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十柒一看到严诩和越千秋师徒,同样觉得意外至极。等听到越千秋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她才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没好气地瞪了越千秋一眼。
“有缘个鬼,是你家大伯母邀我过来的!敢情这跑到白家庄子上闹事的不是别人,是你们几个啊!”
说到这里,她就冲着严诩喝道,“我一路进来就只见尸横遍野,哀声冲天,你这到底是玩得哪一出,居然带着几个孩子和你一块胡闹?”
苏十柒一面说,一面把手中的家伙拎了过来:“看看他,我进来的时候,他鼻子流血,踉踉跄跄往外跑,截下他问是怎么回事,他却又支支吾吾,我就把人一块带过来了,本来还想找凶手呢,原来是你干的!”
刘方圆一眼认出人恰是之前被自己一拳擂在鼻子上的那位,顿时相当心虚地往戴展宁身后躲了躲。好在根本没人有那功夫怀疑他,就连戴展宁也只顾若有所思瞧着那一对。
什么叫做尸横遍野,哀声冲天,你这成语怎么学的?
严诩扫了一眼那个满脸是血的中年人,一时也没认出来到底是不是自己打的。毕竟,他带着越千秋一路横扫进来,但凡拦路的全都被他打发了,哪里记得这些小喽啰?
可苏十柒这凶手两个字,着实踩到了他的尾巴。暴跳如雷的他立刻顶了回去。
“什么凶手?你弄弄清楚,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他忘了现在是人家替自己在母亲东阳长公主膝下尽孝,怒气冲冲地伸手一指周霁月和越千秋身边的一堆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被武品录除名的那些门派遗留下来的孤儿,白老夫人收留了他们,结果白老夫人这才刚刚过世,白家就逼着他们签卖身契,逼他们为奴!我得到消息之后赶过来,正好看到那些家伙在恐吓逼凌这些孩子,你说他们该不该打?”
严诩每说一句,就朝苏十柒逼近一步,到最后两张脸之间几乎只相隔不足盈寸!
越千秋看到苏十柒不知道是呆滞还是其他什么缘故,竟没有后退,而是任由严诩逼到身前,他知道眼下解救行动已经成功,剩下来的也就是收尾问题,他不由得饶有兴致地歪着头打量这东阳长公主和越老太爷都很看好的这一对,心里猜测着后续发展。
在严诩那怒气冲冲的目光瞪视下,苏十柒终于露出了有些心虚的表情。拽着某人衣领的右手不由得一松,直到那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哎哟叫出声来,她方才如梦初醒。
她气咻咻地狠狠踹了鼻子流血的中年男人一脚:“叫什么叫,敢情人家才是苦主,你根本就是帮凶,幸好我之前没听你的放你走!”
说完这话,她总算发现自己和严诩的距离太近了,连忙后退两步,不好意思地抱拳行礼道:“是我没弄清楚,只以为是你带人胡闹,我认错!想来也是,你之前能为白莲宗和玄刀堂挺身而出,怎么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态度很诚恳,话也说得没错,严诩最初还听得挺高兴,可到最后一句,他顿时脸色乌漆墨黑的。
这岂不是说,之前她还是把他当成了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可苏十柒却没注意严诩的郁闷,而是自顾自地说:“越大太太邀我过来的时候,说白家不想养着这些孩子吃闲饭了,所以她打算立时把人接到自己的庄子上去……早知道有这种事,我之前跟着大太太上白家的时候,就应该给那些不肖儿孙一点厉害看看!”
越千秋先前听说是大太太请苏十柒一同过来的,此时又听到白家不想再养闲人,他立时感觉到,今天这事情有问题。白家如果都不想养这些孩子了,还同意大太太把人接走,怎么还会发生刚刚逼良为奴的那一幕?
严诩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比他们师徒反应更大的,则是孙立。他大声叫道:“我知道白家不想再养这些孩子,而且之前越大太太也派人来过,所以我就和庄头刘四爷说,我立刻带孩子们去投奔越大太太,可刘四爷非但不肯,还说他们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
没等孙立把话说完,严诩几乎和苏十柒异口同声地叫道:“那个刘四有问题!”
越千秋本也是这么想的,可看到这两位如此默契,他不由得很想调侃他们两句。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严诩和苏十柒就双双往外冲去,冲到门口时还险些因为门框太窄撞在一起。
彼此互瞪了一眼后,严诩总算稍有男子风度地让了苏十柒先行。可出门之后照旧和对方你追我赶跑得飞快,仿佛在比赛谁先抓到那个刘四似的。
而这时候,苏十柒丢在地上不管的那个中年男子突然脑袋一歪,竟是昏了过去。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严诩和苏十柒身上,只瞧见两人先是针锋相对,这会儿又龙争虎斗,哪里还会留意外人的死活?可越千秋一直在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那流鼻血的中年男人他原本并不在意,可发现刘方圆一直在冲着那人直瞅,他不由狐疑了起来。
眼珠子一转,他就从旁边闪到了刘方圆身后。本来他这半吊子是瞒不过前头两个小练家子的,奈何戴展宁的目光一直都在玄刀堂的那几个小孩子身上打转,刘方圆更是心不在焉,以至于他把手轻轻按在刘方圆肩膀上时,那个冲动的小家伙几乎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干什么?”
戴展宁这才终于注意到了刘方圆那巨大的反应。见越千秋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方圆,而刘方圆则目光躲闪,不时还往那个晕倒的家伙瞟去,他顿时生出了一个念头。
“阿圆,你认识这家伙?我记得之前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好独自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莫非……是你打伤他的?”
“我……”刘方圆想想严诩刚刚表现出来的态度,自己打了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最终就豁了出去,“我之前看到一个家丁进屋去禀报,就追着去了,把那家丁和屋子里其中一个人打了之后,我就一拳打破了这家伙的鼻子!”
敢情刚刚严诩被苏十柒说是凶手,原来替刘方圆背的黑锅吗?
越千秋一面想,一面追问起了刘方圆几个细节,当他听到刘方圆说,地上那昏过去的中年男人曾经辩称自己不是白家人,是特意来劝解的,而刘方圆因为人坐在主位,就不肯相信,连人一块打了,他不禁笑得乐不可支。
“这都能让你识破,厉害厉害!”
刘方圆还以为越千秋是真的称赞自己,一时趾高气昂。等到越千秋一溜烟跑到了那中年男人身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他正有些狐疑,却只听戴展宁幽幽说道:“夸你一句你就得意成这样?要知道,之前的赌你输了,从今往后你得叫他师兄了!”
戴展宁一句话把刘方圆打击成什么样,越千秋没在意。此时此刻,他盯着那中年男人瞅了老半晌,突然一个飞扑直接一屁股重重坐在了人大腿上。听到这家伙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手里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把匕首,正是当初齐南天送给他的。
他用那匕首在对方下半身的命根子上装模作样比划了一下,见那中年男人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不敢说,只在那连连摇手,他就一本正经地干咳说道:“大叔,装晕可不是好习惯。”
“我,我只是没力气而已……你,你快把匕首,拿开!”
见其吓得话都不利索了,越千秋就笑吟吟地说:“那可不行,要是我拿开你再装晕呢?大叔,我功夫不大好,很容易手滑。所以你回答问题的时候,最好爽快点儿。”
见人只顾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越千秋就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