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城,虽说只是一座修者们自发组成的集市,但有道是,无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入这兌城,自然也是有一番套路规矩的。
而当祝红衣出了仙影门,与慕慕白尘伪装成的即墨幽诺到达这兌城之时,已是次日下午时分,刚刚接近高大的城门不久,便有一股阳刚气息扑面而来,一道略带低沉的声音远远响起:
“来者可是要入兌城?”
祝红衣两人抬头,来人乃是一名二十八岁左右模样的男子,有着黑色直发,额前留着几缕长长的刘海,束起的白色发带上,印着一枚简简单单地阴阳鱼。面目表情温和,眸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暖意,颇有种似醒非醒的意味,而米色的粗布麻衣袍上,还绣着不易察觉的竹叶。其腰间更是随身带着一支翠色的竹笛,笛穗上坠着一块刻有“溪”字的白色玉佩。而他,就是在此种状况下,身子微微从城楼的瞭望台中探出,平静的注视着下方的自己两人,又是重复了一句:
“来者可是要入兌城?”
“是。”
祝红衣微笑着回答,那男子便又道:
“可有入城令?”
他的话音刚落,啪嗒一声,慕白尘便扔出了两块黑色,刻着一个‘兌’字的木牌,男子徒手接住了,看了一眼,又重新扔了回来:
“吾乃兌城‘守’,散修,名叶梓钧,二位莫要见怪。”
说话间,他的人突兀从瞭望台中整个消失,而后城门口的一处空气,忽然淡淡的扭曲了几下,就如同水波中骤然荡开的涟漪,待到其平静时,叶梓钧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位置,望着两人微微点头,抬手施了一礼:
“两位道友,请——”
说话间,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黑锤子,而后还不待祝红衣两人回礼,他已经猛然转身,而后高高举起黑锤子,就是狠狠的往紧闭的城门狠狠一砸!
随后“哐当”一声,城门被砸开了一条裂缝,而后整个门扉这才猛然大开,露出里面一片灰蒙蒙,雾滚滚的山脉。
而山脉之中,山与山之间,更是隔着一片片浓稠如浆的沸水,内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虎蛟起舞,而在其的山脚,有着一根根的细长铁索,一直随上蔓延到云端,没入到雾里,难见全貌。此等景象,就好像两人站在城外,冷眼旁观着一幅被镶嵌在城门内的画卷,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之感。
“为何不入”
叶梓钧再次出声,神色显然已经有不悦,祝红衣摇了摇头,施礼道:
“有劳道友。”
而后转身看像慕白尘:
“即墨,我们进去罢。”
慕白尘淡淡的嗯了一声,率先走入其中,直接踏上了一处山脚下的铁索。祝红衣见了,同样跟上,两人一边漫步其上,一边闲聊。当然,大部分都是祝红衣在讲,而慕白尘在听,说到最后,祝红衣突兀道:
“即墨看起来,似乎对这兌城很熟?”
“嗯。身为修者,总有需求。”
慕白尘轻轻柔柔的答,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忧伤而孤寂,祝红衣身子顿了顿,俨然好似有些走神了,脚下其中一步,顿时猛然踏空,竟然踩在了锁链之外,随后身子顺势就是一斜,下意识的小小惊呼了一声后,就是反射·性的抬手握住慕白尘红色衣袖,整个人就开始朝着刚刚踏上来的山脚处跌去——
“即墨!”
“小心!”
同一时间,慕白尘直接反手握住了祝红衣抓住他衣袖的那只手,而后一使劲,竟是又直接将他重新拉了回来,待他重新站稳,这才低声开口:
“你怎的这般不小心?今天若不是本尊在此,你一小小还未筑基的修者,若是掉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祝红衣也不松手,只是趁机更加不经意的又靠近了慕白尘几分,站在铁索桥上,隔着灰蒙蒙的云雾,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有些闷声闷气:
“有即墨在,就算红衣摔下去了,你也能接住吾的不是?”
慕白尘一时沉默,半晌,他终是轻轻的一叹,只是道:
“如此,你可得抓紧本尊。”
祝红衣笑笑,点头道:
“红衣明白,吾一定……抓紧,绝不松手。”
慕白尘从容应了一声,随后两人继续如初时一般抬脚漫步其上,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祝红衣的手,正紧紧挽住慕白尘的一只胳膊,而后也不知又走了多久,虽然铁索看起来似乎很长,跨越了数十座山川,云里雾里的,可当真正行于其上时,祝红衣却又感觉自己两人的脚程过于快了,还没怎么着呢,两人就已经到了铁锁的一处岔路口前,而一名同样是守路人的男子朝两人点了点头,神色见怪不怪,只是指了指左边处黑汪汪的大江,又指了指又边处一条青色石阶:
“通往集市的路有两条,一条水路,一条陆路。”
“这水路与陆路,可是有何区分?”
祝红衣谨慎而柔和的问道,那守路人便背对着两人,懒洋洋回答:
“水路通灵丹妙药,陆路通法宝灵器。”
“多谢。”
祝红衣施了一礼,而后与慕白尘同时看向那黑汪汪的大江,待走的近了,这才突兀发现,原来,在这江的一处死角处,还有着一处凉亭,而其内,正立着一伙人,这伙人个个皆翘首以盼,好像在等着什么,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原来,此时正有一条摇摇晃晃的船只正在逐渐靠近江边的凉亭,如此情况下,这让祝红衣微微迟疑了一刹那,只是下一瞬间,他便微笑着开口:
“此番水路人群正多,即墨,不如我们先去陆路瞧瞧?”
慕白尘自是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就这般一齐踏上了青色阶梯,不想走着走着,穿过了一条幽径小道,出现在道口上的,又是一个亭子,而亭中正圈养着八蹄大天马,慕白尘两人上前,又是一名守路人抬了下头:
“两位可是要借天马?”
祝红衣遥望了一眼远处灰蒙蒙的大道远端,点了点头,指了指八匹天马中的其中一匹:
“即墨,这路不知还有多远,你看这匹天马如何?”
慕白尘点头。他一向不太注意这些身外之物,就在此时,忽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十分霸气的快速由远及近:
“那边的那两个什么人,这匹天马,本姑娘要了!你们两个,全部给吾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