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一下。”简又又知道王文博的来意,遥遥举着锅铲对王文博挥了挥,然后转身又回了厨房,半晌才出来。

显然是因为刚刚的菜炒到一半,她回去接着炒完。

简又又往外走去,容璟之眉头轻蹙,这死丫头居然还跟人去外面说事情,孤男寡女的成什么样?这么一想,脚步便随着简又又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简又又猛的回头,瞪着容璟之:“季容大,你干麻跟着我?”

容璟之黑眸一紧,恶狠狠的咬牙道:“谁跟着你了,我是要出去。”

“出去干啥,柴砍完了吗?赶紧干活,不砍完今天不准吃晚饭。”

“简-又-又-”容璟之咬牙切齿,简又又不理会他,跟着王文博去了一旁。

容璟之看着那两道并肩走到一旁的身影,眼眸微微眯起,怎么看怎么碍眼,心里恨不得撕碎这一幕看上去颇为温馨的画面。

阿呸,去他娘的温馨。

不过,就算被简又又的态度气得跳脚,容璟之却还是猫着身子,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后面,竖着耳朵偷听。

好在,两人并未走远。

“是不是有结果了?”简又又抬着脑袋,问道。

王文博抿着唇,表情颇为纠结的点了点头,眉头轻蹙,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爹办事的能力及做事的手法是不是正确的。

简四叔跟他爹说话的时候,他爹并没有特意避开他,所以他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爹是有心劝简四叔的,毕竟简又又办一个作坊不容易,若是办的好,对他们云岭村也是有一定的影响的,爹是村长,自然得以云岭村的利益为先。

然事,简四叔却说:“村长,我并非故意让作坊建不成,你也知道我最终的目的,其实只要简又又同意让我承包了这活,我保证不闹事,反而还会好好干活,不妨你跟简又又说说,我也不把那些原本的工人赶走了,让他们留下来帮忙,反正人多,到时候干活也快,咱们双方都得利,她也不亏什么。”

这话表面听来没什么,但王文博却不知怎么听着浑身不舒服,得利?得什么利?难道他还有什么旁的心思不成?

偏偏他爹犹豫了半晌,点头答应了简四叔,说明天再找简又又谈谈这事,怎么说他也是村长,该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左右只要作坊早日完工,不耽搁酿酒的时间就成。

作坊一年的盈利他得了,简富仁那里的好处他也没有放过,岂不两全其美?

哪怕简富仁给的好处微乎其微,但谁会嫌钱少的?

当然,王善光这种想法他没有跟自己的儿子说,却也没有想到自家儿子的心早就不知何时偏向了简又又。

“文博大哥,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简又又脸上带着浓浓的失落跟不悦,显然是为村长跟简富仁的做法而不满。

王文博看着她生气的小脸,心里闪过不安,怕简又又因他爹的做法而生气,从而也会生他的气。

“又又,我回去会再劝劝我爹,你别担心。”

简又又重重的叹了一声,一副认命的模样:“文博大哥,还是算了吧,村长大叔有他的考量,毕竟简四叔跟咱是一个村的,身为村长自是以咱村人为先,只是我不满简四叔这般强硬的做法,不过若是能保证我请来的工人还留在这里,我也不算失了信。”

这话,便是妥协了。

“又又,真的没关系吗?”王文博问,又又这样替他爹着想,真是善良,如果能不跟他爹请冲突,那无疑是再好不过了。

简又又重新扬起一抹笑容,说:“没关系,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了,文博大哥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王文博的心在简又又那一抹笑容下落回了胸口,温柔的声音道:“不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就回去了。”

简又又点了点头,在王文博转身的那一瞬又忽地喊道:“对了,文博大哥,今天你来找我的事情就暂时先不要告诉村长大叔,也别跟他说我的想法,虽然我同意了,但心里总归不舒服的,而且我也不想一下子答应了,怕简四叔会得寸进尺,你也知道,我建这一个作坊不容易。”

她一脸为难的看着王文博,漆黑的瞳眸闪烁着晶莹的流光,让王文博瞬间心软的一塌糊涂,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忙不跌的点头:“放心吧,又又,今天我也是瞒着我爹出来找你的,自然不会跟我爹说半个字关于你的决定。”

“恩。”简又又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王文博觉得自己能帮到简又又很开心,回去的路上,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又又说的对,这事换谁都不可能立即接受,所以她暂时不同意爹的做法也合情合理,不然真叫人觉得她好欺负了,一个姑娘家,建这么大一个作坊多不容易,到时候如果爹有什么意见,他得替又又说说话才行。

又又可是一心替他爹考虑的,他不能让爹对又又有什么埋怨。

王文博离开了,简又又折回家,容璟之突然从门背后跳了出来,将她给吓了一跳:“要死了,你没事躲门后面做什么?”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她的小心脏喂——

简又又狠狠的剜了容璟之一眼,没好气的骂道。

容璟之一头的黑线,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蹿。

这死丫头,什么态度,对着那臭小子一脸笑容,到他这总不见什么好脸色。

压了压心头的不悦,容璟之沉声问:“你真打算顺了他们的心?”

简又又看着容璟之,娇小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诮的笑容,诡异而又狡诈,眼底冷芒乍现,泛着森森寒光:“顺了他们的心?本姑娘看起来就这么像个冤大头,软柿子?”

说完,甩着手往厨房走去。

当初不会让简富仁来建作坊,现在更加不会,别提他用好处收买王善光企图给她施压,她要是听之任之,那以后她辛苦赚来的一切这些人不就更会理所当然的索取?

她对王文博的“妥协”,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为之后所做的事情留下一点属于她的珠丝马迹。

既然他们不仁,休怪她不义了。

容璟之看着简又又倨傲的背影,嘴角划过一抹浅笑,温柔的仿佛要溺出水来,这样狡诈又对敌人毫不手软的简又又,怎么该死的这么可爱呢。

翌日,简又又对王义山叮嘱了几番,便去了县城,让王善光想找人找了个空,简富仁在没有得到简又又的妥协之前,依旧去作坊那边闹,而在他们闹事的时候,王义山也听了简又又的吩咐,将工人都带去了赵顺家。

简又又说了,简富仁爱怎么闹,怎么闹,不用去管他,保证人身安全就行。

王善光见简又又不在家,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人家没有理由在家坐等着自己。

王文博受了简又又的托付,并没有多说什么。

简又又今天去县城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找刘从文,只是在县城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即便目标只有赌坊,但是县城大大小小的赌坊加起来也有七八家之多,刘从文又跟村里的不熟,没人知道他喜欢去什么赌坊赌钱,也没人知道他平时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就连如今唯一的亲人刘大爷老夫妻两个也对刘从文的行踪一知半解,提到他唯一的动作便是摇头,叹息。

于是,简又又只能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大海捞针——一家一家的赌坊找过来。

吵杂的赌坊很是乌烟瘴气,随处可见光着膀子的汉子,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味,一进门便能感受到比外面再高上几度的热量,简又又捂着鼻子简直受不了,这古代的条件这么落后,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这些人怎么就不嫌臭的慌。

她跟陆彩云两人找刘从文,容璟之因为不认识,于是就留在外面看骡车。

好在赌坊虽然乱,但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只要没有恶意的,不影响他们做生意,并不会对简又又她们怎么样。

从上午跑到下午,陆彩云觉得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站在一个看上去脏乱的小赌坊门口,陆彩云弯着腰,扶着膝盖,呼呼的直喘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呼呼的道:“累死老娘了,这是最后第一个了,都找了一天了。”要是再找不到人,她都快要吐血了。

简又又抿着唇,沉默着,并不比陆彩云轻松多少,不是说刘从文最喜欢赌钱了吗?整个人生几乎都是在赌坊里泡着的,去赌坊找到他的机率达到九成之高,怎么找了这么多家赌坊,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若是真找不到,寻就要从新考虑“无赖”的人选了,她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找!”咬了咬牙,简又又打起精神,抬起脚步往赌坊门口走去。

似乎老天听到了她们内心的抱怨,刚抬起一步,就看见一个人影被人扔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他们的面前。

陆彩云吓的往后跳了一步,正要开骂,眼尖的看清了那人的长像,顿时像是中了大奖似的一蹦三丈高,惊呼道:“刘……刘从文……”

简又又也看清了来人,心里头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人了。

刘从文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站起来,头发蓬乱,下巴上面满是青色的胡渣,衣衫凌乱,不修边幅,整个人看上去邋遢极了。

他揉着摔疼的屁股,吊儿郎当的睨了简又又跟陆彩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摇一晃的从两人身边走过。

简又又看着他从她身边走过,眼见着就要埋没在人群里,也顾不得发愣,忙喊道:“刘从文,等一下。”

说着,她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肮脏的衣服,像是一年没洗过似的,走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酸臭味,在这大夏天里实在令人作呕。

刘从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语气也变得凶巴巴的:“干什么?别挡着老子发财。”

陆彩云紧追着而来,正要说什么,就听简又又不屑的冷笑了起来:“呵,就你这样还能发财,别说我挡了你的财路,老娘今天是给你送钱来的。”

刘从文一听钱这个字,整个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没有不耐烦,反而多了几分谄媚的笑:“真的假的?都听咱们村的人说你发达了,都有本事建作坊,真给我送钱来了?”

简又又眉稍一挑:“你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假的我会大热天的一家一家赌坊的找你?”

“嘿嘿!”刘从文笑的见牙不见眼,因为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也看不清楚他的长像,只感觉这个人明明还是很年轻的:“那是那是,你要早说你给我送钱,我哪能让你找来,早就屁颠屁颠的把自己送到你面前了。”

他混不吝的说道,两只手因为兴奋而不停的搓着,看着简又又分明就像是见到了银子一样激动。

简又又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换个地方说话。”

“好咧。”

刘从文大声的一口应道,然后随着简又又拐入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远离了街上的热闹,很是安静。

“说吧,需要我办什么事?”刘从文迫不及待的问道。

简又又开口道:“简富仁自我作坊开工以来便带人来闹事,我想你要是混进他们当中应该不难吧?”

“你是想让我去收拾那些人?”刘从文皱着眉头问:“那可不行,我一个人手无寸铁,就算给我再多的银子我也对付不了他们。”

到时候别银子没有拿到,连命都给丢了,多划不来。

他是喜欢钱,但更惜命。

“没让你去对付他们。”简又又翻了个白眼,说道。

刘从文问:“那是做什么?”

“跟简富仁混熟,然后在我指定的时间里,去作坊那边闹事。”

“啥?”刘从文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惊叫了一声,然后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简又又:“你没病吧?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嘛?”

不是蠢货估计还干不了这事,哪有人叫人去自己的地方上闹事的,刘从文严重怀疑简又又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简又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才病了,你就说这事干不干吧,事成之后给你五两银子。”

一听这数目,刘从文的眼睛狠狠的一亮,就跟那千瓦伏的电灯泡似的那么亮:“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你干是不干?”目前看来简富仁是天天来闹事,但可不能保证在她准备好一切之后简富仁是不是还会来闹事,所以她需要一个内应,在必要的时候怂恿简富仁。

“干,当然干。”刘从文咽了咽口水,忙不跌的点头。

这么好的事情,不干的是傻子。

简又又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扔给刘从文:“这是给你的订金,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给你。”

刘从文手忙脚乱的接住,拎着手里的一吊钱,掂了掂,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笑的满意极了,这还没办事就付订金的,简又又还是挺会办事的嘛。

“你就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

简又又一瞬不瞬的看着刘从文,看得刘从文心里微微发毛:“你看着我做什么?”

“在想你究竟是有多蠢。”

刘从文的脸瞬间黑了:“简又又,别以为你给老子送钱老子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敢骂老子蠢?”

“聪明人都不会拒绝跟我的合作,这事你只需动动嘴皮子就有五两银子,为何不赚?”

不赚的人那还不叫蠢?

刘从文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顿时哑口无言,他倒是不知道曾经那木讷的小丫头何时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不过想来也是,若没点本事,怎么能在村里建作坊。

将钱收起来,刘从文吊儿郎当的说道:“放心吧,我刘从文虽然人品不咋样,说话还是算话的。”

简又又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的人品不好啊。

没有再多说什么,简又又便离开了巷子,至于刘从文去哪,拿了钱是不是又去赌,就不关她的事了。

日头慢慢西下,简又又没有再耽搁便回了云岭村,想着明天再来县城看小姑跟丫丫吧。

回去的路上,陆彩云纠结了半天,还是问简又又:“你说刘从文会不会日后拿这事来要挟你?”

这刘从文在村里人的口卑中一向不好,虽然不是方俊豪那一类的土霸王,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话,若是日后让他拿这个当作把柄来要挟岂不是得不偿失。

简又又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成竹在胸的模样:“不怕,就算日后刘从文查觉到了什么反过来威胁我,我也不怕,毕竟这事说出去,谁信呢?”

换谁都不相信她会叫刘从文带简富仁来自己的作坊闹事吧。

何况……刘从文自己都说了,他人品不怎么样,说话还是算话的,既然她选择跟他合作,那就稍微的信他一下又何妨。

陆彩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很快将这事抛到了脑后,既然又又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的。

------题外话------

祥有罪……

元旦玩疯了,没有带电脑,于是很不负责任的断更了,对不起亲们哇!

最忙的那个月过去了,祥之后会认真码字滴,新的一年,都没跟亲们说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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