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电梯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调有些疲惫地对电话里的秦直说:"秦直,你现在在哪里?"
手机那头有呼呼的风声,他似乎是在车里给我打电话:"我现在正从省城往回赶,已经回到江城的高速路口,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说:"你回到市里后能先来我这里一趟吗?"
秦直有些没有理解,在电话里大声地说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先在电话里说吗?我回到局里还要参加紧急会议,在警队里面跑了犯人,市局领导也很重视。"
我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经过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到我这里来,你给我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我重新回到房间里,脑袋里没有了一丝的睡意,雯雯此刻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挺着肚子关切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我把那些照片又重新过滤了一遍,希望从中能找到新的发现。
照片里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已经被调查的官员,还有些富商和社会知名人士,居然还有两张是韩为先和田经理在床战运动中的自拍照,动作和体位上都比较清新脱俗,这两张照片我倒是可以收藏起来,交给郑伊涵看,想想郑女神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与其说我在这些照片中捡漏,到不如说我是在秦直到来前的时间里填补焦虑,直到门铃响起,我快步走过去给他打开房门,秦直站在门口表情严肃而又疲惫地说:"刘良,我专门抽出这五分钟时间来你家里说事情,咱们必须长话短说。"
我也凝重地点了点头,把他让到客厅沙发上来,从怀里掏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小李,正半蹲在床上抱着美女的双腿纵情撞击着。
我把照片递到他手中,问他:"你仔细看看,这照片上的男人你认不认识?"
他蹩起眉头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说道:"这是我们刑警队重案组的警员李毅,你这张照片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这是我从韩为先情妇的卧室的保险柜里找到的,跟它叠放在一起的还有这样一堆照片,所以我认为,这次的犯人贾栩放逃跑事件,也许根本就不是意外。"
秦直翻了翻桌上的那些照片,里面有很多人他都人认识,自然知道拍这些照片的人存在什么用意。
他捏着下巴犹豫着说道:"李毅是跟着我从重案组辛辛苦苦干起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况且他这次还在犯人逃跑的过程中被打伤。"
"这并说明不了什么,我昨晚可是亲眼看见一位美女往自己的大腿上捅刀子。"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既然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就有可能被胁迫做出一些事情,连同上次抓捕贾栩放的突然失利,都有可能是他提前通风报信。"
秦直捏着眉头有些无奈:"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被拉下水,这小子是什么材料我是知道的,他当初跟我办案子冲在第一线,从来不喊苦,也从来不喊累。"
我无趣地笑了笑:"也许他当初有这样那样的闪光点,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褪色,很多人在面对欲望的诱惑时,都坚持不住自己的底线。如果你对这个观点依然心存疑虑,找个机会试他一试就知道了。"
秦直表情疲惫地点点头说:"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刘良,这次我们刑警队犯下的错误,当然要由我们警队来负责,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亲自将贾栩放抓获归案的。"
我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出门外,秦直也已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感觉他整个人疲累了很多,也许带给他疲累的,只是兄弟情感下抉择的艰难。
秦直走后,我想来想去,连忙给李朝阳打了个电话,如果说贾栩放最仇恨谁的话,我觉得非李朝阳莫属了。我必须提前提醒他,防止贾栩放的报复。
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向处之淡然如水的李朝阳也不免有些吃惊:"什么?"
随即他淡漠地说道:"我知道了。"
我说:"这人是个疯狗,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他一定会报复你。"
"如果他敢来,我倒是不介意再捆他一次。"
听李朝阳说的这么自信,也许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放心吧,但我还是不忘提醒他一句:"他有可能对你身边的人下手,你要小心。"
"这个我自然会理会,我现在只关心眠月的安全,我会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这时我居然才发现,贾栩放的逃脱居然对李朝阳形成一种掣肘,连同我的力量也被随之削弱,今后要对付韩为先难免力不从心。
但是我的行动还是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不会有任何的变通。
我把包裹里的文件夹包括那些照片全部打包,用布兜提在手里,转身对秦鸿雯说道:"雯雯,你在家里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把这些东西送到调查组去,免得夜长梦多发生意外。"
秦鸿雯跟着我送到门口,低语着温柔地说道:"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我深情地看了看她,也许因为快做母亲了吧,雯雯的温柔也与日俱增。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出楼道。
我来到小区的楼下坐进车里,由于昨晚一夜没睡我的眼睛发酸发困,只好点燃了香烟来为自己提神。
我把车窗玻璃降下来,叼着香烟发动着车子,沿着滨江路往府前路驶去,也许一开始没有太注意,转弯的时候我无意中从倒车镜看了一下,发现有辆摩托车远远地跟在我的车后。
我不由得警觉起来,开车偏移了预定行驶路线,绕着市中心的文昌路等繁华地带兜圈子,七拐八绕行驶了将近十几分钟。看看倒车镜里没有了可疑车辆的踪迹,便露出轻松的笑容放下心来。
我把车开回到府前路上,再有将近两公里的路程就是目的地纪委大院,行驶到右行道的时候,前方的一辆市政洒水车突然车胎破裂,歪歪扭扭地斜在路中央,把我和后面的车辆全部堵在了道路上。
我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慌乱地扭头观察四周,突然看到停在路边绿化带边的一辆皮卡车发动了起来,它的车头正对着我的位置。
我透过皮卡车的挡风玻璃看见了贾栩放那邪恶的面孔,他瞪着赤红的眼睛朝我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操!"
我迅速挂倒档倒退,车屁股撞上了一辆紧跟在我车后的别克轿车,发出了哗啦的声响和尖利的警报声。
别克的司机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对着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但是下一秒,他彻底傻了眼,一辆皮卡车撞上绿化带后继续飞奔,直接撞到了我的车尾和别克的车头,这剧烈的冲击力使我的身体撞到车门上,头把车门玻璃撞了个粉碎,左手臂发出了咔嚓的断裂声。
我感觉我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脑袋昏昏沉沉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贾栩放的目的是要抢回我车里的东西。
幸亏我系着安全带,使我的身体还牢牢地固定在座椅上。我忍着剧痛用右手挂前进档,迅速打方向盘踩油门,车子从前车的车门上刮蹭而过,又硬生生地从洒水车的车尾和绿化隔离带之间挤了过去。我能感觉到车门和车胎在挤压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好歹这车子动力十足,硬生生地把洒水车拱了开来。
但是身后的贾栩放似乎还不肯放过我,皮卡车那柴油发动机发出震颤的响声,疾速地朝我猛追过来。
我这辈子还没有遇到过这样险象环生,濒临死亡的绝境,流淌血液的头颅和断裂的左臂都不再有知觉,只知道用脚死死地踩着油门目光瞪着前方。
那疯狂的皮卡车在我的车屁股后面猛追猛撞,随即他又从我的侧方追上来,和我的牧马人并行,又猛打方向疯狂地挤迫我,企图将我的车子迫停。
他的每一次侧撞都让我的左臂受到冲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的牙关都咬出了血,也许下一秒,我真的就支持不住了,因为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想闭上眼睛靠在椅背好好地休息一下。
可我知道,我一旦闭眼,等待的可能就是生命的终结。也许死亡没什么,但我身边的人依然生活在威胁中,我的雯雯,还有我未出生的孩子,她们都需要我!
我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不顾血液流淌刺痛了眼角,眼前只有那样一个目标,只有几百米远的距离,只要把车开到那个院子里,我才能让自己解除紧张。
贾栩放的疯狂是难以想象的,我们已经在政府机关林立的府前路上左冲右突,他居然还不肯放松,附近值勤的警车已经跟随着我们开始堵截。
但我的目标已经越来越接近,那市纪委的升降杆大门就在我的面前,我毫不犹豫地踩着油门撞了过去,把那红白相间的门杆撞断冲进了院子里。
紧紧跟在我身后的皮卡车突然猛打方向,从纪委大门旁边擦过,远远地逃遁了去。
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两辆警车停在我的车身后,警察们从车上下来开始记录我的车牌,我的眼睛却依然死死地盯着纪委大楼门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