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一早上的表现,常润之也无法断言这些女人的性情。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太子妃之前的言论。

那莫氏,不好对付。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搅动了早上那一场风波,要说她真是好心,常润之无论如何也不信。

至于欧阳氏是否真那么愚蠢,萧氏是否的确与太子妃站在一边,都还不能肯定。

“倒是那陈孺人,看着是一副妖媚祸主的模样,今儿却是为太子妃解了围。”常润之若有所思地道:“宋良娣不多话,性子瞧着有些直。”

太子妃冷哼一声:“陈孺人是根墙头草,谁势强就往谁那边倒。我从前憋屈的时候,可不见她替我出头。至于那宋良娣,瞧着一副憨直模样,私底下花花心思也多着呢。”

常润之微微低头,心里苦笑。

所以说太子妃把她弄进太子府这个浑水池子里来,到底是为的什么啊!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先用早膳吧,今日我还要看管事盘账。”

常润之低声应了,退了出去自去用早膳。

太子妃盘了一上午的账,常润之跟在她身边看她点账。

在这样的时候,太子妃才像是个鲜活的人,眼中精光一直闪着,问话犀利,管事们在她的面前似乎无所遁形。

这当中有一个做了点儿假账的管事被太子妃当即点了出来,百口莫辩。

后来太子妃却是饶过了他,并没有将他辞退,只停了他半年的职位,罚了他三年的工钱。

等管事们走了,才又吩咐了她身边的游朱封了包银子,送去那位管事家中。

太子妃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陶管事也是儿子病重,没钱医治,不得已才从中贪污。他若是到我跟前来禀明情况,我又怎会置之不理?说到底,还是他对我这个东家没有足够的信任罢了。”

常润之心中对太子妃尤为佩服。

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罚了人,便服了众,最后还施了恩惠……

等半年后这陶管事重回管事职位,应当会对太子妃死心塌地效忠了。

在生意上,太子妃表现得真可谓是大气。

临近中午,陈太医来给太子妃请平安脉了。

管事们鱼贯而出,太子妃也屏退了其他人,倒是没有避开常润之。

这位太医常润之是第三次见了,太子妃出事第一时间请的便是这位太医,想来这位太医是太子妃的人。

陈太医搭了脉,闭目停了一会儿,方才松开手,笑道:“太子妃身体挺好,小皇孙也很健康。”

太子妃便是一笑:“有仗陈太医了。”

“太子妃客气。”陈太医提了药箱:“既无事,那微臣便告退了。”

“陈太医莫慌。”

太子妃唤住他,道:“这位常女官,还要烦恼陈太医再给瞧瞧。”

常润之怔了下,方才明白过来,蹲身道:“太子妃,臣女身子已经大好了。”

“陈太医既来了,就让他再给看看吧。”太子妃道:“毕竟当初你喝的药,是他开的方子,你身体的情况陈太医最是明白。”

陈太医也放下药箱:“常女官请。”

常润之只能伸了手,让陈太医诊断。

片刻后,陈太医道:“常女官的身体已经无碍了,不过还是要多补气血才行,毕竟常女官曾经气血大亏过。”

“陈太医写几个食疗方子,我让厨房那边每日给常女官进些补气血的膳食。”

陈太医依言写了,递上几张薄纸,方才告退离开。

常润之反倒觉得太子妃这般对她,有些受不住。

见她不安,太子妃反倒笑了:“你身子亏是因为我,帮你把身子补回来,自然也是我该做的。”

太子妃抚着肚子,顿了顿道:“那日宫宴,你是不是就已经猜出我有身孕了?”

常润之犹豫了下,还是道:“开始时是以为自己吃坏了东西,直到下假山时发现小日子来势汹汹,就有些明白了……”

“那……你这猜测,没有告诉过别人吧?”

“没有。”常润之摇头:“您未曾声张,想必此事您不欲现在说。”

太子妃便笑着点点头,怅然道:“这孩子才不过堪堪两个月,就已经有人要对他出手了。还剩八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要招惹来多少算计。”

常润之心里倒觉得太子妃经过宫宴那日的事,必然已有了全然的防范。

太子妃也不是蠢人,她要真是个蠢人,也不可能平安生下三个小郡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了。

若是女孩儿,太子府还能继续保持这种诡异的平静。

若是男孩儿……

恐怕就不止这剩下八个月的防范了。

常润之只觉得心累。

平安无事地在太子府待了一个月后,太子妃有孕的消息终于被公开了。

先不论旁的人如何,元武帝的欢喜却是真真儿的。

虽然元武帝已经有不少小皇孙了,但太子妃的儿子,却是他的嫡孙。知晓太子妃有喜,最希望太子妃生下儿子的,便是元武帝。

这表示太子也后继有人了。

元武帝欢喜,太子妃就受益。

源源不断的赏赐从宫里送了出来,常润之在一边点这些御赐之物,简直眼冒金光。

代表元武帝来宣旨的是常润之曾经在入宫时,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勤政殿李女官。

李女官风姿清丽,将圣旨递到了太子妃手中,笑道:“恭喜太子妃了,圣上很高兴,说等着抱小皇孙呢。”

太子妃客气地请李女官留下用顿便饭,李女官婉拒了。

“圣上那儿还有些杂事要微臣处理,微臣便不久留了。”李女官道:“太子妃注意保重身子,微臣这便告辞。”

太子妃只能让常润之代她送李女官一程。

常润之也正想找个机会,寻故人说说话,便笑着应了,一路闲聊着送了李女官出太子府。

“李女官一路好走,”常润之扶了李女官上了马车,笑道:“希望还能再见着您。”

李女官疑惑道:“常女官想再见我?为何?”

常润之难得俏皮笑道:“只是想着,要是再见着李女官,八成是圣上的赏赐又到了。您可是个财星呀。”

李女官顿时失笑,看常润之也少了份疏离:“那常女官就期待着吧。告辞了。”

“慢走。”

马儿嗒嗒迈着四蹄,渐渐走远,常润之心里欣慰。

送李女官的路上,她与李女官身边的婉白说上了话。

婉白隐晦地告诉她,她和赤芍都无事,还是在各自原本的地方当值。

看来太子妃并没有为难她们。

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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