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整整三天靠兵粮丸度日,宇智波斑的内心日了狗。

早知道他也准备一些泡面!

难吃死了!

外面稀稀落落地下起大雨,而他待在柱间建立的木屋,背靠着椅子,屈起手指敲着桌子。外面的鸟儿站在附近的屋檐下避雨,舔舐着湿润的羽毛。最终宇智波斑压不下内心的烦躁,黑色的眸子泛起血色,三勾玉的写轮眼对准外面的小鸟。

小鸟的动作一僵,瞳孔也倒映出三勾玉。

在大雨磅礴的晚上,鸟儿飞入了宇智波斑施展的结界内部,落在他的指尖。

“等雨停了,去替我看一下附近。”

宇智波斑看着外面朦胧的世界,叹了一口气。在一直无法接触外界的情况下,他心里就像憋了一团火,柱间这个笨蛋是不是三天都去抓叛忍了?都说了让他准备祭品,结果柱间对他留有心理阴影,强烈要求自己动手!

三天不见人影,更有一种无名的焦躁吞噬着他。

从木叶建村的历史上来看,“宇智波斑”肯定没他那么好说话。他把自己代入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再思考一下假如自己被柱间从背后捅了一刀,理由是为了木叶,为了大义,宇智波斑觉得自己分分钟七窍生烟。

不反过来捅柱间一刀,他都咽不下这口气!

好在柱间控制着秽土转生之术,只要不蠢得解开术,让“宇智波斑”获得自由就行。

宇智波斑在雨夜中支着下巴,无聊地想道:“柱间,尽早搞定啊,别最后闹出什么问题……”

大雨下了一个晚上。

空气异常潮湿,让秽土转生状态下的宇智波斑也有些不舒服。

千手柱间看出这个情况,连忙关上了窗户,可是关上透气的地方,房间里又带着胭脂水粉的香气,刺激着忍者敏感的鼻腔。宇智波斑坐在床边上,发梢滴着水,腿上摆着一本这个世界的历史书籍,仿佛对隔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嗯……啊……用力……”

床嘎吱作响。

妖精打架的事情,在任何一个旅馆都有可能发生。

为了避雨,千手柱间才拉着宇智波斑往这里一钻,结果雨势越来越大,只能先住下,明天再出门。可是一等他拿着钥匙去开房门,他就被旅馆内甜蜜的装饰给闪瞎眼,晚上又听见隔壁砰砰的拍屁股声,他已经后悔随便挑一家旅馆入住了。

咬咬牙,千手柱间跟斑说了一句“我去换房间”,然后他就以瞬身术的速度跑了。

在门关上不久,宇智波斑的视线往门口望去。

半晌,他嗤笑了一声。

“真没用。”

旅馆的大堂处,老板娘摆着精致的扇子,好笑地说道:“两位忍者大人,这里来的都是情侣。”

千手柱间把钱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老板娘立刻改口。

“房间当然有!”

一把更高级的房间钥匙交到他手上,千手柱间抹把汗后回去换房间。

老板娘以扇挡住唇,浓妆描绘的眉目自有一番成熟的风情。她见这个和服男子离去,细声细语和旁边的仆从说道:“如果不是他身边带着个男人,我真想尝尝这个男人的味道呢。”

她的仆从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顿时脆生生地说道:“老板娘,明明他身边那个男人更好看啊。”

老板娘摇头,白嫩的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太嫩了,看男人不能看脸啊。”

小姑娘鼓起了脸颊,不看脸看什么?

“身材?”

“有眼光,他身材相当好,不过他更好的是看人的态度啊。”

老板娘拢了拢自己颇为暴露的衣襟,雪白一团的地方半遮半露,引着无数男人的视线。在旅馆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太过保守反而危险,然而……唯有在面对这个眼神温润的新客人时,她才会想要端庄起来。

相对比之下,这个男人身边的同伴看向自己,反倒是冷漠和忽视,仿佛自己和一块木头没有区别。

忍者就是这么不解风情的职业。

杀人啊,哪里有安安静静当一个平民好。

在暖色的灯光中,老板娘上前关门打烊,一日复一日,刚才的事情终究只是个人生的插曲。

换了新的房间,千手柱间的耳朵安静多了,仔细打量一下房间的布置,居然很像是他那个年代里,只有贵族家庭才住得起的房间。“果然还是和平好,什么东西都普及了,没有以前那么稀缺。”他感慨一声,往后一倒,睡在了不是榻榻米的床上。

宇智波斑在灯光下冷漠地看着他,不言不语,一双写轮眼红得刺目。

“斑,不睡吗?”

千手柱间有点难过,即使换了一个世界,若是和斑连朋友都当不上,岂不是莫大的遗憾。千手柱间知道,自己能成为宇智波斑的朋友,甚至是挚友,得赖于他们小时候的认识。

他们是如此相似,志同道合,又都在战争中失去过亲人,最后只剩下一个弟弟。

可是这个世界不一样。

泉奈死了。

斑为亲人支撑起来的世界塌了。

建立好心理准备,千手柱间指着隔壁的另一张床,“如果不睡,我们就秉烛夜谈吧!”

宇智波斑随着他指的方向走去,仿佛等着他说出什么话,再来决定之后的“死刑”。千手柱间脖子后发凉,不过看见斑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反射性的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对方湿润的发梢。

宇智波斑一怔,眉头动了动,不解地说道:“我是秽土转生。”

千手柱间笑道:“我知道。”

拍了拍床边,他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与这个世界的宇智波斑面对面地说起话。

首先,从回忆开始。

宇智波斑凝重的表情顿时变成了狰狞。

谁特么要你讲打水漂的往事!

故事比较漫长,内容又牵扯着他们两个人的过去,就算宇智波斑再唾弃千手柱间讲故事的能力,耳朵还是不自觉地听了进去。最开始的相逢源于他们互相独自在森林里修行,在一场打水漂中,难得碰到了同龄又不相识的人。

是新奇,也是好奇。

他们在说不出的熟悉感下结识起来,谁都没有透露姓氏,只说了名字。

柱间,斑。

其实事情放在现在来看,破绽处处都是。

宇智波斑心中不忍直视自己小时候也是个傻白甜的事实,森林两端住着的就是千手和宇智波,他们相遇的地方又在分界线中间的地方,这个地方很少有其他家族的人出现,不、除了上流的河川会流来几具尸体外,这里根本不可能见到陌生的男孩。

再加上“柱间”这种名字,这种可怕的战斗天赋!不是千手家族长的儿子会是谁!偏偏他居然把对方当成一个普通忍者家的小孩,还经常郁闷自己身为宇智波宗家的人,居然打不过柱间。

听着听着,宇智波斑听到柱间讲述一次意外溺水的事情。

他皱起眉头。

有这件事情吗?他怎么记得柱间的水性很好,在水里憋十分钟都没有问题。

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的宇智波斑揉了揉额角,绝不相信自己老年痴呆了。随即他听见千手柱间兴致勃勃地说出原委:“我本来是打算躲在水底吓你,谁让你打水漂输给了我,还不肯愿赌服输地帮我采蘑菇,然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呛到水,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宇智波斑催促他:“后面呢?”

千手柱间的眼中带着回忆童年的开心,朗声说道:“你把我捞了起来,发现我溺死,就很果断的给我做人工呼吸啦。”

宇智波斑的身体僵住。

不,他不相信!明明自己的初吻都保留着!

“之后我清醒过来,你就把我给推到了地上,我记得后脑勺都磕到石头,差点又晕过去了。”千手柱间一脸愁苦,手还专门摸了摸后脑勺,为宇智波斑从小就喜怒无常的表现感到怅然。

宇智波斑:“……”

他非常能理解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他为什么会狠狠推开对方。

仿佛从这件事情为开端,千手柱间叙说的内容渐渐偏离了宇智波斑的记忆。什么养颜配方之类的事情,宇智波斑听得眼角一抽一抽,自己什么时候收了柱间的养颜配方,还专门是消除眼袋和皱纹的?见鬼,他那个时候不是才九岁吗!

在这段回忆里,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幼时相处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而不是宇智波斑记忆里短短的数个月,后面扉间和泉奈的跟踪成为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的私下交往被双方父亲发现,出现意料之内的决裂。

南贺川跌落的两块石头,分别刻着逃跑和有埋伏的字迹。

直到这个时候——

宇智波斑真正确定了柱间的记忆和自己不同。

千手柱间的嗓音温柔下来,徐徐说道:“你开启了一勾玉,当时吓了我们所有人一跳,我父亲的杀气也一瞬间大到让我头皮发麻。你对我说,从此只有宇智波斑,我跟你说——千手柱间还是柱间,朋友还是朋友!”

宇智波斑沉默了下来,眼睛看着墙壁。

在距离往事百年后的这个晚上,灯火将他们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就像是两个天真的少年。男子的声音还在诉说另一段战火纷飞的故事,“泉奈那一次太大意,扉间又下手太狠了,险些刺入了要害,不过我帮你救回了泉奈,你当时好开心……”

“我用自杀换取你的承诺,后来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签订了同盟协议,我们之间再也不用打仗了!”

“村子建立,我选在我们瞰俯森林的地方……”

“你给村子取名叫做木叶,我便给村子的领袖取名叫做火影。”

“斑,你与我一起去收集了尾兽,尾兽被你和扉间两人分给了各国的忍村,但是非要钱财和其他好处,我当时不同意……结果你把我给按住不许说话,我实在没有办法……”

“你留在木叶,泉奈总是对我气得牙痒痒,扉间和你互相毒舌,我的火影楼被拆了好多次。”

“斑,我好开心,有我们两个人在,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

话语说到回忆的最后,千手柱间忽然发现宇智波斑的眼神都变了,写轮眼不见,变成了轮回眼。

“你是谁?”

千手柱间摸了摸鼻子,刚要回答——

宇智波斑突然抽了一口气,猛然扣住了他的肩膀,双眸直视眼睛,轮回眼散发出强大的瞳力,“一样的查克拉,一样的灵魂,你是柱间?但你为什么记忆完全乱了?是谁改了你的记忆,或者说……”

接下来的话,他突然说不出来了。

难道柱间过于思念他,一直悔恨过去,所以编造出这种离谱的记忆?

在柱间的记忆里,他没有离开村子,弟弟没有死,家族没有对他产生强烈的抗议。

这岂不就是最美好的一种发展方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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