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率不够  “是啊,还不错。不过是谁给我包扎的,用这么金光闪闪的布料,是想要让我也发光吗?”

这是一年之后,埃迪和吉尔伽美什进行的第一次对话。

吉尔伽美什的外表没有变化,略有改变的,应当是外表之下的气质。

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慢,但经历了一年殚精竭虑的勤政,他到底是沉稳了不少,收敛了昔日肆意妄为的率性。

也就是说,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位真正的贤王了。

此时,贤王便是在光明正大地打量埃迪,同时,用微挑的眉表达出了“你对本王的审美有意见么”的意思。

“意见大着呢,我还是喜欢黑色,跟我一样低调朴素。”埃迪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出来,“算啦!看在劳烦王亲自动手的份上,我心怀感激地接受了。”

吉尔伽美什:“哼。”

交谈之间,埃迪似是想要和挚友碰一次拳。然而,吉尔伽美什却抬手,从他的手臂下穿过,直接扶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逞能了,蠢货。”王低声说,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担忧或是同情之色。

除却他本身就不能露出这些愚蠢的表情外,吉尔伽美什无比清楚,任何怜悯,都是对这个男人的侮辱。

不需要多言,用这样的方式来支持就足够了。就像,一开始他们的那场比试过后。

埃迪也是像这样将他扶起。

“……”

埃迪先是微愣,但明白过来吉尔伽美什的用意后,唇边的笑意更盛,自然也不客气地领了他的情,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那边。

“谢啦。”

他的眼帘微垂了一点,明明是这么简单细微的一个动作,却像是压了千斤重物般的沉重,强行要让他合眼。

最后还是抬起来了。这是肯定的。

“真不习惯啊,走个路都轻飘飘的,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倒在地上睡过去……”

“废话!”吉尔伽美什几乎是托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脸色终于黑了下来,没好气地道:“身上还有那么大一个窟窿,你还能醒过来就已经不错了。”

埃迪道:“醒肯定能醒过来,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是不会死的呀。只是……没什么,反正就是这样。”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吉尔伽美什早就明白了。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姗姗来迟的“雨”就在刚才停了。

他们从城外需要灌溉的田野回来,旁经干涸了一年终于重新流淌起来的小河,便一步步地向城内走去。

还没进城,就听到从城内爆发而起的欢呼声,轻快雀跃的音乐也在奏响,比埃迪曾经亲历过的春祭当场还要热闹。

两人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登上城墙,从高处往里面眺望。

果真是这样啊。

冰水化作的雨湿润了皲裂的土地,其间似乎还蕴含着磅礴生机,让嫩绿的细芽从缝隙中钻出。

人们早已用各种器皿接满了雨水,所有能看到的面庞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雨水同样洗去了压在头顶一年之久的阴翳,让一切焕然一新。

“……不错。”

埃迪看着前方,笑着道:“不愧是你的乌鲁克啊。”

“所以当时才告诉你,不要小看我,也不要小看这里的人。”吉尔伽美什随口道,目光却近乎赤/裸地停顿在某一处,未能被目光向前的当事人察觉。

一年的时间,对乌鲁克的人们来说,是相当漫长的。对吉尔伽美什而言,也是一样。

可到了沉睡的男人这里,几乎不能改变什么。

他的伤势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痊愈,这样的程度,粗略算来,至少也要花费十数年之久吧。

然而,还远远没有到时间,他就强行让自己从休眠中醒来。为的是什么,已经不需要赘述了。

如今的结果是,男人被烧融的肺腑仍旧没有恢复——即使在用一层布将骇人的伤处盖住后,他还能像常人一样说话,表面似乎并没有大碍。

吉尔伽美什是最清楚埃迪现在情况的人。

吉尔伽美什也是最清楚埃迪在强撑什么的人。

而此时,王的赤眸映出男人的侧脸,眼底深处浮现出的悸动却激烈而灼热,就像是要将他紧锁在其中。

埃迪沉睡的模样,这几百个日夜就看了几百遍,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记在了心里。

吉尔伽美什的想法始终都没有改变,他认为这么安静的埃迪虽然难得一见,但太平静,失去了最吸引他的那股生机。

如今的这个埃迪好了那么一点,又变成了另一种风情。

因为要和继续沉眠的本能抗争,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不仅如此,还有重到难以想象的伤势影响,往日总是热情洋溢、没有一分一秒黯淡过的男人就算是稍稍动一下,也连带出了缠绵之意。

若只看表面,他也消瘦了很多。

本就很白的皮肤更显得苍白,银发在这一年内长了不少,已从原来过肩一点的位置快到腰部。乌鲁克人民的欢笑让他的眼神也略显柔和,里面掠起的更多的是满意。

不。

不,不,不……

想要说的是,此时的男人最吸引人的地方根本不是遭受重创后不得不显露出的弱势,而是——

除了他的心,他的意志,包括身体在内的所有外在因素都如同压在背脊之上的沉重之物,要将他压垮,要抑制住他前进的脚步。

然而,就是那颗心。就是那不畏惧任何事物的灵魂。

连“自己”都不愿屈服,埃迪……就是这样顽固的男人啊!

如何让人能够移开眼。

如何让人不去正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欲望,从而发现。

想要得到他——这样的事实。

……

只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埃迪就主动拉下了吉尔伽美什的手臂:“好了,力气回来了一点,我自己可以走了。”

“先去里面转转,他们应该不会把我忘了吧。虽说现在喝不了酒,但享受一下气氛,凑凑热闹还是——”

“埃迪。”

埃迪刚走出两步,就听到挚友不知为何低沉下来的声音。

“怎么了?”

他这时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直到转身之后,才从最先传到脑中的一丝痛感感受到了一样。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吉尔伽美什把他按在了墙上。

自伤处那里传来的钻心之痛成为了次要,埃迪的瞳孔顿时紧缩。

金发的王像是故意用牙齿咬破了他的嘴唇。

在血丝流出后,又用齿尖,粗暴地侵蚀着残留淡淡血腥气息的冰冷的唇。

“留下来吧,埃迪。”

“以我最爱之人的身份,留在本王的身边。”

然而。

就是在如此高温、所有人都是轻装上阵的极端情况下——

还有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外面是看着就很厚实的披风,披风底下,竟然是皮质的黑色上衣、长裤、长靴。

暂且不说他的打扮与这个时代严重格格不入,就看这一身厚重严密的行头……

“本王就不说什么你这个家伙怎么不嫌热的废话了——蠢货!你的披风已经好几次拂到本王脸上了!”

啊,这个熟悉的斥责声,开口之人的身份已毋庸置疑。

可有些奇怪的是,交谈的声音并不清晰,甚至会出现突然截断,或是被其他的更为尖锐刺耳之声猛地盖过的情况。

就诸如此类。

铿锵。

铿锵。

“不,虽然我惯用的是冰,但我现在其实还是觉得——有点热。”

可能还不止一点。

汗水打湿了额头,化作水珠从脸颊旁滚落之时,一不留神就会被涌动的寒气瞬间凝结成冰珠,又在跌落的下一秒被无形而锋利的力量所逼,悄然破碎化为虚无。

不过,埃迪就算再热也不打算脱掉披风,或者干脆换一身清凉点的打扮。

“你们这儿的衣服穿了跟没穿根本没区别,之前是没有可换的没办法,现在实在是受不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要是像你那样穿,我打架都怕打着打着裤子掉了。吉尔伽美什,你就——这么喜欢裸奔?!”

模糊不清的对话进行在这里,突兀地一顿。

继而,那疑似武器撞击在坚硬外壳上的铿锵声,也一下子消失了。

咳,在这里,需要临时解释一下他们现在具体的情况。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如往常一样接到了距离王城较远的一个村落的村民的请求,前往那里斩除一只突然出现扰乱民生的凶兽。

埃迪觉得很新鲜,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赶路和寻找的过程可以忽略不提,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在跟那一只凶兽战斗——

等等,真实的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骚扰村民的凶兽,抬眼望去确实尤为骇人。

它有蛇一般的外表,却并非普通的毒蛇。身长足有十数米,而那粗壮的躯体需要几个成年人一起齐心协力才能保住,蛇尾一甩就能掀翻扎根极深的巨树。它的口中喷出能让人瞬间毙命的剧毒,獠牙之间还有血丝残留。

在王与王的挚友们寻来之时,凶兽正盘旋在森林中最高的那棵树上,蛇头搭在树冠,两颗比灯笼还大的眼珠阴狠地瞪向胆敢前来打扰的人类。

多么恐怖,骇人的气势也相当地足。

可结果却相当不幸,这三个人与其说是打算紧张地来一场死斗,更像是赏脸过来一趟,主要目的是来游玩的。

埃迪见到这条蛇,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就是没有爪子的龙吧,跟我老家的特产简直一模一样。真怀念啊,我开始手痒了。”

蛇(突然察觉到了没顶杀气):“嘶——”

埃迪:“嘶什么嘶,老子说你是龙就是龙!”

对于人的反驳意见,若是有道理,埃迪还是可以听得进去,但对于蛇,他就可以直接蛮不讲理了。

他抓住了蛇形怪物的拖到地面的尾巴尖,只一扬手,连蛇带树就一起腾空而起。随着轰隆一声和愤怒的嘶鸣,一排树木都被巨蛇和大树砸倒,阵仗极大。

对于人类最强的男人来说,这条蛇真的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比之前的野人芬巴巴差得远了。稍微麻烦一点的地方,只在于蛇皮超乎想象地坚硬,埃迪的冰枪居然没扎得进去。

然而,这也只是暂时而已,反正埃迪并不着急。

另一边,吉尔伽美什也不着急。他和埃迪完全是把在常人眼中恐怖至极的凶兽当成了试验武器锋利程度的玩具,已经乐此不疲地换了无数刀斧,打算从中找出能把如此坚固的皮割开的那一柄。

如果蛇怪能够口吐人言,恐怕早就痛哭着求饶了。可惜它不会说话,那就只有嘶嘶地尖叫,庞大的身体在地上拼命地翻滚,可是,除了让大地震动的轰隆声响起,它根本无法挣脱。

只不过,惨得不能更惨的蛇怪,很快就在两个“幼稚”的男人的手下得到了解脱。

原因如上,似乎埃迪随随便便就能和吉尔伽美什就某件无聊的事情争执起来,然后,两人不出所料地把蛇怪忘了个干净,眼看着就要开始第不知多少次的切磋——

恩奇都:“……”

恩奇都:“你们,真是够了!”

哗啦啦,窸窸窣窣。

这又是锁链在其束缚的巨物躯体表面缓缓挪动的响动。

前面,埃迪和吉尔伽美什之所以能够悠闲地拿蛇怪当试验品,还得多亏一个人的“无私奉献”。

恩奇都将自己化身为锁链,足以锁住世间万物,这次来束缚住一只蛇怪的行动,完全是大材小用了。但也没办法,谁叫他的那两个同伴太喜欢较劲,让他在失笑之余,干脆为他们准备好较劲的舞台呢?

……话虽这么说,再怎么较劲,把本职工作忘记还是不行的。

莹莹的光芒闪烁过后,蛇怪突然得以昂首,嘶鸣之声都在这一刻变得高昂了起来。

缠绕蛇躯的锁链重新变回了美丽的恩奇都。然而,这个美丽的少年显露身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微微皱眉,对那两个男人说:“不打算认真的话,你们站到一边去,这里就让我来吧。”

“呃……”

正在说话间,恩奇都已经握起了他自己的枪。

刚刚昂起头,便在激动与愤怒之中对比自己渺小无数倍的“人类”露出獠牙的蛇怪的哀鸣再度响起,同时传出的还有重物落地的撞击声,一时间灰尘四起。

是的,恩奇都看起来并不强壮,反而显得格外瘦小。

但他一下子跃上蛇怪的头顶,看似轻,却在一瞬之间让那颗蛇头踩得陷入了土地之中,在地面砸出了偌大的深坑。

埃迪就是这时带着点诧异地回头。

这么一回头,针锋相对却又惺惺相惜的挚友吉尔伽美什就被他暂时抛在脑后了。

“这才是,真正的恩奇都——”

他的双眼,竟比此前的任何时候都要亮。

可那光芒却又不是霸道的势在必得,而是惊艳,是欣赏,绝美之人所展露的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强大,彻底将他对恩奇都本就不少的热情点燃。

最初,恩奇都的枪同样没能扎破蛇怪的皮肤,但他的攻势并不限于此。

无数金芒在虚空中显现,那些全都是由神造兵器所化身的利箭,如漫天飞羽一般散开,划出了一道道耀眼又夺目的弧线,让旁观之人难以移开视线。

蛇怪就这样被钉在了地上。

踩在巨大蛇躯之上的少年面色淡漠,眸中同样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一片。进入战斗中后,恩奇都就成为了真正的兵器。

他将从吉尔伽美什、乌鲁克的人们——或者说,可能还有认识没多久的埃迪——身上沾染来的“人”的色彩尽数褪去,行为举止皆狂暴而凌厉。

于是,恩奇都再度举起了枪。

然后,手肘向下滑落——

“……哎!恩奇都!”

恩奇都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他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并且,能够分辨出来,这是埃迪的声音。

可埃迪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叫住他。因为被抢走了猎物感到不满吗?

这可能是恩奇都第一次在战斗过程中分神,虽然只有极短的时间。他也不用再去思索答案,埃迪已经赶来了。

他来得很快,眼眉都是笑意,头也不回地往前来。

“埃迪?”

吉尔伽美什还在他的后面,不知怎么,下意识地紧锁眉头,也叫了他一声。

似乎没有多大的意义,吉尔伽美什只是想要制止埃迪去打扰恩奇都,因为恩奇都足够应付,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不过,可能连伟大的乌鲁克之王也没能发现自己真正的想法。

也有那个念头此时才刚刚开始萌生,还太微弱的原因包含在内,但早在之前就心生的莫名的不爽,还是可以在此时再度出现。

除了叫的那一声,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吉尔伽美什还伸了一下手。

但结果也很显然,埃迪背对着他走向前去,他没能拉得住。于是,就留在原地,冷眼看着埃迪跳上了蛇头,来到恩奇都的身前。

他又看着埃迪似乎对恩奇都说了什么话。恩奇都放下了他的枪,然后。

哧。

哧哧。

哧哧哧——

这……又是什么声音!

埃迪对恩奇都说的话其实就是:“我记得,你不喜欢铁锈?”

恩奇都说:“是的。但你怎么——”

你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观察到的啊。但埃迪明面上并没有说,只道:“铁锈的味道和血一模一样啊,还是不要沾到身上比较好。”

那古怪的哧哧声正是在此刻出现。

埃迪一动未动,只是笑着抬手,轻轻地摸了摸恩奇都缓慢展露出错愕的脸。

他的背后,冰锥从蛇怪的体内凭空而生,卷起咆哮的血柱,从内而外地穿破了仿若坚不可破的蛇皮。

冰锥沐浴着鲜血林立,而血未能喷射,全被凝结成另一尊冰锥,屹立在那里,形成了惊人却又带起异样美感的奇景。

“这样就可以了。”他很满意。

“只要是水,我都能把它变成冰,之后就能随随便便摆弄了——怎么样,不会溅到你身上了吧。”

恩奇都的瞳孔有过刹那的收缩。

跟惊讶无关,那只是单纯的,突然间无可阻挡地撞击到心底的一丝撼动。

此时的埃迪,跟以往比起有些不一样。

不……只是最近的这段时间。最初出现在他和吉尔眼中的埃迪,就跟如今一样——不,不对,还要差一些,但却尤为相似。

因为埃迪只漏出了在他心头燃烧的熊熊烈火之中极其细微的一缕。之前相处的时候他在若无其事,而此时,说是不甘于平静也好,说是本就不好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也好——

从短暂的目光对撞中,那一丝与寒冷截然不同的火焰似是要将恩奇都包围,把他只有空白的心强势地融化。

恩奇都甚至没能看到血凝成的冰锥破体内出的景象,因为埃迪就在这里,根本不容许他的视线偏移。

虽然他其后就再一次若无其事地收敛了锋芒。

“你战斗的时候很美,让我能更敬重你,更欣赏你。”埃迪说:“可我又不喜欢看到你那时的样子。”

恩奇都问:“为什么?”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很奇怪,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你啦。”

应该更鲜活一点。

应该更温暖一点。

怎么想,都不应该是那副冷冰冰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的模样吧。

于是,埃迪向恩奇都伸出了手:“解决了,我们下去?”

恩奇都看了看这只平稳伸出、不握住他就绝不会收回去的手,似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给出了回应。

等作出这番表演(没错,在被丢下的孤零零的王眼里,那就是莫名很碍眼的表演)的两人跳下,落到吉尔伽美什面前时,就见这人正用颇为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们。

埃迪:“……”

这个笨蛋王(没错,这就是埃迪在私底下给第一要好的挚友取的外号)在干啥。

他稍作思量,猜测着,难道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心里不平衡?

事实真相肯定不是这样,但以埃迪的脑回路只能猜到这个。

他很是苦恼了一阵。

行吧行吧,虽然他只想对恩奇都这样,但挚友的感情也得照顾照顾。

于是,埃迪又伸手,摸了摸吉尔伽美什的脸。

“这下可以不用瞪我了吧?多大的人了,幼稚!”

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

“滚!”

卢卡斯的事情相当于一个契机,埃迪终于正式进入了广大乌鲁克人民的视野之中,而且,意外地没有惹来任何的反感。

事后,人们都是这样说的:

“那位埃迪大人,跟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原以为能够与王一般勇猛的男人,应当是一个山一般强壮威武的勇士……不对,就连王和恩奇都大人也完全不符合这样的标准?!”

“虽然是能和王交上朋友的勇者,但和恩奇都大人一样,很意外地能够讲道理,性格也比王——咳咳,昨天还和我们兄弟一起喝过酒哦。哦不,王啊,我们对您没有任何意见!”

“是啊,之前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应该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哈哈哈,希望埃迪大人能够喜欢乌鲁克,在这里多留一阵啊。”

这些议论,无可避免地也传到了当事人的耳里。

忽略掉某些说他的名字“很可爱”让他感到非常不爽的部分,埃迪还是很高兴的。

这些喜悦里面,因为自己得到广泛接纳而产生的部分只占据了很小的比重,更多的,可以称之为“乐趣”的那一部分——全在同样于议论中被广泛提及的某位王那里。

埃迪:“吉尔伽美什,你的子民看来都很喜欢你哦。”

正在查看石板的吉尔伽美什:“……”

埃迪:“或者说,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习惯性地就把你拖出来打比方做比较?”

打算无视他的吉尔伽美什:“……”

埃迪:“哎呀,比你勇猛还比你性格好,即使是我也被夸得感到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了——看,同样是被人们拖出来举例子,恩奇都就是标准的正面教材啊。”

因为性格问题注定无法再多忍耐一秒的吉尔伽美什:“……”

“愚蠢!”

王终于勃然大怒。

随手扔了石板,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冷笑着看向故意跑来戏谑他的埃迪。

“本王从不在意评价,因为本王根本就不屑于被他人评价。”

这边刚高傲至极地说完,吉尔伽美什看了埃迪半晌,紧皱的眉宇忽然一松,冷笑之中竟还多出了一丝恶意。

“哦,话说回来,本王也听说了。埃迪,你最近似乎挺受欢迎啊,本王的子民——尤其是女性,都认为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可笑的形容?”

这会儿沉默的人变成埃迪了:“……”

埃迪:“什么都别说了,吉尔伽美什。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这场争端吧!”

是男人就不要啰嗦,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意见,都直接用拳头来解决。

吉尔伽美什刚才干脆利落地丢了石板,大概也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这一刻了。

于是,真的什么都不用再说。

难得勤于了几分钟政务的王把事情全部往旁边一丢,当场就和埃迪动起手来。

还是跟以前一样,两人动手就真的只动拳头,把对周围环境的破坏力降到最低的同时,也享受到了热血沸腾的畅快之感。

可以说,这两个人很大程度上只是想找个借口打架,对于那个借口本身,实际上并没有多么在意……

呃。

好吧,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晚一步赶来,只看到了两个站在一地狼藉之中气喘吁吁又不乏伤痕的男人,除了那句“你们又在乱来了”,恩奇都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如果他了解几千年后的世界,就能够较为精准地用“小学生行为”来定义吉尔伽美什和埃迪。

而实际上,在遇到埃迪之前,很难想象吉尔伽美什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他和恩奇都偶尔也会当做消遣一般地比试一场,但次数少,恩奇都本身也不会跟他为什么事情激烈地争执。

埃迪就不一样了。这个男人简直注定要和乌鲁克之王缔结既是朋友又是对手的复杂关系,一言不合就动手,反而能让两人的友情更进一步,继而愈加深厚。

对此,恩奇都大概就只有叹气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恩奇都让那两人停手,再等到他们被战斗点燃的血液平息,才开口道:“如果战斗的激情还没有退散,就请你们去真正的战场上宣泄吧。”

“?”

埃迪没听懂恩奇都的意思,但这并不影响他两眼明亮地对“心上人”咧齿一笑。

吉尔伽美什却是无视了突然傻笑起来的埃迪,直接询问恩奇都:“又有请求到了啊。行吧,恩奇都,这一次又是哪里?”

恩奇都说了一个似乎是地名的词语,后面和吉尔伽美什进行的简短对话,旁听的埃迪还是没有听懂,但幸好也不妨碍他凭借些许关键词猜上一猜。

“等等,等等啊。”他插了一句话:“你们在说什么,是要去哪个地方——帮人做什么事情?”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的对话暂时中断,都向突兀发问的人看来。随后,恩奇都主动为他解释。

原来——若是某一个地区出现了危害到人们生命又难以抵抗的魔兽怪物,那里的人们可以聚集起来,来到王城,请求吉尔伽美什王为他们清除危险。

对于这样的请求,王从来都不会拒绝,他与他的挚友恩奇都已多次讨伐凡人难以打败的凶兽,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哦,原来如此。”

埃迪听了,恍然大悟:“这样的事情我以前也干过,虽然宰掉的都是魔龙……唔。”

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看向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重点是恩奇都——的眼神尤为意味深长。

“刚刚恩奇都说的是‘你们’对吧,也就是说,把我也包括进去了。”

“嗯!这是理所应当的!这种有趣的事儿怎么可以把我漏掉呢,是吧?”

其实,讨伐的对象不是芬巴巴那种级别的魔兽,让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一同前去就已经绰绰有余了,再加一个埃迪,完全是浪费。

可见到某人这还没有得到赞同就自顾自地骄傲起来的模样,吉尔伽美什就不说了,即使是恩奇都,也不禁莞尔一笑。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虽然觉得,真的是大费周章。

第九章

即使穿着鞋,也能感受到脚底介乎于土壤与砂砾之间的土地,现在的温度有多高。

受地域位置的影响,这片区域的气温向来偏高,人们的衣着自然也以清凉为主。这一点,从乌鲁克城内的人们的打扮就能看出来。

太阳此时便明晃晃地挂在天边,四周看不见的空气都像是被热量融化,光线也显得隐隐有些扭曲。

然而。

就是在如此高温、所有人都是轻装上阵的极端情况下——

还有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外面是看着就很厚实的披风,披风底下,竟然是皮质的黑色上衣、长裤、长靴。

暂且不说他的打扮与这个时代严重格格不入,就看这一身厚重严密的行头……

“本王就不说什么你这个家伙怎么不嫌热的废话了——蠢货!你的披风已经好几次拂到本王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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