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微胖男人嘿嘿笑了一声,双眼因这笑容变成了一条细缝,“本官乃都城宗巡李福山,奉命来查办殷氏你谋害公主一案。充媛娘娘,下官知道你爹是宰相,可今天咱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不好意思,下官可就冒犯了。”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带出来!”
说着,李福山随手一指,他带来的手下就进来牢房,要把阮流烟押出牢门。
阮流烟不做无谓挣扎,被带出牢房时,她转头问向李福山,“敢问李大人是奉了谁的命令?可否告知与本宫。”李福山神色躲闪,“这充媛娘娘就不用知道了,本官判案一向清明廉洁,你莫不是担心本官会冤枉你不成!”
“这倒不一定。”阮流烟唇角有了一丝嘲讽的弧度,“一切李大人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放肆,这岂容你置喙?快把她把她押走!”
李福山恼羞成怒,很快阮流烟便被带到了刑房。这里暗不见天日,里面各种刑具挂满一墙,四周烧了三个火盆,中间的形似大床的方形木板还隐约可见干涸的暗黑血迹,一切都显得阴森可怖。
“绑起来。”
李福山一声吩咐,阮流烟被带到执行鞭刑的的木桩之下,两个手下利落将锁链拷上她的腕口,随即退到一旁。
“娘娘,说吧,你为什么要谋害公主?你谋害公主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你作歹的过程,还不快快交代!”李福山端坐在案桌前厉声呵斥阮流烟,他正襟危坐,俨然一派清廉模样。
阮流烟两手被桎梏在铁链中,面对李福山盘问,她神色冷清,“本宫怎么可能谋害公主?简直是荒谬!李大人说了秉公办案,那就请李大人帮本宫洗刷冤屈,还本宫一个公道。”
“胡说!”李福山拍桌而起,“明明证据确凿,公主就是食了你送去的糕点才中了毒,我劝你还是莫要狡辩老实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那李大人的意思,本宫要是不招认,李大人便是要对本宫动私刑?”阮流烟笑了,“大人早已打算好了,本宫招与不招,对大人来说还有意义吗?”
“你倒是识趣,”李福山冷哼一声,示意身旁之人将状纸递至她的跟前,“那就请充媛娘娘看看这状纸,若无异议,就画押吧!”读完状纸,阮流烟抬眸,“简直是滑稽,没做过的事本宫不会认,何来认罪画押一说?这状纸还请李大人收起,本宫是绝不会画押的。”
“那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李福山咬牙,一挥手,早就候在一旁的鞭刑官张继便近了阮流烟跟前。“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狠狠的抽,抽到她肯认罪为止!”
鞭子抽在身上,先是一阵刺痛,再是火辣辣的钝痛,到最后就是麻木的通没了知觉。不一会儿阮流烟的外衣就染上了被抽打时、衣物扯烂迸溅的鲜血,伤口痛的她额头细汗微冒,她肤色偏白,受了这样的折磨脸色更是成了雪色,咬牙不让自己惨叫出声,她狠狠的盯着李福山不发一言。
李福山还以为吓唬阮流烟两句就能让她乖乖画押,可谁知阮流烟却软油盐不进,那他只好来硬的。只是抽了这么多鞭,这女人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被她盯着不放,李福山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停——”制止张继在抽打女子,李福山起身,给自己壮壮胆,他来到阮流烟跟前啧啧出声,“瞧瞧,瞧瞧,这一张小脸惨白的,娘娘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若是画了押,态度好些请罪,皇上那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可你若是不画押,那下官就只好对你再用刑,就是不知娘娘是不是挨得过这刑罚之苦!怎么样,娘娘还是坚持自己是被冤枉的吗?”
“当…然,”阮流烟轻喘一声,努力无视身上的疼痛之感,她冷冷朝李福山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大人莫再假惺惺规劝,这让本宫感到恶心!”
“你!”李福山语塞,继而恼羞成怒,“好一张利嘴!来人,再给我用刑!本官素来讨厌嘴硬的人,先把她那张嘴给我堵上!”
他一下令,手下立即行动起来。嘴巴里被塞入绢巾,阮流烟眼睁睁望着李福山拿起一支烧的火红的烙铁过来,那烙铁离她的面庞很近,近到阮流烟能感受到那烙铁的腾腾热气。李福山吓唬她:“据说这个烫到人身上,能把人的肌肤煎熟揭下一层皮,娘娘想不想试试?要是这如花似玉的脸蛋上烙上一个,那可真是算上暴殄天物了吧?”
阮流烟侧脸闪过那烙铁,李福山见此不禁昂头哈哈笑了起来,将烙铁放回炉中,他拍拍手踱步回来,“放心,下官只是同充媛娘娘开个玩笑,可不敢伤了娘娘的美貌。”收了笑容,他正色朝一旁的张继开口:“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
“住手!”
冷不丁刑房外传来一声冷呵,众人循声望去,来人一身雪白衣衫,身形似松柏挺立,身后跟着韩鹭,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刑房。
“苏司乐?”李福山颇为吃惊,连忙迎上来,“苏司乐怎么会来这里?下官正在审案,真是怠慢了。”边说,李福山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边瞟向韩鹭,韩鹭只当没看见,整个人伫立在原地,像一樽笔直的杨树。
收到阮流烟被押送入狱的消息,苏长白就立即赶了来,他在狱门撞见欲要出门的韩鹭,焦急询问后,却被韩鹭递来的信封惊讶。看到里面的信和木簪,他更是急迫要见到他,可是韩鹭拦着不让他进,她的信里也说要与他恩断义绝——
苏长白失魂落魄的离开,在半道上被韩鹭追回,韩鹭嘴笨,解释的颠三倒四,苏长白却第一直觉是阮流烟有危险。一路疾赶,两人来到京兆狱,入目却是阮流烟要被人鞭打的场面,苏长白只觉气血翻涌,顿时冷呵一声阻止!
阮流烟知道定是韩鹭将苏长白引了来,她现在这时这么狼狈,却完全被那人尽收眼中。不看此时苏长白与李福山虚与委蛇,她将视线低了下去看地面。
如今众人停下,苏长白视线所及,只见阮流烟身上数道鞭痕血印,人也被吊绑在木桩摇摇欲坠,他的目光里掠过了一丝怜惜。
怒火难竭,苏长白凛声道:“李大人,这京兆狱里什么时候能滥用私刑了?在下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大人可不谓是大堰的宗巡,要是被皇上知道大人知法犯法,就是不知道李大人你,是不是能够担住皇上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