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有时候,死了,反倒啥都不知道了!相反,活着,但一辈子失去自由,对那人来说,或许是更大的惩罚!
更何况,穆大德经历过辉煌,所以一定不能忍受自己的失败!兴许,他现在还想着,咋从里头出来,过上和过去一样的好日子了!
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他越是想出来,人就会越痛苦!毕竟现实和想象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穆双双道。
她说的没错,直到现在,穆大德都在想着出来的事儿。
自从被判了蹲一辈子大狱,穆大德就被换了牢房。
他周围的监牢里,关了不少人,和他一样,都是终生监禁的。
有些已经被关了十来年了,人都变得疯疯癫癫了。
干净的地方不踩,非要踩那些脏兮兮、臭烘烘的地方。
整个牢房四周,都是奇奇怪怪的人。
有撞墙的,一直弯着腰,在挖啥东西的。
还有鬼哭狼嚎,尖叫不已的。
穆大德自然不高兴,他叫来了狱卒,想让狱卒给他换地方。
穆大德还是一副大爷的模样,冲狱卒道:“这地方,脏又臭的,我住不惯,你们赶紧给我换地方。”
狱卒听过穆大德的名头,之前是县城主簿,高高在上的。
却因为做了一堆缺德的事儿,被关了进来,一辈子都没机会出去了。
狱卒根本不可能给穆大德好脸色。
“得了吧!你都这样了,还嘚瑟个啥?你瞅瞅你周围的人!他你看到了吧?”
狱卒指了一下,穆大德对面牢房,不停用头撞墙的人。
“他犯了抢劫的大罪,还打伤了人,又对家里人不好!县太爷给判了一辈子!
这才坐了三年牢,就成了这样!要知道,这一辈子时间,可还长着了,就疯了,这以后的日子咋过?”
“还有那个,老往屎堆里躺的,他也是要被关一辈子的!这也才五年牢,就成了臭虫,专门往臭地方走!
还有那个,最边上那个,喜欢鬼哭狼嚎的,过去是个唱大戏的,和情人谋财害命。这才被关了五年,连过去自己咋唱的戏,都忘了!现在就知道鬼哭狼嚎!
我跟说实话,你被关久了,也会成他们这样!所以,你也甭妄想说从这里出去了!没可能的,我守了十年,没见过从这里走出去的!”
狱卒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扎在穆大德的胸口。
他恐惧的要死,害怕的要死。
嘴里不停的喃喃道:“不会的!我是穆大德,我是县城主簿!
我将来还要参加科举的!我要去做京官!我咋可能……我咋可能会蹲一辈子大狱!”
“得了吧!这有啥不可能的?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儿,没让你秋后问斩,就不错了!
你是读书人,又是个举人,不然你以为你凭啥能活下来?”狱卒嗤笑一声。
穆大德的脸色,瞬间成了死灰色。
“不,我要见县太爷,我要见大人……”
穆大德冲了上去,隔着木栅栏,和狱卒说话。
狱卒见多了他这种反应的人。
“得了,你也别想着见大人了!你这种人是见不到大人的!我要是你呀,肯定找个地方直接撞死算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
不然,别人一提起你穆大德,啧啧啧,都是骂名!”狱卒道。
“不……我不能死!我凭啥要死?我要活着!我要做大官,我要……”
狱卒瞧着像疯子一样,不停自言自语的穆大德。
无奈的摇了摇头,“得,才开始就疯了!说的话,也跟傻子说的似得!”
说完,狱卒一脸轻松的走了。
在这种的地方,当差十几二十年,若是没个好心性,他自个也疯了!
狱卒走了,穆大德还是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的自言自语。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最后输给一个死丫头。
他不甘心。
他好好的前途,就这么断送了。
他明明应该在外面,锦衣玉食的。
“啊啊啊啊啊……”
穆大德嘴里发出无数声尖叫,每一声尖叫,几乎都饱含了他全部的情绪。
不甘,想重来!
重来一次,他一定要先杀了穆双双那个小贱人。
再杀了那些害他失败的人。
阮小娇,你个贱女人,连求个男人都不会,阮小娇,你到底在哪里?
……
……
病榻上,阮小娇从睡梦中惊醒。
脸色依旧白的不像话。
她额头上,全是虚汗,好好的一件里衣,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阮小娇开始嚎啕大哭。
听到动静的兰儿,从外头冲了进来,一脸担忧的模样。
“姑娘,你怎么了……”
“兰儿,我梦到孩子了!我梦到我的孩子了,他来找我了,他问我为啥要害死他,还说要我偿命!”阮小娇哭着开口。
“姑娘,孩子……孩子没了,不会……不会找你的!”兰儿道。
“不,我看到了!他浑身是血,还是个儿子。他……他眼睛里都是血,全身都变了形,说是被我系的。我苦命的孩子呀……”
阮小娇哭的惊天动地。
这几日,稍微养好的身子骨,在这一刻,全崩塌了。
“姑娘,你挺住,别……别这样!孩子不是你的错,不是啊……”兰儿安慰阮小娇。
阮小娇却紧紧拽着她的手,“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儿子!”
这是阮小娇心底最后一根稻草了。
当初虽然她找人算命,说是儿子。
可到底是不是,也要等生了才知道。
也有不少,被说成是儿子,结果生的是女儿的。
阮小娇必须知道,她肚子里的,是不是儿子。
如果是……
兰儿脸色也白的厉害,她不知道该咋回答。
孩子确实是儿子。
八个月大的孩子了,流掉的时候,还是一个整体。
那个地方,也清晰可见。
兰儿发誓,那绝对是个儿子。
可是,她不能说啊。
“姑娘,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老爷没让我看,只有老爷知道,只有老爷知道……”兰儿可怜巴巴的道。
“不,你骗我,你骗我!”阮小娇挣扎着就要起来。
“我要问他,我要去问他!”
她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这样挣扎,浑身的气色,更是弱的吓人。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