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和王知诤两人装模作样地热完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人群走去。
梅思秀看着两人拿着拍子走过来的样子,陈淮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王知诤倒是抬头挺胸,保持着一贯的精英气质,可她不知怎么的,恍惚间就觉得他们不像是要来打球的,像是组队来打人的。
“最近真是加班加太多了,都产生错觉了。”梅思秀充满怜惜地抚了一下自己额头。
元艺伦在一边凑过来,不经意地问道:“秀秀姐,王总和陈淮的关系好像很好啊,还专门带他来打球。”
梅思秀说道:“一般吧,他们好像也是刚合作没多久,以前都没听知诤提起过陈淮,带他过来打球还是我提议的。”
元艺伦闻言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只要陈淮没搭上王知诤这艘大船,对自己来说总是少了一根刺。
说话间王知诤已经走上前,看了看元艺伦,道:“元先生跟我组队有没有信心啊?”
元艺伦笑着应道:“跟王总组队当然有信心。”
实际上他打球水平是十分不错的,表面上推说自己水平不行,不过是为了捧着王知诤和梅思秀,真的组队起来,他倒是有信心成为一个让人满意的伙伴。
王知诤点点头:“那就好,我打球不喜欢输。”
元艺伦:“……”
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相比起元艺伦的自谦,陈淮就真的是水平不太行了,不过水平不够,自信来凑,他看着梅思秀,斗志满满地说道:“梅经理,我觉得打球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出气势,打出风采。”
梅思秀对陈淮乐观向上的态度十分欣赏:“说得是。”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陈淮确实只能追求气势和风采了,胜负这种东西,大概要对手也一塌糊涂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争取吧。
她眼睁睁看着陈淮气势惊人地吼了一声冲上前去,拍子举高用力一挥。
果然是风采过人。
可惜打了个空。
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哎呀,又没打着。”陈淮倒是心宽,看着掉在地上的羽毛球研究了一下,“我觉得我刚刚离这颗球的距离又近了一点,下回我应该能接住它了。”
梅思秀上前诚恳地说道:“要不你控制一下你的走位,留点空间给我接球?”
其实本来梅思秀自己是可以接到球的,奈何陈淮虽然技术不行,态度却十分积极,不仅争先恐后,走位更加诡异莫测,在场上东跑西蹿,导致她原本还不错的水平完全没有发挥的空间。
这就是活生生的猪队友啊。
陈淮看了看她:“没问题,那交给你了。”
好在他们这组虽然有陈淮这种搅屎棍,对手却也发挥得一塌糊涂,以致于在陈淮的坑爹发挥之下,两队的比分居然还咬得很紧。
梅思秀这边的问题非常明显出在陈淮身上。
至于王知诤和元艺伦,那就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了。
其实分开来说的话,他们两人的表现都算得上可圈可点,不管是姿势技术,经验意识,看得出来都是个中好手。
就是配合默契……
惨不忍睹。
绝对的惨不忍睹。
元艺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暴走了。
他可以看的出来,王知诤打球的水平确实很高,自己的技术他也是很有信心的,可是就是怎么都配合不好。
准确来说,是默契太好了,好到老往一边凑。
结果要不就是两人撞到一起,要不就是拍子拍到一起。
元艺伦都不知道自己能和别人心有灵犀到这种程度。
而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个问题,看起来好像主要是他自己的责任。
因为每次自己往一个地方跑的时候,就会发现,王知诤刚好早他那么一点点往那个地方跑过去。
结果就变成了好像是自己老故意和王知诤凑一块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中途还尝试着故意换了几次位置,结果就在他脚刚抬起,王知诤已经先一步跑过去了。
连王知诤看起来都有些难以理解的样子了,不过他修养绝佳,虽然不太开心,倒也不至于发火,只是略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道:“元先生打球挺喜欢和人凑一块嘛。”
元艺伦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欲哭无泪。
他干笑两声:“没想到第一次和王总打球就这么有默契。”
王知诤不冷不热地回道:“这种默契,我看就不需要了吧。”
元艺伦碰了颗软钉子,当下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想想开场前王知诤还特意和自己强调了他不喜欢输这件事情。
而自己现在明显成了拖累的那一方……
元艺伦真有种把拍子吃下去的冲动。
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想打退堂鼓已经太迟了。
元艺伦心中战战兢兢,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好在他们虽然打得稀烂,对手也是一塌糊涂,这一刻他居然微妙地有些感激陈淮乱七八糟的发挥。
只是他还庆幸没多久,陈淮在梅思秀的诚恳请求之后,就收敛了自己奔放的步伐。
场面几乎成了二打一。
听起来作为人多一方的王知诤和元艺伦应该是占尽优势。
奈何……
“元先生,我觉得你跟着跑过来不要紧……”王知诤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你这么远专门过来踩我一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元艺伦自己也解释不清了。
虽然他明明只是下意识地飞奔过来接球,并且心有余悸地先注意了王知诤的走向,确定两人不会撞到一起。
结果他身体刚一动,王知诤不知怎么已经先他一步跑了过去。
而且这次好死不死,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就踩到了他的脚上。
这哪里是撞人,分明就是撞鬼啊。
更加让他焦虑的是,对手在陈淮终于放弃打出风采的追求之后,梅思秀稳定发挥,现在分数已经大比分领先他们。
输就输吧,只求赶紧把这场比赛结束掉。
这是元艺伦此时唯一的追求了。
大概是他内心的虔诚终于感动了老天,这场球如他所愿火速输掉了。
“思秀发挥得一如既往的好啊。”王知诤神态如故,输球不输风度,一边擦着汗一边走过去和梅思秀说话。
元艺伦看着自己手中的拍子,思考着如果把它吞下去能不能把场面挽回一二。
那边陈淮臭不要脸地凑了上去:“我觉得我打得也挺不错的。”
梅思秀:“……”
陈淮展臂对王知诤得瑟:“看,我们可是大比分打赢了你们。”
王知诤笑笑,意有所指:“说的也是,有时候不出手就是最好的帮手啊。”
元艺伦:“……”
这话绝对是在针对他!
梅思秀对今天这场诡异的球赛也有点捉摸不透,反正她心中是没有半点赢球的感觉,只笑笑道:“承让了。”
王知诤耸肩:“可不是承让了嘛。”
说罢生怕刀子在元艺伦心上插得不够深,又补充道:“这要是我单独和你打,胜负可不好说。”
梅思秀和他打球也不是一次两次,对他的水平自然心中有数,当下也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天我们的两个队友还真是……势均力敌。”
她斟酌了一下才想出这么个词来。
陈淮倒没什么,元艺伦当场就自燃了。
什么势均力敌,陈淮那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水平,只要眼睛不瞎都说不出一句好来。
自己居然给降到和他一个水准上去,这能让人不狂躁吗?
奈何他心中大感冤屈,却又辩解无门。
刚刚输掉的那场球,责任在谁身上那是再明显不过了。
王知诤笑笑看了他一眼,道:“元先生开场说自己水平不佳,我还以为是谦虚呢,没想到元先生这么实在。”
元艺伦想以头抢地。
他有心扳回一城,急急道:“刚刚状态有些不好,要不我们再打两场……”
顿了顿,又谨慎地补充:“单打。”
这样总不怕再出现刚才的情况,好证明自己绝对不是陈淮那种水货。
王知诤特意营造出的场面,哪能轻易给他洗白的机会,当下沉吟了一下,道:“不用了吧,今天打得差不多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梅思秀也看得出王知诤今天这一场估计是打得不怎么尽兴,也就没挽留,说道:“那行,下回再约。”
元艺伦恨不得扑过去扒住他再战一场为自己正名,但是他有哪有脸面再提要求。
倒是梅思秀又看了看陈淮道:“陈淮总能留下和我们再打一会吧?”
王知诤笑道:“他那水准,你还敢继续和他打?”
梅思秀看着陈淮:“要是他不介意,我倒是乐意再带带他。”
陈淮立马大义凛然地往王知诤身边一靠:“不太方便,我得给王总拎拍子。”
元艺伦:……怎么有人拍马屁能拍得这么坦然?
梅思秀也略感无语:“……知诤,平时看不出你派头这么大啊。”她和王知诤也是老熟人了,口头上揶揄一下倒是不打紧。
王知诤见自己高风亮节的名声就这么给玷污了,也不甚在意,耸耸肩道:“唉,今天拍子是有点重。”
然后两人便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飘然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