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男气宇轩昂地走在最前头,也难怪他那么威风凛凛,这本来就是他的场子、他的地盘,随便挥挥手,都能让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尽量表现得淡定一些,即便脑子里偶尔窜上来点怂细胞,也极力压制住,不让它们传染蔓延。
一行人押着我走到建筑物附近,墨镜男突然停下脚步,摘掉脸上的墨镜,咬着镜腿,一脸玩味地看着我。大概看了足有半分钟左右,他突然冲着手下摆摆手,一个兵哥立正小跑到他面前。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敢肯定,这些话一定和我有关。
果不其然,兵哥一路小跑到车旁,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捆综训绳,大概有我拇指这么粗,上面好像还有点红褐色的污渍。
兵哥拿着绳子跑到我面前,和手下七手八脚地把我捆成大宅蟹。按理说,到了人家的地盘,就是进了盘丝洞的唐僧,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伙人竟然把我倒吊在门前柳树下,这特么得多丧心病狂啊!简直就是虐待!
“眼镜仔!我艹你大爷!有能耐你和老子一对一,玩这种手段,丢你姥姥的人!”我气得直瞪眼,像刚被钓上来的鱼一样,在半空中打挺晃荡着。
墨镜男冲我吹了声口哨,哈哈大笑着离开。一行人跟在他屁股后面离开,我和老树为伴,骂声久久不散。
骂了半天,骂得我口干舌燥,不得不闭嘴保存体力。以前也不是没被倒吊过,但从来没被吊过这么长时间!老子隔夜饭差点被控出来,两只眼睛好像随时要掉出来似的,肿胀得难受。
这特么得多大的深仇大恨!竟然用这种酷刑虐待我,亏得我一路还像没事人似的,拿自己当观光客一样,连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到这里是下午三点左右,一直到天黑,这帮人都没出来过。我认为,他们可能想把我倒吊一整晚。饿可以忍,渴可以忍,唯独这尿不能忍啊!几个小时没撒尿,我这膀胱都要憋爆炸了!
“来人啊!有没有活人!”安静了几个小时的我,不得不发出死狗一般的哀号声,试图能为自己唤来几个救星。
这地方大归大,连个鬼影都没有,看着真不太像军区。要是正经军区,别的不说,肯定不会这么安静。
又过了半天,我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尽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半明半暗的夜空,丧尸一般等待着。
等了半天,连我自己都失去了耐心,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把他放下来,拖去洗干净。”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他们说什么,只是闭眼装死。这么做一是保存实力,二是怕自己用力睁眼尿裤子。他们把我放下来,我忙不迭地解裤子,不等他们开口,已经进入放水模式。
这一泡尿差点没把我尿脱水了,旁边两位兵哥总算有点人性,没在我撒尿时打断我。等我尿完,他们又把我拖到大楼里的浴室,拿水龙头把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浇了一遍。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扔进监狱了,下一步可能就是被剃光头发。
冲了半个小时的凉水澡,冻得我直哆嗦,他们这才罢手,扔给我一套迷彩服让我穿上,连内裤都没给准备。
我就这样真空着被带上三楼一个房间,他们将我推搡进房间,立刻把门关上。我抬头看了一眼倚坐办公桌上的墨镜男,恨不得冲过去掐死他。可我没那份力气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活着,这仇早晚得报!
“陈浮生,知道你为啥在这里吗?”墨镜男开门见山地问道。他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摆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审视着我,好像我是他的阶下囚一样。事实上,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我心说,知道你麻了个痹!老子要知道就不特么来了!
“怎么?傻了?这么点惩罚都承受不住,你也不man啊!”墨镜男继续保持他的姿态,我牙齿咬都格格响,终于还是没忍住怼了回去:“黑天戴墨镜,你一定瞎得厉害吧?瞎成这样,人生一定很不顺利吧?有种你放了我,让我和你单挑!”
墨镜男“哈”了一声,摘下墨镜,露出鹰一般锐利的双眼。这双眼睛霸道、锐利,没有一丝温暖,但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有力气骂人,不错嘛!”墨镜男说,“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不想知道自己为啥被带到这里来吗?”
我对他这番毫无意义的废话嗤之以鼻,不想做任何回应。大脑高速运转着,不断把眼前这张脸和我见过的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脸孔相对比,试图在其中找出一张能对得上的脸。
“又不说话了,你这样很没趣啊!”墨镜男端起手旁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我想起来了!
乔燃!
这双眼睛像极了乔燃!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和乔燃有关。回想起乔燃说过的话“希望我哥哥来找你时……”,难道这小子就是乔燃的哥哥?
捕捉到我表情变化的墨镜男哈哈大笑道:“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了?”
“死变态。”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故意激怒墨镜男,只要他给我机会靠近,我就有把握点他的穴位。
万万没想到,墨镜男竟然再次大笑起来,连同嘴里的茶水一起喷了出来。他说:“有点意思哈!别说,你们说话还挺像!”
我有点泄气,但还没有放弃。接下来的时间,我极尽所能地羞辱墨镜男,屡次试图激怒他,可他就是不予回应。
这期间,也不是没想过就这么冲过去和他干。可他腰间别着枪,不等我到他跟前,先被打成了筛子!
“打嘴炮的小男人,本事不大,倒是很精通骂人!”墨镜男作出这样的结论后,似乎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
为了避免自己再被吊在树上,我只能放弃原定计划,转而进入“正常沟通”模式。不管啥模式,能逃离魔爪的模式就是好模式!
“你是乔燃的哥哥吧?”我盯着墨镜男,观察他脸上的细微表情。他实在太擅长伪装了,我竟然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察觉到。
墨镜男倒是没在这话题上和我绕圈子,坦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说他叫乔英雄,是乔燃的亲哥哥。不仅如此,他还让我猜他为啥把我抓来。
像他这种铁汉,大多数都是“护妹狂魔”。他用这种方式把我“请”来,多半是我不喜欢我,想吓跑我,赶走我。总之,尽全力让我离开他宝贝妹妹乔燃,生怕我伤害到他最珍贵的妹妹。
听完我的推理,乔英雄表示很满意。同时,他又补充了两点,一是永远不再见乔燃;二是永远不和乔燃提起这段经历。
我挠着头发,问他:“你考虑过你妹妹的感受吗?”
作为乔燃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我觉得我有资格质问乔英雄,恐怕他这种爱护方式,才是乔燃没朋友的真正原因。
“她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无端受伤害。”乔英雄说起乔燃时,整个人呈现出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面,正应了“铁汉柔情”的成语。
我相信他是真心爱护乔燃,虽然我不理解也不接受他这种方式,但是不能否认。
“抱歉!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我见不见乔燃,取决于我们的友谊!她想见我,随时可以。我想见她,也一样。”我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全然忘记自己刚刚承受过的倒吊折磨。
“友谊?”乔英雄冷笑一声,道:“不只是友谊吧!像你这种人,看中的多半是我们乔家的势力……”
“等等!你污蔑人之前,能不能先让自己的这番污蔑稳重些?我连你们乔家啥势力都不清楚,就看中了你们家的势力?你不觉得这说法很好笑吗?”我无意和他斗嘴皮子,但事到临头不说,心里实在憋得慌!
“我们家根红苗正,几代人都是英雄!我爸虽然不成什么器,好歹也是青帮老大!”乔英雄无比自豪地说道,“这些还不足够你仰慕攀附吗?”
我心中暗骂道:艹了!老子手里有几个亿呢!我吹了吗?
此时,我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不论我怎么辩驳解释,乔英雄都会活在他自己的认知里,完全不会被我说服。
接下来无非两条路,一条是他继续折磨我,直到我服气为止。另一条嘛,可能就是我死在他手里。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实,刚才那两个兵哥把我放下来时,我就有机会逃跑,但是我没有。是因为我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熟悉,不愿意贸然行动。一旦叫我抓住机会,逃跑是势在必行的事!
“你们乔家多牛逼多狠,都是你们的事。我呢,只当乔燃是朋友,顺便充当她的私人医生。我俩的友谊,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少爷,不好了!小姐发病了!军医束手无策,让咱们准备后事!”
乔英雄面色一凛,质问我:“你刚才说什么?你是医生?”
机会如约而至,却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那种。
听到这个噩耗,丢盔卸甲的不止乔英雄一人,还有我!
乔燃,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