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左右,周仁远便醒了,他平常都是六点起床,今天醒的特别的早是因为住在这乾清宫有些不适应,而且今天要参加早朝,于是他不得不提前起床了。他先在床上练了一会儿功法,觉得精神好多了,便对着门外喊了声“外面有人吗,我洗漱。”门一推开,便听一个声音道“王爷您起得早啊,老奴老伺候您。”原来是高起潜,自从进了京城,高起潜都快变成他的贴身丫鬟了。周仁远一笑“原来是高公公啊,这怎么合适?叫其他的小太监端水来就行了。”高起潜连忙谄笑道“合适!合适!谁叫老奴跟王爷您熟呢?您可是这大明朝开国以来第一个能住这乾清宫的王爷。以后老奴还得靠王爷的庇护呢。”周仁远听他有巴结投靠自己的心思,不由心中一动,笑道“高公公,咱们是老熟人了,本王问你,这京城中可有位置好点的店铺啊?”“有啊,王爷,您想在京城经商?”高起潜有点迷糊。“不是本王,是你!”周仁远掏出随身的牙刷,“你看看这上面的鬃毛有何不同?”高起潜拿过牙刷,用手摸了摸,“呀,王爷您这牙刷上的鬃毛这么怎么软,比起市面上的牙刷都要软。”“这是猪鬃,所以才这么软,比起马尾做的刷子刷起来要舒服多了。”周仁远解释道。“难道王爷是想开间牙刷铺子?”“嗯,本王不好出面,就只能借高公公的名义帮我置办了,本金你不用出,利润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周仁远看着高起潜,高起潜心内狂喜,这新品种的牙刷在京城肯定能受欢迎,东西虽小,却是消耗品,赚钱的潜力巨大啊!他连忙点点头,“王爷放心,今天老奴就去找店铺。”“你可别威逼人家,要合理收购,知道吗?”周仁远叮嘱了一句。“老奴晓得,不会坏了王爷您的名声。”高起潜回了一句,屁颠屁颠地走了。
这时候,太和殿广场内,朝中的文武大臣都聚集在了一起,一边等皇帝驾临,一边在小声议论这周仁远的名声。“李大人,你知道吗,那个桂王四子刚送了朝廷十万两银子就被封了永明王,这叫什么事啊?”“诶?马大人,你可别这么说,人家也是一片忠心嘛,你家不是很有钱吗,要不马大人你也捐个十万两,说不定皇上一高兴也封你个王爷做做?”“李大人,你可别胡说,再说我家有钱我跟你急。你家比我家还有钱,你怎么不捐?”“我说两位大人,别争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昨晚这位王爷歇在了乾清宫呢!”“啊,胡大人,你的消息可靠吗?”-------只有杨嗣昌和黄道周两人闭目不作声,他们在思索,刚听内侍传话出来,说永明王也要参加今天的朝会,难道皇上要打破藩王不干政的禁忌?要把永明王直接从幕后拉上前台?不妥,不妥啊!还有一位四十左右的黑面三品官员也没参与议论,他也在思考,这永明王到底是何等人物,先送银两给朝廷,立马得了封号,据说在皇帝面前一句话,就使得皇帝罢免了首辅温体仁,每次皇上召见都是秘密会谈,内容只有兵部尚书杨嗣昌和左佥都御史黄道周知晓,可这两人口风紧的很,无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一定有什么瞒着我们这帮大臣,他看了看杨嗣昌和黄道周,哼,两只老狐狸!
周仁远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太和殿广场,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分两边站着,原来上早朝不是像电视里放的在屋内啊,也是啊,这么多人都挤在屋里那不都要挤出痱子出来。他边走边含笑着对众位大臣颔首示意,有的大臣也颔首算是回礼,有的眼睛里充满鄙视,有的人看他充满羡慕,还有阿谀的,平淡的,突然后面一个官员喊了句:“快看,马屁王爷来了。”有人哄笑,有人担心,都齐刷刷地看着周仁远,首辅刘宇亮急的连忙对着那名官员喊道“李大人快些住嘴,不可对王爷无礼。周仁远两眼一瞪,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位说他是马屁王爷的李姓官员,火花四冒,他走到这位官员跟前,阴阴说道“刚才就是你骂的本王。”“就是我怎么啦,我是户科给事中,是言官,言者无罪。”李姓官员倒是有些硬气,昂头答道。“言官是吧,好一个言者无罪。”周仁远笑了笑,突然猛地一个飞腿,一脚把他踹出去三丈远。“嗷--”李姓官员一声惨叫倒在门边抱着身子疼的直打滚。”王爷打死人啦--”这下乱了套了,有去搀扶的,有卷袖子想和周仁远干仗的,还有阻止的他们的。周仁远大喊一声“来啊,不怕死的来啊,你,你,还有你一起上啊。”眼神杀气腾腾地盯着这些卷袖子想替李姓官员的出头的大臣。刘宇亮一看我的娘啊,这王爷是来打群架的啊,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前面,满头是汗,“我是首辅,大家都别激动,都退后,都退后。”有官员喊道“凭什么王爷能打李大人,李大人是言官,给我们个说法,要不然我们这些言官都辞职回家。”很多人在附和“就是,就是。”刘宇亮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仁远,心道,快说啊,我的王爷,您要是处理不好这事,我这首辅刚当上三天就得滚蛋。周仁远大喝一声“好,那本王就说道说道为什么要打这个所谓的言官。”大家一听都安静了下来,“所谓言官的特权是什么,就是说者无罪,但是--。”周仁远顿了顿声,“那只针对于朝廷决策和朝堂议事的内容,说错了都没有罪。而刚才这位李给事中骂本王的话是针对了朝廷决策,还是针对了朝堂议事啊?”言官们都低下了头,窃窃私语。“那王爷您也不该打人啊!”有个大臣说道。“哼--本王打他算是轻的,”周仁远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脚,“他身为言官依仗特权不思国政,不替皇上分忧,反而在这朝堂之内大放阙词,口出狂言,侮辱本王,真是欠揍。要是哪位大人被人侮辱了却不还击,那还不如那几位--。”周仁远指了指在屋檐下立着的小太监。众大臣轰然一笑,都点头道“是啊,是啊,被人侮辱那是要还击的,王爷打得好,王爷打的好,我们不是太监。”小太监一脸郁闷,我站在得罪谁了?被你们这么多人嘲笑?而那位李大人早就被侍卫抬下去医治去了,周仁远还是有分寸的,只踢断他两根肋骨。
其实崇祯和太子早就来到了太和殿内,太子一看外面这么乱想出去瞅瞅,被崇祯一把拉住,他想看看这个堂弟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没想到周仁远几句话就摆平了众大臣,这让崇祯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高兴,失落的是自己平时对付这些大臣那可是殚精竭虑,效果却理想。高兴的是自己没看错人,这个堂弟有手腕,有能力,口才不错,估计就算上两三个大臣和他辩论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示意了下王承恩,王承恩走到门口,喊道“皇上驾到,百官觐见!”周仁远和众大臣跪在地上叩首道“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侍卫进来把广场的门一关,崇祯开始了御们听政。等众大臣起身后,崇祯正要开口,礼科给事中万道一就出来说话了“启禀皇上,永明王乃是藩王,今天站在朝堂参政,与礼制不符,请永明王退出朝堂。”周仁远一听,妈的,这个也欠揍,卷了卷袖子又要打人的模样,站在旁边的刘宇亮一把拉住他,低声说道“王爷,克制,克制。”周仁远微微一笑,“本王只是觉得这袖子太松,弄紧些才舒服。”刘宇亮一听撒开手,气的胡子吹的老高。崇祯发话了,“朕今天请永明王来,不是参政,而是听政,因为朕决定的一件事情和永明王有关,万大人不必多心。”万道一还是不松口,“不知皇上决定何事与永明王有关,请皇上示下。”崇祯不免有些恼怒,本来这件事是准备最后说的,他原本想让周仁远听一下今天朝堂的议事内容,也可以散朝后听听他的意见,没想被万道一插了一脚,不得不先要议南下的事情了,“咳--咳--,”崇祯清清嗓子,说道“天下多事,朕想让太子代朕巡守南方。”“嗡”朝臣们议论纷纷,连杨嗣昌和黄道周也吃了一惊,这皇上打的什么主意?再一看周仁远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顿时明白过了,相视一笑又沉默了。王承恩喊道“肃静,肃静!”吏部尚书王永元跪地说道“皇上,太子年幼,不可出宫,还望皇上收回成命。”刑部尚书乔元升也说道“天下不安,太子出京恐怕危机四伏,还望皇上三思。”又有几位大臣也提反对意见,一起跪地高呼“请皇上收回成命!”太子朱慈烺心中大恨,站出来说道“现在大明天下危机四伏,本太子出巡为父皇分忧,体恤民情,有何不可?”崇祯点点头,“太子说的对。”这时那个在广场不说话的四十岁左右的黑脸官员出来说话了“臣右佥都御史史可法赞同太子出京巡守,太子今年已经十二岁,天下多难之时,早就应该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出力,而不应该再呆在这东宫之内,只读那四书五经,不晓时事。”这下官员们不干了,纷纷骂史可法,有说他谄媚皇上的,有说他误国的,还有说他侮辱孔圣人的,恨不得说他是大明朝千古第一罪人,也有支持史可法的官员,开始和对方对骂。周仁远看着这乱糟糟的朝堂,连连摇摇头,唉--这就是大明的官员。王承恩急的连忙再喊“肃静,肃静!”崇祯气的脸色通红,这叫什么事啊?在这堂弟面前,脸都丢到家了。他暴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都住口!”皇帝暴走,众位大臣顿安静下来,“你们说太子年纪小,朕当年与太子年纪一般大的时候已经在信王府开府建衙了!你们说天下不安,危机四伏,那太子是不是只能呆在这皇宫之内,做个坐井观天的太子,以后如何继承大统?如何领导群臣?如何振兴我大明?”崇祯一指周仁远,“好,大家担心这担心那,朕宣布永明王陪太子一道出京,永明王文武双全,武艺非凡,太子由他的保护,你们不会再有异议了吧!”崇祯说道了今天的重点,这下大臣们都明白了,嚯--原来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都是老狐狸谁不明白呢。想反驳,没理由,这永明王的手段刚才大家都见识过了,野蛮又有心机,现在还圣眷正浓,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于是全票通过,两日后周仁远陪太子出京。接下来,没周仁远什么事了,便退出了朝堂。
周仁远刚出宫,便远远的看见王夫之,墨竹和沈铁山三人在宫门口远远张望。他们一见周仁远出来了,高兴地围了上去,嘘寒问暖,叫周仁远好一阵感动。墨竹说道“王爷,您自昨晚进宫一夜没回来,我们可担心了,还以为您出什么事情了。只有王大人一点都不担心。”这小子还不满地看了看王夫之。王夫之不与墨竹计较,微微一笑。周仁远拍拍墨竹的肩膀,“皇上请我喝酒吃饭哪里会出什么事情?”“真的?那皇宫里的饭菜好吃吗?比咱桂王的还好吃?”墨竹有些八卦。“那是当然,什么时候我也带你进去吃一顿?”周仁远打趣道。“真的吗?王爷您可别骗我!”墨竹眼睛一亮,眉开眼笑道。王夫之走过来说道“仁远,看你很开心,事情办妥了?”周仁远绕绕头,说道“一半一半吧,回去再说。”正待上马,对面一匹快马迎面跑来,从马背上跳下一位三十多岁身穿莽牛服的锦衣卫,一看这服饰就知道是锦衣卫的高官。他一看到周仁远面容带笑,双手抱拳施礼道“这位就是永明王殿下吧,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见过王爷。”哟,是明朝特务机构的最高特务头子,正二品的高官。周仁远倒也不敢慢怠,也还了个礼,“骆大人不必多礼,你怎知我是永明王?”骆养性“呵呵”一笑,“现在京城有谁不知道王爷的名号,文武双全,再说您看下官是吃哪碗饭的?”周仁远听了也笑了,锦衣卫是干啥的,探子布满京城,消息是最灵通的。“骆大人这么急着是要进宫么?”“皇上召见,还与王爷您有关呢。”骆养性神秘说道。“那以后本王还要多和骆大人多亲近亲近才是。哈哈--”周仁远打了个哈哈,笑道。骆养性一拱手“一定,一定,下官告退!”周仁远望着骆养性进宫的背影若有所思,“王爷,您和一个锦衣卫头子有什么好聊的?”墨竹有些不解。周仁远摇摇头,“你不懂,走,上马回去!”
回到驿馆,周仁远把昨天进宫后和崇祯他们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夫之,王夫之听后思索了片刻,说道“那皇上是不同意迁都了,在天下大义面前他也有不得已的时候,仁远,这你也是无法改变的。那是一个国家的气节所在。”“气节?我又没有叫大家投降,这叫战略撤退,为了所谓的气节就可以不顾现实,置天下为赌注?我们是输不起的。”周仁远恨恨地说道。“怎么,仁远,你认为气节不重要?”王夫之觉得周仁远的观点有些奇怪。“我当然认为气节很重要,而且非常重要,我的意思是明知有条生路可以挽救大明,你想啊,如果迁都到南京,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大明再徐徐图之不是没有反攻的机会,现在皇帝坚持在北京呆着,距北边满清不过数百里之遥,距李自成占据的山西,河南也不过数百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周仁远抱怨着,“这不叫气节,叫迂腐!”“好了,好了,这不迁都已经无法改变了,只希望大明的将士能抵抗住着南北夹击之势,别无他法。”王夫之也有些气馁,“但议和之事皇上不是同意了么?”“虽然皇上同意了,但我看执行起来也难,而农兄,你今天是没看到朝堂上大臣们的表现,就像个菜市场,多呆一刻我都觉得恶心。所以此事只有皇上,我,杨大人和黄大人知晓。”周仁远一想到如果公布议和,朝堂内吵翻天的景象就觉得头疼。王夫之苦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这帮大臣们的神态,只知空谈,不肯面对现实,简直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对,就是自欺欺人,他们还梦想着我大明是万国朝贺的泱泱大国,世界中心呢。”周仁远赞同道。“皇上还算不错的,”王夫之继续说道,“他能帮你想到陪太子一道出京这个主意还是蛮圣明的。”“圣明不假。”周仁远点着头,“可我还是很担心啊,你想一头勇猛的狮子后面领着一群绵羊和一只同样凶猛的老虎领着一群豺狼打架,会是什么结果?”“那狮子必败无疑,仁远,你是说这狮子就是皇上,那老虎是皇太极?”王夫之一身冷汗,“如果在加上你呢?”周仁远“切”了一声,“那最多也只能算两头狮子。”王夫之长久的沉默了。
下午,高起潜兴奋地来到驿馆,告诉周仁远店铺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用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收购了一家位置不错的绸缎庄,还带来了签约转让的文书。周仁远满意地拍拍高起潜的肩膀,鼓励道“高公公,以后一起发财。”高起潜乐的脸都挤成了菊花,拿了银子又屁颠屁颠地走了。“仁远,你这是要干什么?”王夫之有点不解,“你以为我真的为了经商赚钱?咱们桂王府还缺这点银子?”周仁远笑道。“难道,你是想在京城找个联络点?”王夫之吸口冷气。“我早晚是要回去的,衡州才是咱们的根本,但是京城里的动向咱们不能不知道,到时从衡州掉些人来,也算是未雨绸缪吧!”周仁远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答道。其实他心里一直担心的就是过几年北京一旦真的城破,他希望能救出崇祯,因为他这几天在京城的经历觉得凭自己的力量想改变历史,这种可能性已经变的微乎其微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讽刺!现实,这就是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