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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按照前阵子她每天晚上拖延的时间去地铁站守株待兔,自然等不到杜绡了。虽然每天早上还能看到他(关注)的萌妹子,让他心安,但是每天晚上一个人搭地铁回家还是让单身青年怅然若失。
车厢里男男女女,各色人都有,却总是少了那么一个人。
石天一直坚持到了周四,都没有在晚间再看到杜绡,心里明白杜绡是真的改变了晚间的行程时间。但他虽然知道她在哪个楼座却并不知道她在哪家公司。他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真去人家公司门口蹲守监视。
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地铁上的暗恋者,绝不是什么stalker!前者安静且安全,带着一种缩在自己幻想出来的泡泡里的心满意足。后者猥琐变态带有攻击性令人害怕。这两者的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
这就是为什么石天身为一个优秀程序员、高级黑客,却坚定的拒绝了网友给出的“以技术手段获取电话号码”的建议的缘由。
到了周五,石天没有再无意义的等到那个时间。正好这天手上工作不多,他六点就从公司准时出来了。
戴上他的BOSE消噪音乐耳机,地铁里的嘈杂瞬间宁静,音乐构建了屏障,创造出了他一个人的世界。他听着纯净的音乐声,习惯性的用目光扫过站台。
他以为晚上不会再遇到的甜美女孩就在这BGM里进入了他的视线!
十月下旬了,天变冷了。她加了外套,却依然穿着短裙。笔直优美的小腿踩着小靴子,在程序员的BGM里,踏着节奏,脚步轻盈得像个精灵。
石天狭长漆黑的眼睛,在看到那精灵的一瞬间便绽开了焰火,明亮耀人!
陌生的女孩啊,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啊,只因每天的邂逅和短暂同行,便给石天在这个大都市的孤单、寂静的生活带来了一缕阳光和只有他一个人独自才能品味到的静谧的美好。
上天造人,必有其意。女孩子这种生物,或许就是用来发光发热,照亮每一个漂泊的孤单男孩的吧?
高大的男孩这样想着,目光穿过人群,嘴角带着笑意,静静的注视他的女孩。
杜绡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曾做,仅仅是存在在那里,就已经照亮了一个人的生活。
这一周以来,家里的气氛比起从前好多了。她嫂子好像也从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的状态中解除了警报。虽然夜里小斌斌还是会哭闹,但周六不用上班,她睡了个大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到客厅一看,妈妈已经在准备午饭了,哥哥嫂子斌斌都不在,想来是趁着阳光好带斌斌下楼晒太阳去了。爸爸一个人在客厅看手机。杜绡瞟了眼厨房关着的门,觉得是个好时机。
她轻轻走过去,小声叫:“爸~”
爸爸抬头,笑道:“舍得你那被窝了?”
“什么呀,是被窝舍不得我,不放我出来。”杜绡坐在爸爸身边撒娇,她贴近爸爸,有点小心翼翼的说,“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爸爸看了她一眼:“……目光清明,行止磊落,不要鬼鬼祟祟。”
杜绡:“……”
“不要把您语文老师的那一套用在家里,谢谢。”杜绡头疼。
爸爸摘下眼镜:“说吧,什么事?”
杜绡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我想……我想搬出去住。”
虽然之前被妈妈和哥哥都严词否决了,但“搬出去”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已经种在了杜绡这乖乖女心间的土壤里,生根、发芽。虽然于丽清近来有情绪趋于平稳的迹象,但小斌斌的出生对她的生活空间的侵入是无法逆转的。
她最近特意上了个母婴论坛,咨询了那些妈妈,问小宝宝长大一点之后会不会好点,比如……需要的东西少一点?结果被妈妈们群嘲了。
【东西只会越来越多,每天睁开眼,家里就添了新东西。但是每一件又都是宝宝必须用的必须有的,哪个都省不了。感觉家里就像个杂货铺一样。】
这个回复真是让杜绡再不抱什么幻想了。宝宝越大,需要的空间就越多。
爸爸听了杜绡的话,有些惊讶,但并不像杜绡妈妈和哥哥杜锦那样立刻就否决。杜绡心里就抱了点期望,她知道这个家里如果谁能认真的,把她视作一个大人好好的听她说话,那肯定只有爸爸了。妈妈和哥哥,永远都把她看成小孩子。
杜爸爸没有去问杜绡为什么。杜绡想搬出去的原因实在太显而易见了。他沉吟了一会儿,问:“你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能照顾得好自己吗?”
杜绡睁大眼睛:“爸!我都工作两年了!领导客户都夸我!”
小女儿神情中还有几分娇憨,但眼神清明,显然是很认真的在考虑离开父母,独自居住的生活了。不知不觉,曾自己膝头撒娇卖憨的小女孩,就已经长大成人了。杜爸爸心里微酸,又有些欣慰。他又想了想,说:“你考虑过钱的事情没有,你有多少预算,自己能负担得了吗?”
杜绡眼睛明亮起来。比起妈妈和哥哥的独断专行,爸爸显然是可以沟通的。
“一个人的话,就算那种老房子的一居室,也要三千多四千多。我现在一个月七千,负担有点重。所以我想和别人合租。我同事她有一个房源,离地铁一号线很近的,跟别的女孩一起住,能控制在三千以内。”
“但是,”爸爸问,“你和别人合住,真的能比在家里过得更好吗?”
杜绡咬咬嘴唇,说:“总比自己的房间都变成杂物间要强点吧。”
这的确是他们都无力解决的情况。他们不是不清楚,自孙子出生以来,女儿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爸爸目光微黯。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不是你妈妈不同意?”
杜绡就讪笑。不愧是爸爸,不用她说,他就猜到了。
“您同意吗?”杜绡问。
“你觉得呢?”爸爸反问。
杜绡就叹了口气,说:“我们同事里,有好多女孩都是在外面租房子住。有的比我还小。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别人能做的事,到了我妈这儿,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总觉得她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学生。可我已经成年了,我都工作两年了啊。”
杜爸爸就点点头。
杜妈妈是小学老师,管教起女儿来,的确是受了工作的影响,掌控欲太强,总把女儿当小学生看待,却不想想,女儿已经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了。
而杜爸爸对此则不以为然,他是高中老师,接触到的都是些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就这些孩子,周末都会聚餐、K歌,有丰富的社交甚至有些有夜生活。对妻子对女儿的管头管脚,他并不是很赞同。他有时候看自己女儿,明明都二十四了,比他学校里那些十七八的少年少女行止还更拘谨,更小心翼翼。
但家里的事情大多是妻子说了算的,他虽然劝过说过,却架不住妻子对女儿处处插手,处处管束。
杜爸爸沉吟了一下,说:“好吧,我去跟你妈妈说说。”
“爸~”杜绡开心得抱住杜爸爸,“你最好了!”
吃完午饭,杜绡就看见杜爸爸把杜妈妈叫进房间里,还虚掩上了门,她就知道爸爸是去帮她说话去了。
但结果却不尽人意。主卧里隐隐有争执的声音,而后杜妈妈似乎竟然哭了。杜爸爸出来的时候,杜绡站在客厅里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你妈妈不同意,都哭了。”他证实道,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杜绡是真的懵逼了。她只想到妈妈知道后可能会生气,会发火,但她真的想不到妈妈竟然会哭。
她想进去跟妈妈认错,杜爸爸却把她拦下,说:“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杜绡懵懵懂懂的,飘着回房间了。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在她的家里,妈妈是当家做主的人。她如果不同意杜绡搬出去,杜绡就肯定不会搬出去啊。所以她如果不同意就否决,生气就骂她一顿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哭呢?
没法面对,不敢面对。
她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真的拨电话约人,打给自己的高中同学、好闺蜜黄叹。
“叹叹,我呀,一起吃中午饭吗?”她问。
“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啊,我跟我爸妈马上就到餐厅了。”黄叹说,“中午饭不行了,我下午没事,要不下午逛街去?”
杜绡就跟黄叹约了下午见面。
她们去了三里屯的一家撸猫咖啡店。
杜绡喜欢猫,梦想成为猫奴。她们家以前也给她买过一只猫来养。谁知道猫买回家来养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杜锦对猫过敏。没办法,那只猫只好送给别人领养了。
后来杜绡改养仓鼠,接连养过两三只。于丽清怀孕了直接和杜锦扯了结婚证,匆忙办了婚礼就住进了杜家。杜妈妈就让杜绡把那只仓鼠想办法处理。
那只仓鼠都快两岁了,已经很老了。杜绡原本想给它养老送终的,没办法只好把它托给了黄叹。黄叹也养仓鼠。杜绡的仓鼠在黄叹家养老,活了几个月,寿终正寝了。
然后小斌斌出生,杜绡就也不可能再养任何宠物了。
“啊——?”黄叹的嘴张得大大的,发出一个长长的上扬的声调。
“就这么直接过户了?”她不敢相信。
杜绡抱着一只美短,软软的,毛茸茸的,很治愈,很能抚平人心里的创伤。她点点头:“办的是赠予。”
“都没人跟你说一声?”黄叹还觉得跟假的似的呢。她是杜绡好闺蜜,杜绡家里待杜绡如何她是知道的。爸爸、妈妈、哥哥都宠着,她从前羡慕得觉得国家欠她一个哥哥。可怎么就……
作为独生女的黄叹,真是好好消化了一阵,才接受了这件事。接受之后再去想里面的逻辑,就很通顺了。
“其实吧……我觉得这个事,其实对你影响不是很大。”她说。
杜绡就愣了。她都感觉已经翻天覆地了,黄叹居然说“影响不是很大”?
“我是这么想的。”黄叹给她解释,“你看你们家,两个孩子,你和你哥,但只有一套房子,然后现在的房价也……不太可能买得起房了吧?”
杜绡沉默的看着桌面,说:“我哥说,十五年之内,都不可能。除非房价跌。”
“指望北京房价跌,那就是做梦。”黄叹吐槽。
“但是你们家只有一套房,所有人都住在这儿。这房原本是你爸妈的,即便没有现在这个过户的事,以后这个房怎么处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