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氏去问了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自然欣然答应与她一同进宫去给显嫔请安。
隔了一日,常沐之便亲自来接了婆媳二人,进了宫去。
本来常润之也是可以去的,不过常沐之考虑到她面嫩,怕她不好意思,便也没带她一起去。
这让常润之稍微松了口气。
一路畅行,进了宫,下了马车改乘辇轿。
显嫔已经等着了,见到韩氏和小韩氏便迎了上来。
双方见了礼,宫婢上了茶水点心,聊了些有的没的,便渐渐转移到了正题上来。
“上次宫宴时倒是见过润之一次。”显嫔笑道:“那孩子温婉娴静,话不多,但瞧着稳重。也是老太太和侯夫人教导有方。”
“多谢娘娘夸赞。”小韩氏笑着应了一句,却是叹了口气,道:“润之哪儿都好,就是命差了些。”
这是要谈常润之和离的事了。
显嫔也没有装作不知道,只跟着点点头:“润之那孩子和离的事,沐之也与我嘀咕过两回。说到底还是那方家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委屈了润之。”
小韩氏正要接话骂一骂那方家,韩氏一个眼风扫过来,她当即便收回了要出口的话。
韩氏慢悠悠地道:“老身倒是不觉得润之哪儿受了委屈,相反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场历练了。从前润之那孩子窝囊得很,我实在也看不惯。如今经了这一遭,反倒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还是要感激那方家。”
显嫔面上带着笑,静静听韩氏说话。
韩氏道:“不怕娘娘笑话,若是润之还是和她从前一样,闷葫芦一个,老身也是不乐意管她的事的。只是她如今变了性子,到底是老身的孙女儿,老身也舍不得委屈了她。”
显嫔点点头,小韩氏心里佩服老太太会说话,一个字没贬低方家,可谁听不出来老太太对方家的不屑和不满?
这比她原本打算要骂骂方家的段数高多了。
小韩氏接茬道:“虽然润之不是从臣妇肚子里爬出来的,可臣妇也是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的,对她虽然及不上对沐之,可也费了心思教导,自然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话既说到这儿,显嫔自然也就抛出了今儿要说的事。
“我也喜欢润之得紧,她如今既已和离归家,总也要找一门好亲事,不若,我来给润之做个媒,老太太和侯夫人觉得如何?”
瑞王妃既然将安远侯府的老太太和侯夫人都带进了宫,那九皇子所求,安远侯府想来是同意的了。
所以显嫔问起这话来,也轻松得很。
小韩氏自然是笑道:“有显嫔娘娘做媒,当然再好不过。”
显嫔道:“侯夫人觉得,九皇子给你做女婿如何?”
小韩氏顿时笑眯了眼:“臣妇自然是求之不得。”
显嫔便愉悦地笑了开来。
送走了安远侯府婆媳二人,显嫔留了常沐之说话。
“听老太太的意思,从前你那妹子不是如今这性子?”显嫔疑惑问道。
常沐之想了想道:“说起来,儿媳同润之来往其实不多,虽然家中只三姐妹,不过润之一向内向,儿媳年少时多是和沁之在一块儿玩。老太太眼光毒辣,她说润之变得不一样了,那定然是变得不一样了。”
常沐之叹了口气:“若不是遭逢大变,谁又会无端改了性子呢?”
显嫔点点头,又有些迟疑道:“看来那方家伤她很深啊。那她对那方家小子……”
“母妃放心,润之不是那样的人。”常沐之忙道:“她既已打定主意和方家斩断关系,自然不会和方家再有瓜葛。”
显嫔还是有些迟疑。
常沐之只能轻声道:“九弟来求母妃帮忙,母妃便只帮他的忙便是了。将来的日子,不还得他们二人慢慢磨合,彼此迁就吗?何况,母妃也要相信九弟的眼光才是。”
显嫔叹了口气,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小九打定了主意的事,又什么时候变过……希望你那妹子对得起他一片心吧。”
常沐之自然少不了说几句自己妹子的好话,方才告辞出了宫。
得了安远侯府的首肯,显嫔便让人给刘桐递了话,让他瞅个时候进宫来。
刘桐得到消息,等不及的便进了宫,反倒将显嫔给吓了好大一跳。
“瞧你猴急那样!”显嫔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数落了他一番,方才带着他去了贵妃宫中。
贵妃秦氏出自民间,与纯悫皇后几乎是一前一后进的当时的太子府。
纯悫皇后为太子妃,一举得男;秦氏则一直不孕,位份也只是个孺人。
但笑到最后的,却是秦氏。
纯悫皇后等不及看到儿子被封为太子,便憾然辞世。而秦氏则靠着温水煮青蛙的策略,渐渐取代了纯悫皇后的位置,和元武帝心心相惜。所以即使秦氏没有儿子,元武帝还是一步步将她推上后|宫除了皇后的那把凤椅外,最高的位置。
作为如今宫中资格最老的嫔妃,贵妃自然是不年轻了。但因为保养得宜,且有服饰、妆容等点缀,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显嫔和刘桐给贵妃见了礼,贵妃笑得和蔼,叫了起,问刘桐道:“显嫔来我这儿倒是不奇怪,九皇子怎么也来我这儿了?”
刘桐笑道:“儿臣今日来,是想求娘娘帮儿臣在父皇面前递个话……”
刘桐说到这儿顿了顿,还是直言道:“儿臣喜欢上一位姑娘,想要娶她为妻。”
贵妃顿时笑道:“你既有了心上人,自去你父皇跟前请一道婚旨便是,何苦还要让我多跑一趟?”
刘桐便道:“回娘娘,因为儿臣喜欢的这姑娘……在父皇看来,身份可能有些,不妥当。”
“哦?”贵妃顿时来了兴致:“如何不妥当?”
“她虽出身高门,却是庶出。且……她嫁过人。”
贵妃点点头,到底是见过听过太多,一点儿惊讶之色都没有,问道:“她守寡了?”
“并不是。”刘桐摇头:“她和离了。”
贵妃这下倒是讶异地看了刘桐一眼,表情和当日显嫔知道时,如出一辙。
“是哪家的姑娘?”贵妃问道:“和离这事儿……倒是很少听说。”
刘桐便将常润之的来历身份都细细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