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山被苏长白这番话惊吓不小,但毕竟是官场呆久的人,他很快恢复过来。来回打量阮流烟和苏长白一眼,眼睛滴溜溜一转,李福山话里有话,“苏司乐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这样风尘仆仆赶过来质问本官,你跟充媛娘娘是什么关系?”

阮流烟抬首,视线正巧和苏长白撞上,苏长白皱眉,“李大人问的倒是讨巧,但这与本案无关。我奉劝李大人立刻停止对阮…对充媛娘娘的私刑,否则我将进宫面圣,将大人此举禀告皇上——”

李福山对皇帝当然忌惮的,可以想到先前宫里来人的保证,他立刻又变的有底气了。怎么说吩咐办这事的也是皇上也得谦让几分的人,这人说了对他庇佑,总不会食言。想到这,李福山胆子渐大,冲了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高声道:“都愣着干嘛?没看着苏司乐说了这么半天话都渴了吗?还不快把苏司乐请出去喝茶!”

这不仅是“逐客令”了,还是强制胁迫。苏长白被人推搡着出刑房,双拳在宽长的衣袖中握了又握,他想出手狠狠教训这个李福山!但一旦出手,他之前苦心营造出来的模样就全白费了,心思挣扎,他隔着护栏与阮流烟长长对视。瞧见她眸中的那一抹隐隐担忧,苏长白心中一阵欢喜,她是在担心他吗?

“砰——”

忽如其来的巨大砰响惊动了所有人。一张四条腿的长木凳破空而来,砸到了刑房的护栏上,猛烈的撞击后落在地方发出一声闷响。苏长白欲要动手的右手压了下去,转身望见以黑巾遮面的一胖一瘦两个黑衣人肃杀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冷隽俊逸,狭长的双眼转了一圈,直往阮流烟被绑着的地方冲去。李福山被这变故吓得魂不附体,反应过来立刻命令手下冲上去迎战,微壮的黑衣人挡在杀在最前,手中弯刀虎虎生风,不一会儿李福山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这壮实的黑衣人就是十一,另外那个自然是殷明誉。昨夜劫了秋容回到住处,殷明誉就命手下打探阮流烟的消息,得知阮流烟被扣上谋害公主的罪名,殷明誉怒火难歇,连夜赶制了劫狱的计划和路线。他这些年在疆防,早已对朝廷的宫规淡薄,生父殷忠贤的行事作风更令他不喜,况且他竟然把阮流烟送进了宫,这是殷明誉最不能容忍的。

如今劫了阮流烟走,殷明誉并不在乎殷忠贤受到东方恪的责难,他和殷忠贤的横梁沟壑已身,就像是被灌入气体的青蛙肚皮,涨到极限便会各自爆发。

打斗中李福山带来的人全军覆没,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韩鹭身为狱官,尚能与十一你来我往两下,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乖乖昏睡过去。李福山望着满地“死”人腿抖如康筛,最后钻到了审案的桌子底下。殷明誉看也不看他,径直朝阮流烟而去,苏长白眼神蓦地一暗,只身挡在他前面。

两人对望无声对持,各不相让。

越过苏长白,阮流烟望见殷明誉充满戾气和警告意味的视线,仿佛下一秒苏长白再不让开,他就要用手中的长剑刺穿他的胸膛!苏长白不会武功,可是他却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阮流烟的心中涌起一抹感动,清了清喉咙她正欲开口,却见殷明誉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到了苏长白的肩膀上,离他的脖颈只有几公分。

“不要杀他!”

阮流烟惊慌阻止,话里的焦急之色任谁都能听的出来,殷明誉面上的肃杀之色更盛,然最终将长剑移开了去。越过苏长白来到到木桩前,殷明誉扬起手中长剑砍断铁链,没了锁链的束|缚,阮流烟身子软软下跌,被殷明誉接在怀中。

下一刻,他将她打一横抱起来。

窝在殷明誉怀里,阮流烟侧过脸去不再看苏长白,她的衣衫因之前被鞭打而不整,有血色蹭上了殷明誉的黑衣。苏长白定定了望了她一眼,脱下外衫覆在她身上,殷明誉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流转,冷哼一声,忍住要把那衣物扯下的冲动抱着阮流烟离开。

“大哥,这个狗官怎么办?”

十一询问声传来,殷明誉顿住了身体,语气冰冷:“就废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

李福山一听殷明誉的吩咐,顿时白眼一翻吓得晕死过去。

苏长白拦住了殷明誉,“你要带她去哪?”

殷明誉终于睁眼瞧了苏长白一眼,对面这人有着输与他相貌的皮相和挺拔俊逸的身姿,这让殷明誉对他的态度多了几分不耐,“你管的太宽了。十一,拦住他。”

话音未落,殷明誉怀抱着阮流烟绕过苏长白攸忽而去,苏长白欲追,被随后而来的十一拦下。十一大嘴咧开一笑,手中弯刀朝苏长白劈将而去:“这位公子,得罪了!”

出了京兆狱,外面有接应的马车。

上了马车,阮流烟才注意这车里还有一人。只是这人好像被人捆着仍在这车上,看身姿像个女人,只是她背对着她,一时让人看不清这女人长什么模样。殷明誉就坐在她的身侧,一上马车,他就扯下苏长白之前覆在她身上的白衣,另取了一方软毯将她包裹。

殷明誉素来霸道,因此对于他的做法,阮流烟并不表现不愿。果然疯子就是疯子,阮流烟根本没想到殷明誉居然胆子大到来劫狱。但只要殷明誉被查出来劫狱,大名远昭的殷府,定然会受到来自皇帝的施压,能让皇帝借这个机会对殷忠贤发难,那真是再好不过!殷忠贤,金琳、殷明珠、殷明昊,包括殷明誉,殷家真的活的太|安逸了。

想到未来殷忠贤即将要承受的压力,阮流烟心情就莫名的愉悦起来,逃亡的危险她早已不放在心上。这条命早在六年前就该随着阿娘一道去了,可阿娘要她活下去,她只想着让她活下去,却不知这样活下去有多累。如今出了这般事,这条命早已是被刀尖抵着喉咙,只是死期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将她唇角淡笑看在眼里,殷明誉踢了倒在这车厢一角的女人一脚,“你起来。”那女人浑身一震,因为身体被捆着,她挣扎起身。殷明誉的粗鲁使得阮流烟微微拧眉,当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她惊讶至极:“秋容?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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