过神来才发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激灵跳起来,容璟之顺势松开了她,让她往晋小生那边跑去。

“官爷,是不是弄错了,我家孙儿不会偷人东西的,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哪。”

李大唬着脸,怒瞪着晋老太:“我们做事需要你这个老婆子教不成,是不是冤枉的,去了衙门一审便知,再啰嗦,连你们一起抓。”

说着,让人强行将晋小生跟杨桃花分开,带走了。

晋小生哭的撕心裂肺,让晋老太跟杨桃花两人只觉得心都要被哭碎了。

“丢银子的是谁,也跟着去衙门对峙吧。”李大环顾四周之后,说道。

简又又回道:“是我丢的银子。”

李大看了简又又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那走吧。”

“贱人,我孙子什么时候偷你银子了,你别冤枉人,你个贱人。”晋老太向简又又扑来,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容璟之双手环胸往晋老太身前一站,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目光阴沉寒气逼人,也足以令人心惧。

晋老太本就是吃软怕硬之人,被容璟之的气势一震,哪里还敢叫嚣,虽然嘴里骂个不停,却也不敢再张扬舞爪。

简又又拉着晋丫丫去了衙门,这一次,非得让晋老太一家人脱层皮不可。

“你倒是聪明,这么快就找了衙差来,省得我将人拎去衙门了。”

晋小生虽然是个孩子,但她也不见得有多大,到时候把他抓去衙门少不得得费点劲,要是她自己去报官,那晋小生转眼就能将荷包给扔了,这“证据”都没有,接下去的戏可唱不了。

容璟之得瑟的扬了扬眉,看着简又又笑道:“恩,爷也觉得爷聪明。”他要连这点心思都猜不到,算不准,岂不是白占据了文臣之首的位置?

如此自恋,如此厚脸皮,简又又嘴角狠狠的一抽,选择无视。

晋丫丫一直抿着唇,目光紧紧的看着前方大哭大闹的晋小生,小脸微微有些发白,简又又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平淡而又带着一丝魔力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丫丫,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还之,手段虽然不光明,但想想他们曾经对你做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善良没有错,却不代表需要一味的退让,那只会让敌人越加的猖狂。”

晋丫丫扭头,看着简又又的侧颜,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柔美,仿佛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是觉得晋小生被人押去了衙门很可怜,但却不质疑又又姐的做法。

因为她知道,又又姐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她跟娘。

毕竟,又又姐跟奶他们没有仇怨,所有的一切根源,也就在她跟娘的身上。

她虽然没有又又姐聪明,但也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

晋丫丫没有说什么,却是更用力的握紧了简又又的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有安全感,有了依靠。

简又又心头一暖,晋丫丫不需要多说什么,她也不在乎小姑跟晋丫丫是不是会理解或是埋怨她的做法,但此刻,晋丫丫的举动,还是让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威——武——”

衙门的大堂内,简又又跟晋小生站在中间,半晌,才见县太爷秦庸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慢吞吞的走了进来,坐下。

而身为师爷的简富才在秦庸坐下后,坐回了下方属于他的位置,拿起毛笔,准备将案子记录下来,不管秦庸是不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该走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啪——

秦庸高举惊堂木,重重的拍下,让晋小生吓的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惊恐不已,看着堂上威严的秦庸,也不必等对方说话,两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堂下何人?还不跪下。”秦庸绷着脸,问。

那严肃的模样看起来还挺正气的,只是……简又又抿了抿唇,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弯下双腿,心里不断的骂娘。

靠,她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长这么大,除了跪死人,就没跪过一个活人,太他妈憋屈了。

只是她也明白,若是在别的地方,她还能傲气的站着,只行礼,但在衙门大堂上,她要是不跪,等着的就是板子了。

除非她有功名在身,可以不跪。

妈的,要是不能狠狠收拾了晋小生三人,她怎么咽的下这窝囊气。

不是当事人的恶老太,杨桃花,容璟之跟晋丫丫便站在围栏外面看着,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每一次衙门有案子审,总是少不得一群人过来围观。

“民女简又又。”收起心神,简又又神情淡然的回道。

秦庸点了点头,视线转而看向晋小生。

明明只是淡淡的一瞥,却还是将晋小生吓的瑟瑟发抖:“我……我叫晋小生……”

“听说是你偷了她的荷包?”秦恿指着简又又,问晋小生,其实心里老大不乐意了,他刚吃完午饭准备睡午觉呢,就有案子来了。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偷他的荷包,大人,我是冤枉的。”晋小生一边哭一边说道,心里早就吓的六神无主了,他想回家,他不想呆在这里。

围观的人群里,晋老太也跟着咆哮:“不可能的大人,我家小生不会偷银子的,求大人明查,不能冤枉了好人哪。”

秦庸拧眉,惊堂木重重的拍下,吓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冤不冤枉,本官自有判断,要你多嘴?再吵掌你的嘴。”

晋老太立即闭上了嘴巴,也不敢放肆,跟杨桃花两人紧张的看着里面的晋小生,心里把简又又跟晋丫丫恨透了,恨不得将两人挫骨扬灰,竟然这样诬蔑他的宝贝孙子。

“大人,我的荷包就在他的身上,大人搜一搜就知道了。”

秦庸对着衙差使了个眼色,一名衙差会意,上前搜晋小生的身,晋小生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那么多银子,不想给人发现了,就一直捂着胸口,这样举动,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看得明白,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

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这会人家搜身了倒是捂着胸口,傻子才相信他是冤枉的呢。

那名衙差从晋小生的胸口搜出来一只荷包,然后双手恭敬的递到了秦庸的面前:“大人。”

秦庸掂了掂手里的荷包的重量,眉稍微微一挑,看不出来这简又又这个小村姑挺有钱的么,这随身携带的银子估摸着就不只十两银子。

“不是的,这不是我偷的,这是别人给我的,不是我偷来的。”晋小生哆嗦着唇,辩解道。

而人群里,杨桃花也按捺不住的嚷道:“大人,不能光凭一个荷包就断定是她的,这分明是我给我儿子的,不是他偷的。”

秦庸看了简又又一眼,心里也微微有些诧异,他刚刚是不是认定了这荷包是简又又的?唔?为什么这么肯定?

简又又不知秦庸的心思,也不知道他这会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是不是在估量她的价值或是能从她身上扣去多少银子,听了杨桃花的话,嗤笑一声,道:“既然是你给的,那应该知道荷包里一共有多少钱才是,不妨给大人说说。”

杨桃花脸色一变,吱唔着:“有……有……”

晋老太急的不行,看杨桃花说不出来,叫嚷道:“有多少银子关你屁事,反正那银子不是我孙子偷的。”

简又又瞥了晋老太一眼,并没有跟她多费口舌,只是看着秦庸,问:“大人,您说呢?”

秦庸瞪着晋老太:“当本官说的话是空气是吧,咆哮公堂,来人,给本官掌嘴。”

他虽然不喜欢断案,也不喜欢动脑子去费那个神,但不表示他真的什么都不懂,这老太婆是把他当蠢人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算装装样子,也得把该问的问一遍。

什么叫“关你屁事?”

这案子老子在审,怎么就不关老子的事了。

秦庸看晋老太,是一千一万个不满意,衙差见秦庸脸色不好,忙走过去,将晋老太一把拉了过来,一手揪着衣服,一手举着板子,对着她的嘴“啪啪啪”的打了十几下,直到秦庸喊停,衙差才停了下来,晋老太的一张嘴,早已红肿不堪,还流着血。

简又又冷漠的看着晋老太受罚,心里暗骂了一声:活该!

转瞬她看着一旁的晋小生,笑着问:“要不你给大人说说?”

晋小生看着简又又脸上的笑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中颤抖,这女人,笑起来太可怕了。

“有……有十几两……”

“自己的银子都说不出个整数么,还说是自己的?”简又又不依不挠。

“那是因为我用了些,没有数过。”晋小生狡辩着,反正这荷包不是他偷的,是别人给他的。

晋小生一直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却不知这压根就是简又又给他下的一个套。

“是十二两三十五文。”简又又忽的抬头看着秦庸,道:“大人不信,不妨可以数一数,而且在荷包的里面,绣有我的名字。”

秦庸一愣,有些不悦的瞪了简又又一眼,似在埋怨她既然这么有证据,干麻不早说,浪费他的时间。

简又又不由得在心里笑了,这县太爷也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令人讨厌,虽然瞪了她一眼,不过却没有一点恶意,更多的像是个得不到满足的孩子对大人的抱怨。

秦庸将银子数了一遍,然后又将荷包翻了个面,果真找到了简又又的名字,不是全名,只绣了“又又”两字,但这两字也足以说明一切了。

啪——

惊堂木再一次拍响,秦庸黑着脸看着晋小生:“晋小生,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晋小生吓的整个人呆住了,身后,杨桃花还在叫嚷:“不可能的,大人你一定是弄错了,这不是小生偷的,他说是别人给他的,对,是别人偷了她的荷包,嫁祸给我儿子的。”

秦庸冷冷的睨了杨桃花一眼,然后问晋小生:“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谁给你的荷包?”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偷,哇……娘,我没有偷银子……”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晋小生再狠再张狂,也才八岁,这会“证据确凿”,哪里还有什么底气,在大堂里哭嚎了起来。

什么人给他的荷包,他真不知道,只知道手里突然多了样东西,然后只看到一个背影很快消失,他低头一瞧是个荷包,打开来看还有银子,哪里还想得到别的,只想快点藏好别被人发现了。

“闭嘴……”秦庸被吵的头疼,怒道。

晋小生顿时收住了声,只是睁着红红的眼睛怯弱的看着秦庸,不敢哭出声,但眼泪还是像珠子似的掉,一抽一抽要不是知道他的恶劣本性,还真叫人疼惜。

只是秦庸是谁,除了媳妇儿子,就银子跟他最亲,别人可不可怜,可跟他半个铜板都没关系。

“来人,晋小生偷窃,打三十大板,关入大牢三天以示惩戒,下次再犯,加倍处罚。”

晋小生再一次放声大哭了起来,身下忽地湿了一片,淡淡的尿骚味传来。

“大人开恩哪。”晋老太一听这处罚,也顾不得嘴上的疼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也不敢再说孙子冤枉的话,就算孙子没说谎,但荷包是那死丫头却不是争的事实,晋老太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只以为真是有人偷了银子却因为什么原因给了自家孙子。

杨桃花也在外面跪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的求饶。

秦庸只觉得被她们吵的头昏脑涨,不耐烦的对着衙差挥手,意思是赶紧打完赶紧了事,他还要回去补觉呢,压根就不觉得对个小孩子打三十大板是不是过份了。

人群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说的无万乎三十大板对晋小生来说残忍了些,虽然行为令人不耻,但毕竟才八岁,三十大板就是大人也未必承受的住,别说小孩子了,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秦庸的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没有哪个当官的愿意被百姓当着面指责的,秦庸也不例外,他也想留点好名声的。

简又又看着纠结的县太爷,嘴角一勾,正欲开口,却听得身后晋老太扯着嗓子道:“打我吧,打我吧。”

晋老太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三十大板下去,她的孙子哪还有命啊,这可是晋家唯一的根,说什么都不能有一点闪失。

简又又到了嘴巴的话顿了一顿,有些错愕的看着一脸急切的晋老太,还从没有见过有谁求着别人打她板子的,虽然,晋老太说了她本该要说的话。

她猜测晋小生会受板子,至于多少并不清楚,不过却不打算让晋小生一人承受,打死了对她可没好处,何况那晋老太跟杨桃花也在她要教训的里面,所以这三人,一个都跑不掉,不过那三天大牢倒在简又又的意料之外。

晋老太……是真的很疼她的孙子……

简又又不由得感叹,感叹过后,便是替晋丫丫感到浓浓的悲哀,明明都是亲孙儿,为何待遇就差这么多,晋小生当宝似的疼,晋丫丫当草似的蹂躏。

杨桃花听到晋老太的话,也是一愣,只是怔愣过后心里便涌起阵阵欣喜,晋老太年纪大了,这三十大板打下来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只要晋老太死了,就没有人压在她的头上,到时候整个晋家都是她说了算。

她这边想的美,忽听简又又的声音蓦地响起:“大人,都说子不教,父之过,这晋小生生父去逝了,这教养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母亲的身上,大人仁慈,不妨让他的娘亲跟奶奶分别代过。”

秦庸听了简又又的建议,赞同的点点头。

“你说的有理,晋小生到底年幼,未必承受得住三十大板,那就让他娘跟奶奶分别挨十五板子,不过晋小生的行为实属恶劣,不可不惩,就罚打十戒尺手心,再关入大牢三天,立即实行。”

杨桃花整个人都懵了,还未等她反应,就有两个衙差过来将她拖了进去,惨叫声不断。

------题外话------

给教训了,不知亲们可还满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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