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欧阳铁树……”
“欧阳?这年头主角早就不时兴复姓了……”越千秋嘀咕了一声,这才听清楚铁树二字,顿时几乎被这混搭风的名字给笑喷。【零↑九△小↓說△網】结果,他手中的匕首一抖,直接划破了对方的下裳。
欧阳铁树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叫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叫欧阳铁树……”
“好啦好啦,大叔你真胆小!”越千秋扬着匕首叫了一声,随即就板着脸问道,“第二个问题,让那个庄头刘四逼这些孩子签卖身契为奴的事,是你撺掇的吧?”
“我……”本待推搪,可眼见越千秋手中匕首重重向下挥落,欧阳铁树杀猪似的惨叫再次响起,“是我,是我,但我也只是吃人俸禄,忠人之事,是英王……”
闻听此言,越千秋那匕首一滑,直接扎在了这家伙双腿之间的空隙里。
他刚刚听说刘方圆一拳就打破了人的鼻子,再加上猜测这家伙可能在装死,这才推断出这家伙恐怕没什么武力值,所以大胆过来恐吓逼供,只想看看能不能从人口中诈出点什么消息,没想到人如此不中用。
可此时听到英王两个字,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本想套话,可现在他只想赶紧结束这番对话。当下没等这魂不附体的欧阳铁树回过神,他就左手一捏成拳,冲着人的鼻子重重擂去。
只可怜欧阳铁树那鼻子本来就受伤惨重,此时再吃这么一拳,顿时嗷的一声,脑袋一偏,这次是货真价实昏死了过去。
而越千秋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而是把匕首交到左手,右手伸过去使劲揪下了人几根胡子,见欧阳铁树依旧躺在那一动不动,确实昏过去了,他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
扭头一看,他就发现后头从周霁月到戴展宁刘方圆,还有那一大堆孩子们,人人都用敬畏糅合着某种其他情绪的目光看着自己。
想来也是,这年纪的孩子,谁会像他这样拿匕首抵着人下半身逼供?
越千秋打了个哈哈刚想说话,突然瞅见那边厢几个随从和仆妇簇拥了大太太往这边来,连忙把匕首收好揣回怀里,一溜小跑迎了上去,拱拱手叫了一声大伯母。
大太太看了一眼众人,言简意赅地说:“事情我大概知道了,白家那边回头我去处理,把该带上的人带上,立刻走!”
该带上的人……
越千秋琢磨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跑回到震惊到呆滞的孙立面前,使劲拉了拉他的袖子。见孙立连忙蹲下身,他便趴在人耳边低声嘱咐了起来。
“孙大叔,你呆在这儿时间长,能不能去认一认,我们一路闯进来时撂倒的那些人,哪些是你从前没见过的?这些你不认识的人身份多半有问题,很可能不是白家的,回头我们把人捆上带走,好好审问到底是谁那么坏,竟然算计那么多孩子!”
孙立顿时眼睛大亮。这些天来他快憋屈死了,没想到今天出门碰到贵人,打了个痛快的翻身仗!他想都不想答应了一声,随即笑容可掬地说:“小师叔,您以后教我孙立就行了,辈分不能错!放心吧,都交给我了!”
越千秋见孙立站起身就快步往外冲去,他忍不住摩挲着下巴,认真考虑以后怎么用这个满脸络腮胡像是大叔级别的师侄儿。
让人和徐浩一块搭档教孩子?以后让他的伴当还有那些孩子叫人孙老师?
不错不错,然后还可以在他当下武力值不够的情况下兼职当保镖,这玄刀堂的自己人,比被逼无奈方才委委屈屈栖身越家的徐浩应该要可靠多了。
就不知道人把头发胡子修理一下,有没有师父那样风流倜傥,能不能迷住安人青……
那个女人眼高于顶,徐浩和王一丁根本就不能让她多看一眼!他甚至感觉,这女人嘴里叫他九公子,实则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以报当初他叫她阿姨的一箭之仇!
大太太做事素来雷厉风行,白家庄子上的几辆马车被她用最快的速度搜罗了起来,按照各自的用途分派了不同的车夫。孙立非常精准地指认出了每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之前担惊受怕的孩子们这会儿翻身做主人,合力把这些人一一捆成了粽子,送上了最前头的两辆马车。
而至于这些孩子,则是分坐了后面三辆大车。
严诩和苏十柒最终找出来的庄头刘四,和越千秋亲自审过的欧阳铁树,则受到了特别照顾,五花大绑,麻胡桃塞嘴,然后腹部朝下搁在大太太两个健壮随从的坐骑前头,至于一路颠簸之下他们肚子里会不会犹如翻江倒海,那就没人理会了。
越千秋这一行本来就有各自的坐骑,当然还是来时怎么走,现在还怎么走。
当众人终于来到大太太的陪嫁庄子上时,已经是满天星斗时分。
越千秋之前跟着越老太爷来过这儿一次,亲眼看大太太审了向妈妈,如今旧地重游,好像又是借地方来审人,他不禁有一种奇妙的宿命感。可跟着严诩下马时,他方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糟糕,我们今天回不了城,爷爷不会大发雷霆吧?”
此话一出,严诩顿时打了个寒噤。
而越千秋看到大太太正吩咐人安置大大小小一行人,他立刻下定决心抱紧大太太的大腿,立时窜过去讨好地笑道:“大伯母,你可一定要在爷爷面前替我和师父说说话,我们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出这种事……”
大太太见越千秋装乖巧,而那边厢严诩也同样满脸无辜,她不禁莞尔。素来严肃的她竟是调侃道:“你们师徒俩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这会儿倒知道害怕了?”
越千秋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爷爷和长公主……还有大伯母。”
大太太被最后一个硬添上去的词给逗得忍俊不禁,忍不住屈指在越千秋脑门上一弹。想到上一次做这个动作时,还是长子越廷钟三四岁大浑然不懂事时,她不禁心中柔软得很。
而苏十柒没看到大太太那温和的表情,想到自己之前在白家庄子上险些错怪好人,她也连忙过来帮腔道:“大太太,您就帮千秋和严公子说说情,否则老太爷若是找不到人,惊动了长公主,只怕今天晚上城里能闹得沸沸扬扬……”
严诩被苏十柒形容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老天爷,如果我娘和越老太爷天雷勾地火,那杀伤力可是不止翻倍的……”
越千秋简直哭笑不得。天雷勾地火这种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苏十柒之前见证了水云天里越千秋过生日的一幕,再加上住在长公主府,耳濡目染了一番东阳长公主的为人处事,她不由得心有戚戚然地点了点头:“没错,长公主和越老大人加在一起,能把金陵城都给掀翻了。我从前认为厉害的人,连他们的一点皮毛都比不上。”
大太太被两人这如同一唱一和的话说得都快破功了,不得不无可奈何地撂下了一句实话:“放心,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去向老太爷禀报,料想明日他顶多训你们两句罢了,不会去惊动长公主的!”
听到两个如释重负的吁气声,越千秋不禁斜睨了一眼再次同调的严诩和苏十柒,随即上前拉了拉大太太的袖子。眼见大太太非常知情识趣地快走几步给那两人腾地方,他这才低声将遇到孙立之后的经过一一道来。
大太太之前已经大略了解了一些情况,可越千秋这个当事人解说,自然和道听途说不同。等到越千秋说了从欧阳铁树口中问出的那个消息,饶是大太太这辈子也经历过很多事情,仍是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尽管越千秋只是个孩子,可她仍然下意识问道:“千秋,你觉得那人说话是真是假?”
没想到大太太竟然会问自己的看法,越千秋不禁愣了一愣。他并不是不敢发表意见的人,可这件事非同小可,否则他也不会第一时间用拳头掐断了欧阳铁树的话。仔仔细细斟酌了一下,他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如果说是英小胖指使的,好像有点牵强。”
那小胖子就算阴险狡诈能屈能伸,可才七岁而已!
就算打探到白家收留了这么一批人,明知道越家和白家是亲戚,还这么不择手段想把人收拢到自己麾下,那小胖子就不是阴险,是脑残了!
大太太没有赞同越千秋的说法,却也没有反对,只是哂然一笑道:“如今的白家那些儿孙虽说不如老夫人有善心,有担待,是一群躺在老人们功劳簿上享乐的败家子,可我却也容不得吃里爬外的家伙把这种脏水泼在他们头上!走吧,我们去审那个刘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