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尔任斯基走过绥芬河口岸的边检大厅,回到了熊大滨海边疆区的土地上。他没有回头观望,因为他知道身后肯定有兔子的同行盯着。

作为熊大内务部情报系统的一员,捷尔任斯基最近的任务就是调查东北亚的兔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实际上这两年兔子搞的鬼太多了点,多的叫人查都查不过来。

一路驱车回到海参崴,捷尔任斯基住进了自己的安全屋。他从保险箱里取出一叠手书的档案材料,准备立刻将自己刚刚前往兔子家的经历写下来。

档案材料第一项首页上贴着一张照片,赫然是已经跟着周青峰叛逃的瓦莲娜。这个曾经的俄罗斯特种作战指挥官现在是整个情报系统的耻辱,因为他们多次想要清理掉她,却次次都失败。

一开始是找不到瓦莲娜的下落,等知道她的下落后却被大量兔子的同行阻挠。好不容易有特工破开阻挠接近到瓦莲娜身边……,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捷尔任斯基在瓦莲娜的条目下找到一个空栏填写上:没有消息,无法确认目标信息。

回头再看瓦莲娜的照片,明知道这个女人身上肯定藏着极大的秘密,但捷尔任斯基却没有丝毫办法。

查瓦莲娜的人很多,也不差捷尔任斯基一个,查不到就查不到了。不过这次他前往兔子家调查却另有重点——兔子家的经济到底怎么了?

种花政府真要因为减少原材料进口影响国民经济,开这种玩笑的人可以吊起来打了。而现在靠兔子吃饭的国家越来越多,熊大现在对国际原材料市场的波动极为敏感,因为人家就靠这个吊命呢。

不去谈熊大为什么敏感,只谈目前捷尔任斯基的调查。他主要在兔子的东北转圈,负责收集各种各样的经济情报。

当发现很多国营的钢铁,水泥产业确实在凶狠的去产能时,他都为种花政府的果决感到震惊——一家东北的大型国营钢铁厂成为去产能的重点,过去老旧的设备光是停产还不够,必须彻底拆掉,销毁。

捷尔任斯基靠近拆毁现场亲眼看了,那家工厂的生产车间被挖掘机直接给推倒,高大的炼钢炉不但要拆出来,还要现场切割分解,杜绝一切复产的可能。

现场挂着不少红色条幅用来宣传国家政策,安抚社会情绪。不少工人都在一旁掉眼泪,却无可奈何。现场有防暴警察,甚至连市政府的领导全都在,杜绝任何闹事的可能。

捷尔任斯基对这个场景非常感叹,过去苏维埃也有这样说干就干的高效和果决,只是现在却沦落为迟缓麻木的官僚机构。

也正是不断看到这种场景,捷尔任斯基才在心里确定兔子这是真的要去产能,政策不是说说而已。对此他是万分忧心,兔子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国际社会肯定也不是说说而已。

降低石油进口只怕是真的。

要知道兔子现在可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原油进口大国,而熊大在兔子的原油市场上占了很大份额。现在国际油价又不高,如果贸易量减少,熊大的日子就真的很难过了。

如果只看这些数据,捷尔任斯基绝对会写一份关于兔子经济放缓,影响全球经济恢复的内部文件。可他却无意中发现兔子东北地区居然在新建原油存储罐,这东西瞒不住,卫星上看得见。

咦……,兔子你不是说要减少石油进口吗?怎么还拼命的修存储罐?这不合常理吧!

狡猾的兔子这到底是要干嘛?

公开的新闻报道是种花政府决定将原油储备从不足九十天的警戒线提升到一百八十天——我们减少进口量,但这不妨碍我们储备石油啊。我们的大庆油田最近又发现新的石油储层了,产量暴增。

捷尔任斯基看到这样的报道后,直接就摇头——大庆油田是兔子的骄傲,可大庆都开采几十年了,早就已经进入枯竭期。还有个鬼油啊!

捷尔任斯基很想去找报道中所谓‘大庆新开采的油井’,可他走遍东北死活找不到。不但找不到新的油井,他甚至发现兔子国内的石油开采行业居然在减员,国内原油产量不但没有在增加,反而在降低。

太奇怪了!

这年头大流氓说话都越来越不可信了。比如熊大说自己要干嘛,十有八九是干不成;兔子说自己不干嘛,肯定藏着祸心。

找不到新的油井,可新的石油存储罐却在加速施工,而兔子真的就开始降低当月石油进口,而且降幅还真的挺大的。国际石油市场当即跟着一阵波动,中东好几个油霸土豪都为此而嗷嗷叫。

虽然兔子表示会保证继续进口熊大的石油,可大流氓说话能当真?熊大为国际市场的油价变化而心惊肉跳,最后不得不答应兔子的某些条件,在很多国际事务中给予配合。

只是捷尔任斯基写的关于兔子经济方面异常状况的报告就被丢进了垃圾篓。他的上级甚至发文训斥他调查的情报完全错误,背离基本的经济常识,差点误导高层决策,要他立刻整改。

“背离基本的经济常识?”捷尔任斯基气得要炸毛,他接到上级训斥时恨不能拍桌子大骂。“莫斯科的那些官僚要是懂经济常识,我们就不至于这么穷了。”

而现在又到了要填写报告的时候,捷尔任斯基看着手中档案的第二项关于兔子经济的一栏,愁眉苦脸。

他的上级大概是认定了兔子经济真的有问题,可他的观点却完全相反——兔子东北地区工业用电,铁路货运都稳中有升,金融体系呆账坏账有所改善。

工业用电,这是衡量一个地区工业,尤其是重工业的关键性指标。工业用电在增加,重工业自然就在增加。铁路货运更是表示市场上流动的商品量。货运多,经济自然就好。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而兔子东北地区的金融体系一直以来都运行的非常糟糕,过去因为行政命令放出去的贷款几乎都收不回来。可最近一年这种状况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

综上所述,兔子的经济怎么看也不想是要衰退的啊?

当捷尔任斯基写下自己观察到的状况并且做出判断后,却苦恼的抱头在桌前懊恼的大叫。这种报告交上去,莫斯科的官僚只怕又要训斥他——官僚的判断很直接,我们从兔子那里赚得少了,所以兔子经济有问题。

“人家经济确实有问题,可人家的问题只怕是向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坏的方向啊。”捷尔任斯基最终决定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且将手书的报告扫描成电子档发给莫斯科。

文档发送之后,捷尔任斯基就跟累瘫了一般。他认定自己肯定会再次被训斥,可他的爱国心不允许他胡说八道。他觉着哪怕被训斥也无所谓了,干脆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睡一觉。

只是不等捷尔任斯基睡着,他桌上的电话很快就铃声大作,吵得人耳朵都聋。他抓起电话就准备接受责骂时,却听到以往一向言辞刻薄的上级忽然温声问道:“给兔子的那批货已经交付了,对吗?”

“啊……?”

“就是那批装甲车。”

“哦……,已经交付了。”

“很好,我去催他们付尾款。你这次干得不错,月底有奖金。下一批还是由你押运过去。好好干,我们这次要大赚一笔。”

从头到尾,上级压根没提对兔子经济判断的事。电话挂断后,捷尔任斯基先是心中一松,跟着却是满满的无力感。他自嘲的低语道:“我早该知道,我的报告根本没人在乎。上级在乎的只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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